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下午,芯勉强应付公司的人事,老总和总监已经被经济压力、亏本业务“负 了极”,一次又一次找芯谈话,传授“讨钱” 经验,甚至老总连这话都冒出来:‘’要训练你成为一个专业的广告业务员。 “哼,笑话! 芯冷笑,心想长这么大,自己从未按人家意愿生活过,怎么可能你 让我成为什么我就是什么呢?!权且耐着性子听你们胡言,就当是最后的忍耐吧! 已经给皮特发出信息,她的一切将结束在下周。一个恶梦,将要完结。 老总和总监又在与芯开会,名义上是帮助她,对她重视,实际在施加压力。 周围同事个个快马加鞭,不能容忍有人比他们轻松。到处都是火药,到处是嫉妒。 干得好应该,干得不好滚蛋! 芯已经决定离开这个毫无保障而浪费才华的工作,此刻所做的,不过是尽最 后的义务。 她匆匆起草了一个启示,给一个老作家发传真,讨论采访事。打一个客户电 话,再领受两个餐馆拒绝广告的客气冷淡。 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给老父电话一直是忙音占线,再说办公室里也不敢大 声说什么,就收拾东西,下班。急切往回家路上赶。出门前,见主管表情难看, 她把包往肩上一甩,根本不理会那一脸的愠色,她已没有兴趣奉陪谁的脸色了。 进公寓大门,上楼拐角路过住客邮箱,看到有自己的信函,是银行发来的。 拆开,几张回笼支票掉出来:一张是房租、一张是水电费、一张是车保险费、一 张是律师费……一下子几乎吃掉了两三个月的血汗钱。芯感到一阵心疼,如此状 况,和律师见了几次面,每次仅仅谈了几分钟,打了两个电话发了两封信,钱就 扔到水里……唉,看来还是甭打官司,还不知有多少血汗钱要落人他人口袋中, 这个学费咱交不起! 芯一边上楼梯一边庆幸自己的明智:幸亏加了双保险,同时走了国内的法庭 途径,不然,不知还要付多大的代价呢? 万物相互错位。人生永远是荒谬的舞台。 记不清谁说过的,愈是穷酸的人愈要处处显示自己所没有的“慷慨”,愈要 想方设法处处占他人便宜,哪怕是心理上的。 还口口声声“感情没有破裂”,法官摇头,那男人太虚伪了! 都斤斤计较到 这份上了,还要做戏,还什么“没有破裂呢”! 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 旦在婚嫁上犯了选择性错误,想回头都难。 情感包袱沉重,牵扯到对孩子的责任、家族关系、环境压力和社会舆论等等 因素,就很难挣脱。有的女人一辈子就认命了。 不认命的,挣扎出来也是百孔千疮。对于女人来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冒 着撕裂身心的代价走到离婚这一步的。 即使离了婚,女人所受的伤仍将终身难愈。 妮娜来电话,她娇滴滴的带有几分凄惨的哭腔问,芯姐,你晚上有空吗? 我 们一起吃饭吧,我快受不了啦! 我好想家啊! 我该怎么办哪? 芯说我看一下晚上有没安排,她一边翻日历本一边想,还是因为……身份问 题。这个妮娜,唉,怎么说呢? 前些时候,哭兮兮说母亲检查出了肺癌,吓得她 好多天吃不下睡不着,想回国去探望母亲,但身份问题没有解决,一去怕就很难 回来。 可是母亲病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在她身边陪伴,将终身悔恨。左右 为难就找芯,电话中声泪俱下,让芯帮她找个男人,谁愿意结婚,帮忙办理身份 她都肯嫁,尽快结束这样悬空状态,也好早点回去与父母亲团聚。 对她的心理状态,芯很理解,亦很担忧。后又知道她母亲复查,问题不大, 虚惊一场,妮娜又不想随便嫁人了。她说,怎么说婚姻都应该是女人一生的依托, 如果嫁错,该多痛苦呀! 现在不知道她到底怎样? 火烧眉毛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