番外(席薇、思范篇) 火车上,小思范刚刚睡醒。他揉了揉眼睛,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席薇:“妈妈。” 席薇拿出杯子,倒了水给他喝,之后又问他:“思范,那个阿姨问你,叔叔是 不是你爸爸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点头?” 小思范人小鬼大,知道妈妈虽然脸上在笑,实质却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于 是他咬了咬嘴唇,坐在一旁不吭声。 席薇弯了弯嘴角说:“思范,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 小思范想了想,终于弱弱地开口:“妈妈,叔叔对我好,我想让他当我爸爸。” 席薇一怔,又轻声问:“但是,你为什么没有先问问妈妈呢?” “因为我觉得妈妈肯定和我想的一样。只要是小思范喜欢的,妈妈也一定喜欢。” 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让她心里一酸。其实,在看见邵天扬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的 确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他每次来陪着他们母子的时候,他总是握着手机,一副心 不在焉的样子。 她猪想到他可能已经有了牵肠挂肚的人,但仍是控制不住那盛溢不断的思念, 于是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每天都自私地让他来陪着自己。 那些天,邵天扬每天必到,她看着他和小思范闹作一团,嘻嘻哈哈的样子,心 里感慨万千。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回家去嫁人,她鼓起勇气去追求他,会不会眼 前的一切,就都不是幻想? 但是,直到冯程程意外地出现,终于让她被打回原型。看到邵天扬一副紧张的 模样,她才总算记起来,自己只是他的同学,还是一个怀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她原 本只是来求助的,而他又不余遗力地帮助她度过难关,她怎么能忘恩负义,为了一 己贪念去破坏他原本的幸福? 窗外的风景迅速向后倒退,她目光渐渐疏离,仿佛坐上了时光飞船,静看着往 事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闪过。 失落与不舍在心中纠结万分,她觉得痛,比起生孩子阵痛来,还要痛上百倍。 但她却仍然告诫自己,为了自己,为了扬子,她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或者很多年后,她会再结婚,然后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到她老的时候,可以 把那段偷来的美好时光当成故事一样,讲给她听。 番外(邵天扬篇) 第一次看见冯程程时候,是一个雨天。邵天扬开着车等绿灯,结果就看见她拿 了个书包顶在头顶,从远处跑过来。 雨势不小,她已经是全身精湿。他看着她,只觉得有意思,心里暗暗地测悱起 来,她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冒雨而行?为什么不打一辆车呢? 大概是因为冷的缘故,她的脸色有点苍白,雨水打透了她的头发,于是刘海就 紧紧地贴在脸颊上,只有脑后的小马尾还在地一摆一晃。 一阵风过,瞬间把雨帘吹开,变成一幕幕雨霰,轻飘飘地四散开来,好像是一 条白色的透明纱巾,被卷入风雨里去,瞬间化而不见。 她从车子旁边路过,他想也不想就按下车窗,眯着眼,笑眯眯地问:“小姐, 要不要搭顺风车?” 冯程程吓了一跳,踉跄着收了脚步,转过身来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而后略显 局促地问:“我们认识吗?” 邵天扬嘴角更弯:“非得认识吗?我学雷锋行不行?” 岂有此理。 冯程程气结,眉头皱成一田,极是好笑。她是真的有急事,哪里有时间在这里 和他磨蹭,只是怒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跑。 他本想追过去,偏偏电话响了起来,是谭振伟。 “哥们儿,快点吧,就差你了。” “行了,知道了。” 邵天扬开着丰一路前行,雨刷左右摇摆,雨水被擦干,但很快就又滴落上来, 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慢慢地结成一流一流地往下淌,然后再次被雨刷一扫而尽。 他其实一点也不急,无非是去打麻将,还是和自己人打,输了赢了没太大的意 思。但谭振伟打电话来催,他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他狐朋狗友众多,总有几个特别谈的来的,这些人闲来无事,便喜欢攒上一桌。 清一色的男人,在牌桌上抽烟喝茶,嬉笑怒骂,愣是把这项“全民运动”打的有声 有色。 他水平一般,但手气特别好,有的时候一输到底,只在最后偶尔爆出一把大牌, 就能把输的全捞回来。如此一来,他自然是惹了众怒,曾几何时,在牌桌上狠狠地 削他,已经成了大伙儿打牌的最终目的。 这样恍时光、混日子地过了大半年,有一回,冯家傲的妹妹打电话来,说是钥 匙忘了带。 冯家傲手风正顺,自然不肯动地儿,只好让她亲来拿钥匙。结果进门的一霎, 邵天扬几乎愣住。他一眼便认出,她是那个淋雨的女孩子。 这一次,她很漂亮,清透的脸庞上,妆粉不施,笑起来嘴角微微上翘着,格外 喜庆。 但她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礼貌地朝大伙儿笑了笑,而后就接过冯家傲递 过去的钥匙。 如此又是匆匆一瞥,他表面上无谓,但打牌的时候,已然不能集中精神了。司 家译戏谑地说:“扬子,想什么呢?摸牌也不利索了,是不是刚才冯程程一来,你 小子凡心大动了?” 他这么说,并非没有根据。邵天扬是富二代,家底殷实,平时也跟着他们瞎胡 闹,无惧无束,唯独在这方面确是难得的洁身自好。 邵天扬听他如此调侃,只是微微一笑,但冯家傲却当了真,皱起眉来说:“你 小子可没戏。我这个妹妹,倔的很,她才不会喜欢纨绔子弟呢。” 邵天扬认栽。他从来没有这样失魂落魄地想念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女孩子, 也从来没有为哪一句话较过真儿。 偏偏,冯家傲的话他记住了,于是着手忙活着开起饭庄来。 他开饭庄,家里人并不同意,特别是他的爸爸邵海,更是拍桌儿打扳儿地反对 :“小兔崽子不学无术,有那个时间,你多学学工商管理,将来好来接我的班。” 他却嘿嘿地笑着说:“爸,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给您领个儿媳妇回家,等以 后您老有了孙子,我再去接班,您在家抱孙子,多美呀。” 听他这么一说,邵海的声音总算低了些:“你小子看中哪家的女孩子了?要是 那些描眉画眼,棕毛绿发的排骨,我坚决不同意。” 邵天扬神秘一笑:“爸,我说出来,您肯定高兴。我看中的可y 市的市委书记 冯伟山家的千金,叫冯程程,长的漂亮,一笑起来特甜特喜气。” 邵海一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度度大转弯,在电话里就笑起来:“是他的女儿 呀?老冯这个人有原则,做什么事都是上纲上线的,她的女儿准错不了。不过,老 冯这关可不好过呀,你要是真能把他女儿追到手,爸爸我就算服你。” 其实,为了追冯程程,他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而老天也似乎颇为照顾他,总 是把冯程程打压到低谷,然后给他一个现身亮相、替她遮风挡雨的机会。 经过一些风雨周折,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压在了饭庄的大床上。梦寐以求的人终 于属于了自己,他感慨大过于欣喜,只觉得命运的轮盘转的太有节奏,让自己这一 辈子的运气好到不可思议。 如胶似漆地过了一段时间,他接到邵海的电话:“我说,你上次说的事怎么样 了?” “什么事?”他装傻。 结果邵海没了耐心:“你小子,到底跟冯程程怎么样了?你小子不是为了开饭 庄,故意拿话唬我吧?” 邵天扬笑笑说:“早就搞定了。你儿子我是谁呀?玉树临风,德才兼备,她不 选我还能选谁呀。” “你小子甭说大话。我问你,冯伟山那关你过了没有啊?” 他正盘算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笑了:“哈哈,我就知道,你没 那能耐。老爸我告诉你点内幕吧。冯伟山当兵情结很重,当年我们复员回家的时候, 他哭的很厉害,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你也知道当年我救过他一命的事吧?关键 时刻,这点关系肯定能起点作用。另外,他喜欢打靶,以前可是我们建设兵团的神 枪手……” 随着邵海的一一陈述,邵天扬早就心有成竹,于是主动要求去给冯伟山过生日, 并三下五去二,顺利拿下了冯伟山这座高地。 一切步入正轨,他向邵海报告喜讥,结果邵海又说:“什么时候把程程带回家 来吧,我和你妈也想看看她。” 多好,正式见了家长,就可以商量婚期了,如果加把劲儿,来年再生个大胖儿 子,这一生就都圆满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横生技节。 席薇回来了,有求于他。 她怀孕了,身边还带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不爱说话,胖胖的,肉肉的,抱着妈 妈的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总让人心生怜爱。 他把她们安排在宾馆里,又把钱准备好,但席薇却因为劳累动了胎气,进了医 院。他又只好雇了保姆在医院里照顾她们母子的生活起居。 席薇这边状况不断,又没个亲人,他不得不常去照拂,少了很多时间去陪伴冯 程程。他计划着等席薇走了之后,再好好地宰偿,但却被冯程程亲眼撞见。 他是第一次体会到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但更多的时候,他有点沮丧。他对她推 心置腹,挖肝掏肺,为什么她不肯相信他?而是去听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片面之词? 后来,司家译的一番话提醒了他,他开始理解,开始慢慢地恐惧。如果,她也 学苏慕染,自己躲起来怎么办? 这场意外让他原气大伤,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都化解开来,但至此以后,邵天 扬汲取教训,不管什么事,都要及时向“上级”报备诸示。 冯程程怀孕的时候,持别挑嘴,平时特别爱吃的东西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她靠 在床头上听音乐,养胎早教,一会儿想吃酸的,一会儿又想吃甜的,邵天扬不敢怠 慢,小心翼翼地捧上来,结果她又皱皱眉,不想吃了。 有一天,她听着听着音乐,忽然想起电脑上的照片来,于是问他:“唉,我那 张照片,你是怎么拍到的呀?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邵天扬一愣,嘴角悄悄地弯了上来:“我那阵子不是喜欢健身嘛,后来意外地 碰见你,才知道你在那里练瑜伽。那回我也是没事干,就想去看看你的瑜伽练成什 么样,结果有记者来健身中心采访,在拍照片,恰巧拍到你压腿的姿势。 我凑过去一看,觉得拍的特漂亮,就商量着想跟他买。结果他还假清高,不肯 卖,后来我好说歹说,花了一千块钱,又再三保证绝不外泄,那记者才终于点头。 “ 这件事,他一直当成秘密,连司家译都没说过,偏偏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她 看见了。 冯程程听的开心,笑嗔他:“就你钱多。一千块钱买张照片,赔死了。” 他却不以为然:“我老婆的照片,花多少钱都值。” 她问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饭庄开业那回?还是你们打麻将, 我去拿钥匙那回?” 他摇头:“再往前想。”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于是他笑眯眯地问她:“小姐,要不要搭顺风 车?” 她不解,他又说:“非得认识吗?我学雷锋行不行?” 冯程程总算恍然大悟,眸中波光闪烁,激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真想不到, 竟然会是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