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盛大的颁奖晚会在洛杉矶喜来登大酒店隆重举行。冠盖云集、高朋满座。当 主持人宣布获奖者名单时,全场沸腾了! 这是专门为美国各少数族裔在科学文化 艺术教育等多方面取得成就、做出特殊贡献的人而设立的,经过长时间风雨的冲 刷荡涤,业已真正成为各族裔新老移民的“奥斯卡”大奖,成为一个民族精神存 在的荣誉与骄傲。 因华文创作成就.芯荣获全美少数族裔发展协会颁发的该年度杰出贡献奖。 芯抖落满身疲惫,容光焕发走上领奖台。几十部照相机镁光灯闪成一片……她的 笑容里有看不见的沧桑,有淡淡的忧郁,还有一份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宁静。 在那一刻,她想到什么呢? 如烟往事? 曾经燃烧过的火山? 恍惚记得十九世纪英 国诗人谭尼逊(Tennyson)曾经说过:与其从没爱过,还不如爱过再失掉(It is betlter to have loved and bst ,than never to have loved at all .) 。 美国人劝人不要被人气着.要讨回公道(Don‘t get mad ,get even.) 。 中国人说,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不满足是一个人或一个民族前进的第一步。(Discontent is the first step in the progress of a man or a nation.) 在那一刻,她说,中国的禅宗有一种大智慧,认为人的物质化欲望妨碍了人 对生命本有快乐的享有。把人引向了歧途.使人生变成了苦役。因而,禅宗主张 人应祛除欲望,体味真的生活。人对幸福的追求,实际上就是在获取与失去之间 进行不停顿的角逐。 人离开这个世界时什么也带不走.获取和失去全在于我们的感觉。现代人更 看重的是过程,无论喜悦和痛苦,无论爱和恨,都与过程密切相关。人生经历, 无论好坏,都是财富。 人们是否能给自己忙乱的生活找到一个意义? 一个精神的支撑点呢? 譬如研 究历史,寻找绝世珍宝,追逐梦想换一个活法,还有写作等等,都是生命价值的 寻找和超越。在身份寻找和转换中,完成自我超越,而跨文化的精神超越是相当 重要的。 究竟是西方文化中心论,还是多元文化一体论? 西方轴心论是黑格尔根据基 督教提出的,认为历史的大门是从西方开始。雅斯贝尔斯重新进行文明的反思, 提出世界轴心期文明有多种,中国、印度、西方,还包括以色列。中华文明古国 早就有了非常深厚的文化积淀。人类各种不同文化,在未来发展中更需要互相尊 重和宽容.兼容并蓄……文化的冲突碰撞必然要产生文化的交汇融合。西方文化, 相对于东方文化是人类整体文化的一极。人类文化就像太极图般地呈现出互补结 构,西方的阳刚与东方的阴柔互补.才能达至阴阳平衡,找到超越人种、肤色、 民族、国籍以及宗教派别的人类心灵的共通点,从而达成和谐发展的远景。 将灵魂和肉体作为对象加以观照和叩问,去清理,拼接,同时观照,在人生 的极限和困境中做出怎样的抉择,人会骤然获得灵魂的救赎与顿悟。个体自由不 仅造就了个体生命的丰富,也造就了深邃而丰富的宇宙空间。 我之所以写作,是为了抓住那流水一样的时间,让孤独的灵魂有所支撑,有 所依托。写作会让人自由。当人为现实卑微所驱使时,是没有尊严的。写作,却 可以让灵魂抵达现实所抵达不到的深度和广度。 透过写作.作为一面独一无二的镜子,去映照大干世界,反射出形形色色不 同的灵魂……诗人说,梦与灵魂,就像忧郁的蜡烛,燃烧,流泪,化为烟尘,化 为飘散的记忆。不顾烧灼的痛楚,紫花似的火焰.剥开灵魂中幽深的隐秘,让你 听到梦的尖叫.灵魂的尖叫。它有悲欢,有谴责、忏悔.更有赤诚。 唯有深层的挖掘灵魂本质长存的阴暗,才能更为透彻地表现人性最明亮的理 想和闪烁的温情…… 皮特与其他人的席位在偏离主席台的一隅,他默默地注视那光彩夺目的一刻, 心里依旧留存着对她的爱,对最美丽时光的回味……从前他似乎拥有的很多,却 又空落。对人生,他认真过也游戏过;对女人,他迷恋又迷失:尽管他是女人最 体贴温馨,浪漫无比的情人。但面对各种诱惑,就像爱吃巧克力的,被甜蜜优裕 宠坏了的男人;不,是男孩! 心理学家说,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心理,害怕成 长,沉溺于自我,不愿面对矛盾的现实。有时就好像无知男孩一般,逃避女人的 认真和执著。责任感似乎令他承受不了,有畏惧感…… 他回头追溯,一再追随着她的影子.在许多场合,不顾她的回避和冷淡。想 对她诉说内心的忏悔,以往无意间铸成的过失及伤害。他仍怀有前缘再续的意愿 ……他隐隐约约感觉,彼此的情爱不是浮泛的飘忽的如过眼烟云,而是绵久的深 长的 芯的朋友安琦在下面使劲地为她鼓掌,把手掌拍红拍烫了,并且和大家一起 欢呼雀跃。她为芯高兴,为芯骄傲。就像是沙漠中生命力极旺盛的植物——仙人 掌,或人们所形容的“有九条命的猫”! 即便在逆境中,仍能找到自身价值,焕 发出独有的魅力。她认为朋友的凤凰涅槃是女人之歌,更是华人之光。她的眼眶 蓦然溢出一股热流,悄悄地滚落…… 蔷薇为芯准备了一捧美丽的鲜花。有清香宜人的满天星、郁金香,更有娇艳 欲滴的玫瑰。 远远的,能感觉到那笑容刻骨铭心,有对负心人的淡然轻蔑,或许还有怜悯、 宽恕,更有对女性最幽秘创伤的洗涤,对漫长惨烈的过去的告别……哦,往事如 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