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邮箱里有一封来自律师事务所的信。芯拆开一看,竟是那个白人律师来的, 信函表示,清账发现有$120 Balance在你的账户……不是已经了结那桩案子了么 ?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律师信到底想说明什么? 芯不大明白这个账户的意思, 便发个电子邮件给律师,但久久没有回应。因为忙碌,芯就忘了这码事。 过了三个月,意外地又收到律师信,仍然是那个内容,芯觉得必须要重视一 下,就给律师打了电话。原来,那笔美钞竟是律师准备退还给芯的。从中国到美 国,满耳灌输的都是律师如何贪得无厌,“吃了原告吃被告”,如何精明狡诈。 就是正派的律师,那也是按时间,每分钟计算,收取高额的咨询服务费——从没 听说过吃到口的肉会吐出,拿到手的钱会退还的! 芯真的惊讶了! 她摸摸自己的头,是否在做梦? 还是天方夜谭? 在收到一张 支票的同时,芯忙不迭给律师发了一封致谢函。 在她脑海里,不禁浮起那张温和白皙的脸,轻言细语的样子。庞大的身躯穿 着花里胡哨的短袖,耳朵上还吊着一只耳环的同性恋者。 趁国际学术研讨会之际,蔷薇在伯克利大学做了一次演讲,强调在女性话语 颠覆中赢得历史的言说:过去我们在谈到启蒙运动的时候,总说要将一切置于理 性面前重新衡量其价值。而女权主义亦具有和启蒙运动类似的功能,它将一切置 于女性的视角面前重新衡量其价值。 在西方,女权主义的表现五花八门,女权主义在许多人看来和叛逆、激进、 另类、敏感、不可接近联系在一起。作为东方人来说,我不能完全认同其中的许 多做法和观点。我赞同女权主义,主要是赞同一种权利,认同女性有权根据自己 的感受,根据自己的性别体验来衡量、评价、言说。就女性内部而言,这样的衡 量和感受当然不可能统一,甚至还可能有相当大的差别。 女权主义是女性个体摆脱男权统治,发出自己声音的象征。女权主义本是边 缘性话语,带有叛逆性、颠覆性,其颠覆不仅指向男权,还应该指向自身,指向 自我赋予的种种限制。 只有这样,它才能真正保有自己的活力,成为女性个体的权利之源,而非抽 象的女性集体的标签。 女权主义走到今天,已经全面由争取某种具体的社会政治权利的运动深化为 一场全方位的世界重塑运动。它力图弄清妇女的本质和文化构成,它要重塑社会 观念,自我“重塑神的形象”。前不久一次国际学术会议,来自世界各国的女性 专家学者就有二千多名。她们论证圣经里有女性上帝“稣菲娅”(So —phia) 的 线索,并力图恢复她的地位。认知,历史书写,乃至于宗教仪轨,从而实现对 “西方知识传统”的重构。 其实,我们也知道,在女权问题上仍有相当的势力在两相较量,也意味着女 性在争取任何权利或自主意识的过程中都不会一帆风顺。我们也知道,两性的平 等,仍有很长的路程要走,但我们决不会放弃! 她的演讲激起一阵阵掌声,激起与会者热烈的反响。会后,有教授专家和研 究生来跟她交换名片,希望就所关注的课题做更深入的探讨。 圣诞节那天,妮娜突然给芯打来电话,气呼呼说,想请你帮个忙,给我的老 板太太打手机,装着找约翰有点事情,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他们夫妇在不在一起与你何干? 在怎样? 不在又怎么样? 我心里不平衡嘛。他总是欺骗我。妮娜说,我想知道他们是否一起去拉斯维 加斯度假了? 哼,他对我黏得那么紧,什么人都不让我交往,我的前男友也被他 用计赶走,让我孤单单呆在这里。结果他倒好.放假跟老婆孩子出去潇洒,还一 再骗我说跟老婆早已没有什么关系了。真是岂有此理! 我这次一定要把他戳穿! 芯说,去戳穿他又怎么样呢? 他就是骗你又怎么样? 他们是夫妻,全家出去 玩名正言顺,你就是闹又能闹出什么结果? 我早就劝过你,千万别跟那种“吃着 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纠葛,你从前已经吃亏,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怎么还没 有吸取教训呢? 妮娜说,反正我是一定要把谎言戳穿。让他知道,我已经不相信他了。哼! 芯说你相信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你还得靠他,目前你没有拿到学位,也没有 身份。在经济上不能自立,下面的路怎么走你考虑过了吗? 最重要的,你既要读 好书.也要去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多去结识新朋友,慢慢疏远约翰,不是马上跟 他闹翻。你需要马上去翻报刊媒体,或者上网寻找招聘广告。尽可能在经济上自 立,在情感上摆脱男人的控制。 妮娜仍然在嘀咕,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那样骗我。 芯烦了,冲她发火道,哎,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犯傻呢? 我一听他说什么 让你等他两三年,就知道心里有鬼。你还看不出是没诚意,还要相信他的许诺? 那是你要自我欺骗,不怪人家哄你。上海女人的精明哪里去了?!看她情绪低落, 芯就叹了口气:真的,因为你叫我一声姐,我就要对你说重话,我不想再看到你 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好走自己的路,不要因小失大……等将来后悔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