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活着(3) 5 弟弟毕业回来了,欣儿也来了。 他带着欣儿出去疯了几天,然后坐下来策划他的求职信,接着就抱着这证那证 出入于人才市场。 欣儿不知是早就找好了工作,还是真的不急,她没有半点想出去找工作的意思, 整天缠着我教她玩盟军敢死队、三角洲部队这些无聊透顶的游戏。 我玩游戏是为了发泄,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时,我感觉爽极了。在 打死最后一个敌人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帝。 不知欣儿喜欢游戏是为了什么。 弟弟每天早出晚归,回来时不是怒气冲天就是暴跳如雷,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我就不信我这个本科生找不到工作。 本科生?奔了几科?就在这里叽叽喳喳了,别人硕士博士还不一样四处奔波? 学历贬值了,你不知道? 嘻嘻,像我多好,没学历没能力。当一个无产自由职业者。 也许是我的话发挥了作用,弟弟头上的火终于浇熄了,可嘴巴和脑子都烧焦了。 只有在弟弟熄了火之后,欣儿才敢靠近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地靠近。 内蒙古的一个杂志给我开了半年专栏后,终于来电话让我去参加他们举行的一 个草原夏令营,还说这是众多读者的意见,说他们想见见我这位专栏作者。 见就见,丑媳妇终究有见公婆的那一天,更何况读者不是我的公婆公爹,我也 不是丑媳妇。 我收拾行李时,欣儿窜进来要我带她去,她说她想看大草原。 看草原?有什么好看的,跟弟弟到乡下看草去,大片大片的到处都是,既经济 又实惠,去吧去吧! 她又说她想看的是内蒙古的大草原,想找找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 我带你?两个人恐怕不太方便吧,以后找个机会和弟弟一起去。 那就这次把他也一起带上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以为我是去打架?我看多一个人多一份负担。 那边杂志社可只报销我一个人的差旅费,你们要去就自费吧! 第二天早晨我去火车站之前,拼命地敲弟弟和欣儿的房门:你们走不走呀!要 走就一块启程啦! 敲了十几秒钟也没听到回音,我只好背上背包出门了,在我走下了一层楼后, 才听到身后传来迷迷糊糊的女高音:祝你一路顺风。 这丫头! 6 在夏令营的签到花名册上,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海玲。 她既是和我一样的作者,也是我的一个忠实读者。 我们曾多次在同一家刊物的同一期上发表过文章,并且志同道合。 之前我们也多次通过书信、电话、伊妹儿交谈、联系。 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茫茫无际的草原上相见。 也许是缘。 我忙找会务组打听海玲住的房间号,直奔她的房间。 门一打开,她就大叫道,你是清江水?哈哈哈,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我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许她是个活跃分子吧! 我仔细打量了海玲。 可以说是一个可人的女孩。身材、长相都无可挑剔,最引人注目的是撒落在小 脸蛋上的几颗青春痘。 她见了我像见了久别的亲人一样,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多半是她发问,我回答。 谁叫我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呢! 我们两个就这样问问答答的,不一会儿就到了晚上十二点半。 我说该休息了,明天还有活动呢! 可海玲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说能不能再聊一会儿? 我说真的不行,这么晚了多不方便,我们两个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呢! 海玲的两片小嘴皮动个不停,似乎想说什么可又没有说出来。 随后的几天,组委会带我们到草原上骑马、射箭、吃烤全羊。 当许多朋友知道我就是那个专栏作者后,都围着我问长问短。 问得最多的,不外乎是我的小说中的人物。 有人问我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在现实中有模特存在吗?他们现在怎样? 我说模特当然存在了,只是把许多人的性格和特点有机融合到一个人身上了。 所以小说里的好人好得不能再好,小说中的坏人坏得我们都想把他们大卸八块。 这时海玲问了一个引人注目的问题。 她问我小说中多半是以第一人称写的,那么文中的主人公是否有我本人的影子。 这可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我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说有,那么他们会感觉我这个人很复杂,很善变,可以同时充当多个不同 面的角色,是一个阴险的人。 如果说没有,那么会令他们感到十分的失望。 最后我只好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真有假,有假有真。 在告别晚会上,我刚支走了几个要签名的文学青年,就被海玲给拦下了。 她问我,你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真搞不懂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说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就要看我们的缘分了。 海玲若有所思地说,对,看缘分了。 我和她天各一方,一个南一个北。如果没有特殊的缘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 当天晚上有部分人离开了,剩下的第二天坐火车走。 我和海玲都没走。 我们又接着天南海北地聊了半宿。 谈我们各自的童年,各自的成长故事,总感觉我们都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和烦 恼。 次日,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们踏上了两列不同的列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 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