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夜晚下班时候,如果气候比较温暖,海风比较温柔,心情不那么恶劣,精神 也不那么疲惫,蔷薇最喜欢沿着北滩的主要街道哥伦布大街Columbus Avenue 散 步。沿街林林总总的旧式意大利咖啡馆,男男女女坐在街边饮酒喝咖啡,温馨洋 溢而又消闲,或调剂情绪,或寻找感觉,让她观看另一世界的人生,就像看电影 似的。人生太沉重,有时不妨给自己一点消遣,享受咖啡、电影或音乐,来一点 别样的轻松也是好的。 山水起伏有致的旧金山,可以说是人见人爱,上镜率颇高。据说以这个明星 城市为背景或主题的电影已超过500 部。 早期电影有《弗瑞斯科孩子》、《旧金山》等,后来的电影包括《来自深海 》、《头晕目眩》、《修女也疯狂》等。 据说,北滩街景与巴黎的城市风格巧合,似乎平添了几分异国的浪漫神韵。 在这条街上漫步,不时地感受那些终日对酒当歌、做诗、听爵士乐,还有在浓咖 啡催化下的夸夸其谈。新旧并存、传统与现代杂糅、东方和西方混合,构成了最 具风味的地域特色。汇聚民俗风情的意大利区、中国城、越南埠、日本城、韩裔 区、西班牙及墨西哥城等,凸现五光十色之斑斓景观。 大陆有位女作家,偶尔旅行到这里,海边感叹:美国虽好,但不是我们的。 蔷薇却很想说,既然我来了,我也是,也应该是主人。 沉浸在如此氛围里,怎不令人思绪飞扬、灵感奔放? 作家Jack London(杰克 ·伦敦) 在此出生和成名;这也是赋予Jack Kerouac( 杰克·克罗亚克) 和“感 恩者死”组合乐队创作灵感之都。文艺家们得天独厚,借助文学杂志不断地发表 文章锻炼手笔。最早1852年创刊的《黄金时代》,刊登了排字工人Bret Harte( 哈特) 的早期诗歌和随笔,而短篇小说《咆哮营地的幸运儿》使其名声大振。与 哈特浪漫主义并驾齐驱的是Mark Twain( 马克·吐温) 的诙谐幽默。另外还有不 少饮誉文坛的诗人,举止古怪的艺术家等。19世纪80年代的Ambrose Bierce (比 尔斯) ,他撰写专栏以黑色幽默妙语连珠抨击时弊,并出版了充满尖锐犀利之词 的《魔鬼词典》。 当年爱伦金斯伯格的《嗥叫》诗歌一出,响彻全美。在旧金山一破旧的汽车 修理厂改建的第六艺术馆,他向一大群作家和艺术家朗诵,在诗中怒骂道:“我 看到我们这一代最有才华的人才忍饥挨饿、歇斯底里、衣不蔽体,遭受着愤怒的 打击。” 杰克以大声的“继续! 继续! ”加油助威。弗林格蒂出版发行了他这首诗歌 之后,一下子奠定了其文学地位,却不料他因诗歌脏话连篇而锒铛入狱。 他在辩辞中称“用嗥叫来反抗疯狂的文明”。第一修正案的审判,曾吸引了 全美的关注,最终以宣布其无罪释放而告终。 蔷薇偶尔会在Lawrence Ferlinghetti(劳伦斯·弗林格蒂) 的“城市之光书 店”驻足流连。 建于半个世纪前的书店,自诞生起就成为文艺界活动中心,从早到晚都吸引 了一些爱读书的人,被誉为美国文学的里程碑。弗林格蒂用卓别林的一部电影来 为书店命名,显然也是别具意味的,反映了小人物与庞大的、冷酷无情的世界之 间的对抗。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终其一生都蔑视官场的他,却于1999年被市长威 利·布朗命名为旧金山的桂冠诗人。他还故意仿造其他人的样子,四处散发名片。 对艺术家来说,独特的艺术氛围和自由创作的环境让敏感的艺术细胞无形中 被催化、发酵,孕育出奇异的作品。旧金山的包容就是要鼓励那些艺术冒险家、 质问者以及探索者表达自己与众不同的思想。无怪乎有人感慨,这里最大的优势 就是:提供一个新的环境,让你以全新的眼光看待和诠释这个世界——或是以公 开的手段,如金斯伯格的诗歌《嗥叫》,或是以含蓄的方式,如亚当斯所拍摄的 照片。 透过阴影斑驳的壁画和橱窗里泛黄的旧照片,她仿佛看到那批在伍德斯托克 与主张推翻垄断资本的愤怒一代,集马克斯·韦伯推崇的清教工作狂与杰克笔下 的流浪分子于一身,以标新立异企图摆脱身份危机。 在Vesuvio Cafe维苏韦尔咖啡厅的外墙壁,油彩涂抹着一首诗: “当蝗虫的阴影 遮盖了田鼠的小径 仿佛一轮红日自清脆、泥泞的草地上飞跃而起 在西方的地平线映出清晰的轮廓 仿佛瘦小的、肌肉绷紧的印地安战士 张弓拉箭,瞄准目标 直对着你,是该喝另一杯马爹利酒了。“ 噢,风霜感的咖啡厅是文坛巨星的孵化地:弗林格蒂、凯洛亚克、金斯伯格 和其他作家诗人艺术家钟爱的聚会场所。被称为“垮掉的一代”,那群叛逆者在 20世纪60年代,游走在道德边缘,终日与酒精、爵士乐、放荡不羁的性爱和毒品 为伍,以其标新立异、自由、开放、反叛的思潮,引出震撼全世界的嬉皮文化。 旧式酒店和咖啡厅,为风靡一时的文艺运动营造出绝无仅有的氛围。整日咖 啡座私混合做白日梦的嬉皮大佬Jack Keiouac,《在路上》一书以爵士乐手法, 连续不断地敲击键盘,打印长长的一大卷纸,三周才打完。他的出现打破了美国 文化墨守成规、自我满足、停滞不前的状态,而那种永远“在路上”的感觉成为 人们精神上寻找的象征……“人的一生中,应该有一次到荒野里去,体验……孤 绝,依存孑然一身的自己,然后才会认清自己真实的、隐藏的潜力……”小说《 寂寞的旅人》之语——竟在今日席卷书市的、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的作品中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