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总老板来公司视察,开了个Party ,让员工们大吃大喝来庆祝报社成立八十 八周年。吃饱喝足之后,便各就各位忙去了。老总对芯说,你来办公室一下,暂 时别离开,也不说要她干什么。芯就坐在他的办公室等待下文。 老板迈着大步进来,老总便将办公室的玻璃门关紧。这样,即使不拉幕布, 外面工作的人可以看见里面的动静,但丝毫听不见在谈论什么,甚至连吵架都听 不到,是完全隔开的两个世界。有许多纷争、许多商业秘密、公司重大决策,包 括人员的去留安排,就是在玻璃门里酝酿发生和解决的。任何机构的核心层都有 这样一堵门,有人总在里面制造秘密,也有人在外面时时刻刻窥探各种有关或无 关的秘密。玻璃门里的世界时不时会成为某些人密谋或者小道消息来源。 作为普通员工,芯很少有机会享受在玻璃门里与老板面对面的待遇,她不知 道这个意味着凶还是吉? 但没有丝毫紧张情绪,她问心无愧。 老板一开口便问,你最近做得怎么样? 芯反问,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 不亢不卑,柔中有刚。 老板是个性情中人,直脾气,懒得与芯兜圈子,索性挑明主题。听说,你在 外面说我的坏话? 他是在清算那笔老账。就是前不久芯被小人背后捅刀子,谗言诬告在外面散 布老板坏话的老账。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野心家”操控公司的情形在孳生。个别素 质不高的家伙,混得久一点就想独揽地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明的暗的手段无 所不用其极。把别人当作“假想敌”,严加防范。独家经营,垄断客户,垄断一 切就可以漫天要价嘛。那家伙就像个兵痞,占据最有利地形还不够,还要故意阻 挡别人正常采访拍照,用小半个背影侧影妨碍别人,搞得其他媒体记者怨声载道。 终于,发展到“肢体冲突”。那回惹烦了一个愣头青,举着大照相机对着他的背 砸了一家伙:“搞什么鬼? 想死啊! ”若不是有人拉住差点就打起来。旁边媒体 记者直摇头,太不像话! 如对其他人还不敢太放肆,对芯,他就是更欺负了。曾 经两次用胳膊肘撞她,推她,连旁人都看不过眼。侨领即刻议论纷纷,指责他的 行为过份。他感觉到地盘动摇的危机,报复手段更加恶劣。 在那次社团成立大会后,他把芯对老拧亮一下支票的动作添油加醋密告老板, 老板听到谗言大为震怒,当晚就电话劈头盖脑把老总及总监臭骂一顿: 怎么找来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没有拿枪逼着她干,她不满意最好让她马 上滚! 骂完,仍余怒未息,要总监“立即处理”。 老总和总监毕竟天天与芯打交道,觉得那番话和做法都不像芯的为人。两人 商量了一会儿,由总监第二天来与芯谈话摸底。 总监说,听人讲你在侨界散布什么,老板听了雷霆大发要立即处理。到底是 怎么回事? 芯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朋友早就嚷嚷说芯工作勤奋、业绩又好,收入应 该是天文数字,故意闹她请客。刚好芯身上有张薪水支票,在朋友眼前虚晃了一 下,看,天文数字! 正在玩笑时,忽然发现了小人在旁鬼鬼祟祟、神情诡秘。她 已感觉不妙。 万万想不到他竟以放暗箭、借刀杀人的毒辣来铲除眼中钉肉中刺,专挑老板 的敏感神经,诬告说芯在外散布老板“欠薪”坏话,还在公众场合出示有关证据。 总监一方面汇报老总,另外一方面叮嘱芯要谨慎言行。说老板生意做大了, 也想有机会参与政治,捐款捐物在社区抛头露面。逐步建立一些声誉,累积一些 政治资本,当然最忌讳别人背后攻击了,尤其来自自己公司内部的,所以你要加 倍小心。你在社区来往多,关系密切,不能再叫老板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芯说,小人使坏,防不胜防。你叫我怎么办? 总监说,注意一点,学聪明一点,保护自己很重要。 谈话之后,总监将所了解的真实情况向老板汇报,但被激怒的老板先人为主 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 此刻他刚愎自用地说,根本不相信芯只是以玩笑方式给朋友看一眼支票。他 说,在美国没有这种道理的,要把自己的收入情况告知他人。其实从香港来的他, 不知道那时在大陆工资通常是公开的。每到单位发月薪时,人人在会计的表格上 签字拿钱,根本没密可保,都不避讳,难怪芯就没有保密习惯。 芯正色地说,我有意见绝不会在外面说,当面就提。我给公司管理层反映过, 希望兑现有关承诺。我理解老板你的难处,也请你体谅我的压力。无论如何,我 都会感谢你给了我奋斗的立足之地,绝不会散布什么不利于公司的言论。这是我 做人的一贯准则。 老板以不容置辩的口气说,我不相信你的任何解释。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予追究。但是,今后绝不能再发生! 我也决不希望再听到 此类的反映…… 芯也气急败坏,不管他三七二十一,言辞铿锵地声辩:如果是我说的,我一 定承认,但不是我的错也别往我头上栽。不信,我可以马上找当事人来当面对质 ! 老板还算手下留情,看在老总的面子和芯做事卖力的份上,没有炒她鱿鱼。 他有意来和芯面对面,是给她敲个警钟,也表明他不计前嫌放了她一马。谈话充 满了火药味儿,老板不容置辩的口吻,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来这里打工, 就要知道老板的心思、维护老板的威严,听命于老板,老板有错你也不能抗辩— — 马跑得快,应该;要吃草,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