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荆州城一片苍白,便是天空的颜色,也被云层覆盖,透彻着追悼会上白布的凄 楚。不如四年前,荆州城未有更上一层楼的繁华,反而并先前落败许多。颜玉白的 马车停至洛龙府邸门外,几人下了马车,抬头看去,见门匾上挂着白花,挂着白色 灯笼,与天际的颜色混为一体。有冷风吹过,白色灯笼在门庭上摇曳,显得有些凄 楚。门庭进进出出了无几人,倒不似武林盟主的做派。 颜玉白领着家眷进了洛府,在祭奠厅上,洛薇一人站在门口烧纸,曾经佯装的 娇弱淑女做派如今倒是真的了,她低垂着剪瞳,嘴唇抿的极紧。在她旁边站着一位 风韵极佳的女子,不是说她妖娆,她的样貌是极其端庄的。只是在这样悲戚的氛围 下,她虽脸色不佳,然而那偶尔闪现的熠熠生辉的眼眸,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 悲还是喜? 颜玉白走至那风韵女子身边,对她作揖,“洛夫人。” 那风韵女子竟是那洛龙洛老头的夫人?从样貌来看,洛老头都可以当这女子的 爹了,比洛薇稍稍长几岁而已。苗宝贝心里不断鄙视那老头,真是老不正经啊。洛 夫人稍稍欠身,温润地道:“颜城主。” “节哀。”颜玉白似面无表情说这话。 洛夫人拾起手帕在眼角那儿点了点,一看便知是做做样子,连眼泪也未出。颜 玉白走上前,拿出三根香点燃,三鞠躬。 站在一旁的肉球忍不住问:“娘,哪位前辈去世了?” 苗宝贝侧头正对上肉球的眼,“武林盟主。” 也就在刹那,苗宝贝见到肉球身后的洛夫人朝玄墨那头看了几眼,眼眸中闪现 出丝丝狡黠来。苗宝贝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回身又瞄了下玄墨,他的眼神 太过淡定了,轻轻朝苗宝贝笑了笑,好似什么事情也未发生。 “颜城主,荆州城内各大客栈皆已住满,也是各路英雄抬举亡夫,皆来吊丧。 你们今晚不嫌弃便在寒舍住一晚吧。”洛夫人忽而这般说来。 这话是无可厚非的。颜玉白甚是有礼貌地点头,“有劳了,夫人。” 洛夫人颔首,招呼下人带他们去厢房。苗宝贝一向有不好之事便会有第六感, 这次也不例外,她觉得今晚肯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被下人领进别院,分配三间房,颜玉白一间,玄墨一间,苗宝贝与肉球一间。 颜玉白不同意了,“这位是我夫人。”他眉一挑,指着苗宝贝对那下人说道。 那下人一副认错的样子,低着头,不声不吭。苗宝贝摆摆手,“没事,正合我 意。” 话音未落,便携肉球钻进自己的屋里,根本没看到颜玉白那无不凄惨的白白脸 庞。玄墨抬起手,攥拳放在嘴边,装着一副要咳嗽的样子,其实是想笑。他道: “玉白兄,我也回房了,颠簸几日,该好好休息了。” 颜玉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往自己那间房走去。玄墨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下人忽而谄媚地笑道:“夫人的安排。” “我知道。”他扫了那下人一眼,便自己回房了。 有时,他都觉得累了,一个个任务,永远做不完,为的不过是那个所谓的爹称 霸武林,杀了苗老头。而他,这么多年,抑或者从始至终,只不过一颗小小的棋子 罢了。 苗宝贝一进屋,便倒在床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肉球蹭蹭地略有笨拙的爬 上床,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苗宝贝的怀里,“娘,小白要跟你睡觉。” “那你不准踢我肚子。” “那你也不要抓我JJ。”似乎苗宝贝在马车上偷颜玉白的桃子,给小白幼小的 心灵上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苗宝贝顿觉内牛满面,那次事故完全不是出于她的本 意,她可以发誓。不过,显然肉球相信眼见为实,捂住自己的小桃子窝在苗宝贝的 怀里。 苗宝贝紧闭双眼,免得自己暴躁起来。稍安勿躁,宽衣睡觉。她把肉球抱正, 帮他脱好衣裳,然后自己也宽完衣,肉球用那双极其天真的目光死命的瞄准苗宝贝 隆起的肉包子……那么死命的瞄啊瞄啊…… 苗宝贝浑身一抖,虽然穿着白亵衣,但被自己的儿子这么瞄,难免不觉得正常, 她双手抱胸,狠狠地骂道:“死肉球,你看老娘哪里?怎么跟你爹一个德行,色字 头上一把刀。” “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小白用极其天真的模样看着苗宝贝,苗宝贝解释, “就是男女干不正当勾搭遭到报应的意思。”苗宝贝解释完,又觉得是肉球故意岔 开话题,愤愤地道:“小小年纪,怎么学的这么不正经?” “没有啊,娘。我只是觉得以前娘身上没那么多肉,怎么这几次总觉得肉呼呼 的,跟我肚子一样,枕着好舒服,我还以为娘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现在变的跟其他 女人一样,难道也是爹的杰作?把娘养的跟小白一样膘肥?” 胸与肥肉不能划上等号吧?苗宝贝一脸黑线,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 胜于蓝。而且这个问题……是值得探究的,自从她开始嫖颜玉白以后,这胸啊,一 天天开始恢复,甚至比她睡了的那三年前还要大那么一点。确实是颜玉白养的,那 个滋润啊! 咳咳,想歪了。苗宝贝故作正经的样子,含笑,“这是女人的标志,以后等你 有娘子了,你可以深深的体会到。”话音回廊在屋内,苗宝贝还自个点起头,表示 很赞同自己的说法。 肉球用一双无知的双眸懵懂地看向苗宝贝,好似苗宝贝这话不是他能听懂的范 围内。苗宝贝见自己的儿子这副样子,只能干咳嗽,敷衍过去。未料,肉球语出惊 人,说道:“娘,我要怎么才会体会到那团肉?为什么要我将来的娘子而不是娘呢? 娘让我体会下不行吗?” “……”苗宝贝装死,直接倒在床上,躺尸。 “娘,娘……”肉球推搡着装死的苗宝贝,无论怎么推,她死也不动一下。肉 球吸吸鼻子,扒开苗宝贝的手臂,自己窝进苗宝贝的胳肢窝里,闭眼,也开始装死。 苗宝贝偷偷睁开一只眼,见肉球躺下老实睡了,她呼了一口气,这娃,她真消 受不起。 苗宝贝的睡眠时间永远是三个半时辰抑或者四个时辰之间,少一秒或者多一秒 都不行,要么死也起不来,要么死也睡不着。总之,晚膳之时,有人请苗宝贝吃饭, 敲了好一阵门也无人答应。只好请来颜玉白。颜玉白正预敲门,偏巧出来的玄墨制 止了,“颜城主,莫要如此。” 颜玉白的胳膊悬在门上,疑惑地望着玄墨。玄墨摸摸鼻子,“你不知?宝贝睡 觉向来是有时辰,不到一定的时间,她起不来。若是强逼她起来,她这一天都不会 有精神,离她醒来时间还差一个时辰左右,我们留点饭菜便是了。” 这些,颜玉白向来不知。曾经的他,从来都是先于苗宝贝起床,自己忙自己的, 对于她,向来不过问,自然不知她有这样的习惯。他不免苦涩一笑,他从未关心或 者关注过她,她的习性他一概不知。 他缩回手,淡淡地一笑,“也好。” 难怪苗宝贝那么在乎玄墨,这个男人,那样的了解她。 两位大人未打扰苗宝贝的睡眠,然而睡够了的肉球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推搡苗 宝贝,哭天喊地地叫唤,“娘啊,娘啊……” 见苗宝贝不动弹,肉球便来个肉砸身,以痛觉唤醒苗宝贝。他一个猛扑,自己 砸到苗宝贝身上,苗宝贝猛的一痛,坐了起来。只见得逞的肉球趴在苗宝贝的大腿 上,贼兮兮地笑。 苗宝贝大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缝,迷迷蒙蒙地道:“干什么?” “娘,我醒了。” “我没醒啊!”苗宝贝又大了哈欠,又开始贴向床,躺尸去了。肉球见苗宝贝 这样,又来个肉砸身,苗宝贝“腾”地坐起来,依旧眯着眼,“请问,亲爱的儿子 有何贵干?” “我睡不着。” 苗宝贝眯着眼,一副梦游的样子望向外面,漆黑一片……她道:“天黑了,睡 觉。”正预又躺下,肉球又来了,这回苗宝贝学聪明了,滚了一圈,只是苦了肉球, 砸在硬板床上,疼的哇哇叫。 苗宝贝深深叹了口气,抱住肉球,下床。 “你在你家大白那儿呆一会儿,待会儿把你带回来。”说着又打了哈欠,出门, 向右走了几步,一脚踹开颜玉白的门,大大咧咧地道:“颜大白,儿子先放你这… …” 她本眯着眼,当正眼看向房间,洛夫人裸着香肩,娇羞地依靠在颜玉白的怀里。 苗宝贝蓦然睁开眼,张着可以塞鸡蛋的嘴,指着他,“你……你红杏出墙。” 颜玉白推开洛夫人,第一次有些慌乱,他举步朝苗宝贝走来。也便是那一刹那, 洛夫人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银晃晃的匕首偷袭颜玉白。 颜玉白却依旧朝苗宝贝走来,似乎没发觉? 苗宝贝惊叫一下,“小心。” 颜玉白这才转身,那把匕首已经到了他胸前…… 苗宝贝被眼前这一幕惊的不能动弹了。也便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颜玉白抽出 腰际上的天诛,身子连连后退几寸给予自己缓冲的机会,然后挥刀砍去。洛夫人显 然也早有预料,抑或者说她是故意慢下来,等颜玉白抽刀护自己?她的目的不是要 杀了他,而是等他出刀,那个江湖人士皆觊觎的第一武器天诛? 颜玉白手持一把在刀里算的上秀气的刀,站在苗宝贝面前,微微侧脸,眼眸一 直注视着前方露出诡异笑容的洛夫人,“你带小白速速离开这里。” 苗宝贝抱住肉球,眼神中忽闪担忧,“那你呢?” “他啊,就死在我手上呗。”洛夫人忽而抬起那把短匕首,眼中闪现出一丝丝 耐人寻味的味道。苗宝贝被此女的眼神吓住了,此女对手刃颜玉白的自信实在是震 撼得很。 颜玉白倒笑了,“那试试。”眼眸再次扫向苗宝贝,“出去。” 苗宝贝顿了顿,抱住怀里半声不吭的肉球滚了出去。可还未踏出这门槛半米远, 忽而一位飞天女侠从天而降,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朝她刺去,她惊叫一声,准备折身 跑回房间朝颜玉白求救。在此时此刻,苗宝贝的心境是如此难过,多怪以前没有好 好习武,半吊子样,如今,连自己防身的能力都没有。 颜玉白听闻苗宝贝的声音,便火速冲向前去保护苗宝贝,未料,那个洛夫人露 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再次以背后偷袭,冲了过去。颜玉白知道他身后有人偷袭他, 可他依旧奋不顾身地选择去救苗宝贝,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选择,先解决偷袭自己 之人,然后再去救人。这其中的时间,能让他去选,救自己,还是苗宝贝。在那把 剑差点刺向苗宝贝的千钧一发之际,颜玉白一个纵身用天诛挡开了她,那女子一个 倒挂金刚,预想再去刺杀苗宝贝,颜玉白诸加阻挠,然而身后的一刺,直插进他的 胸膛,穿越他的身子。他闷了一声,挥刀一劈,身后的洛夫人惊叫一声,她整个身 子被颜玉白砍了下来。那声惊叫如惊鸿一般,屋里的住在此处的江湖人士皆点灯窜 了出来,如四窜的老鼠蜂拥为一份甜点。蒙面女子见目的达到,睹了那洛夫人一眼, 便纵身离去。 “天啊,洛夫人死了。” “啊,颜城主杀了洛夫人。” 那晚的惊叫声,还有人们的隔岸观火的敷衍,是苗宝贝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人 情若纸张薄,也便是如此了。曾经的趋炎附势,如今的落井下石,真是让人心寒。 这眼睁睁的事实,无法辩驳,他们一声声质问颜玉白,也不体谅颜玉白的身受重伤。 苗宝贝扶起颜玉白,弱弱地道:“我们还是回江城吧。” 颜玉白的额头冒起虚汗,脸色发白,便是嘴唇也开始发紫了,手指甲盖也开始 发黑。这种症状,苗宝贝未遇过,只知在医书上看过,似是中毒?苗宝贝吃了一惊。 正在她怔忪之时,玄墨冲进人群,为颜玉白把脉,问道:“胸口可有窒息感?” “乔美男,你没见他后背被刺穿了吗?当然有窒息感啦。”苗宝贝一边帮颜玉 白捂住胸口,一边抹着泪,见血依旧止不住,泪珠子越来越大了。玄墨点了止血的 穴道,让血流的少一些,他四周望去,见这群围观人士手里举起武器,一副武装出 击的样子,忍不住蹙眉。他对苗宝贝道:“趁他们对颜兄心有余悸,我们先离开, 要不打起来,我们未必是对手。” 苗宝贝拼命点头。然而颜玉白却把眉蹙得极紧,他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似刺中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咽喉。 苗宝贝一下子把颜玉白背了起来,那模样看似很轻松。玄墨吃了一惊,竟有些 想笑。肉球拉着苗宝贝的裤管,“娘,千万不要把大白摔到了。” 苗宝贝白了肉球一眼,“摔死我,也不能摔死你家大白。”她明显感觉到有股 热流自后背流淌下来,那一定是滚滚而下的鲜血吧。 颜玉白终于闷出一句话来,“我们不能这么走了。”此事若是这么走来,一定 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解释。苗宝贝立即吼了一声,“你伤 成这样,人家对你稍稍不满暗箭伤人怎么办你不为自己着相,也要为我和小白着相 啊。” 这是苗宝贝的真实想法吗?颜玉白忽而闷闷地不再说一句话,而是很老实的任 由苗宝贝这牛一般的力气把他背到不知明的地方。 玄墨一直尾随其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家三口,顿时失神。他顿了顿,嘴唇抿紧, 最后跟了出去。 站在屋檐顶上的黑衣人,便是方才偷袭苗宝贝,想暗杀苗宝贝的女侠,她轻轻 扯开面纱,露出云青的模样,她以一种专注的目光注视着玄墨,她有丝不确定,事 情真会按照计划行事吗?这时,她旁边纵跃另一黑衣人,与她一样有着曼妙的身形, 只是腰身忸怩,倒有一丝妖媚。那女子也扯开面纱,便是魔教另一护法,云紫。那 云紫看着玄墨远去的背影,“我怎么感觉大祭司的任务会失败?” “怎么会?那把天诛已经在他手上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云紫打了个哈欠,极其随意地道:“他好像真把自己当 做乔美男了。曾经的乔美男可是对苗宝贝又爱又恨,我怕到时候他下不了手。” “你都能对有四年夫妻情谊的相公下的了手,大祭司会比你差吗?洛夫人?” 云青似在冷笑。云紫脸色一变,忽而一长鞭对她抽了过来,云青轻易地闪过,嘴角 还闪着一丝耐人寻味地味道,“这几年被那老男人的滋润,动作有些迟钝了嘛?洛 夫人?” 云紫甚是反感“洛夫人”这三个字。要不是为了暗杀武林盟主,她也不会忍辱 负重在那老男人身边呆三年,利用慢性毒药把他的功力一点点侵蚀掉,她也不会得 逞,在出殡那日,才偷天换日,让人替了她做那洛夫人,免受那老男人最后的气味。 “教主说你是多情,我是无情,我看,你倒更适合无情二字,那洛盟主待你, 可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云青无不讽刺。 云紫忽而明白她的用意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哟,原来我的滋润遭到青姐 姐的嫉妒啊,也是,明明是无情之人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他的爱,难免 心里有些不平衡,心灵更加扭曲了。” 云青忽而以闪电般的神速把剑指向云紫的脖子上,厉声道:“闭嘴。” “我若把这事告诉教主,你说教主是要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他呢?魔教可不是 有感情的地方哦。”云紫哈哈大笑,笑得如此得意,这似乎成了她威胁云青的把柄, 她轻易的握住,只要她用力握住捏碎,那么云青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云青一直面无 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波澜,她死死咬住牙,“你也好不到哪去,教主派你杀武林盟主 为的不过是逼出苗老头现身,如今苗老头的人影都没见着,你以为你会逍遥吗?” 云青这话似乎揭了云紫的伤疤,她脸色忽而由红转紫,她道:“所以我们是绑 在一起的蚂蚱,你说不是吗?” “你跟我说这么多废话,无疑不是想让我与你助大祭司一臂之力,然后以此将 功补过,免受教主的责罚罢了。”云青淡淡地阐述云紫这小妮子的招数,云紫一脸 崇拜地望着云青,“还是云青姐姐这般体贴人啊。” 云青睨了她一眼,冷冷地纵身一跃,跳下屋檐,身轻如燕。云紫歪嘴一笑,似 有得逞的味道,她也以同样潇洒的身姿跳下屋檐。 ………… 苗宝贝把颜玉白放下之时,自己喘的很厉害,她还没喘足气呢,肉球就一直推 搡着昏迷的颜玉白,“大白大白,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和娘啊。” 苗宝贝这才反应过来,颜玉白已经昏厥过去了。她连忙拉扯着玄墨,“怎么办, 乔美男,快救救他啊。” 玄墨走上前,安慰了下小白,然后为颜玉白把脉,一副大夫做派,玄墨忽而茅 塞顿开般自个点了下头,对苗宝贝释然一笑,“缺一口气而已,只要人工呼吸下, 带动下那口气就行。”说罢,俯身,玄墨与颜玉白嘴碰上嘴了……那一刹那,苗宝 贝石化了…… 这是多么唯美的画面,玄衣的俊秀男子俯身去亲吻绝美受伤的男子,苗宝贝被 这一场景立即看痴了。还是肉球见苗宝贝如此,不免担忧地用手在苗宝贝眼前晃了 晃,好唤醒苗宝贝最后残留的正常理智,“娘啊!” 苗宝贝回魂,一本正经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对肉球做出“嘘”的姿势。肉球弱 弱地来一句,“美男叔叔在占大白的便宜,要扁他!娘~ ” 苗宝贝顿时脸黑了……她还以为肉球是因为她的突然不纯洁而责怪她,莫不知 竟是这番道理,她略有纠结地抬起头看向玄墨,却不想对上一双比她还纠结地眸子。 玄墨遥遥头,“宝贝,你又不纯洁了。” 于是,苗宝贝低头,认错。这不能怪她,只能说这面前两位男子长的太像她禁 书上看到的那番模样,白衣绝美男子与那玄衣俊秀男子的痴缠断袖,那个美轮美奂 啊! 苗宝贝又回忆了一把童年的美好,忽而被一声阵阵的咳嗽打断了。她连忙扑到 颜玉白的怀里,“大白,你怎么样?感觉可好?” “可是你度了一口气给我?”颜玉白忽而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地道。 苗宝贝正预解释,所谓无功不受禄,她不能这么邀功的,未料玄墨连忙插上一 句,“不是宝贝还会有谁?” 颜玉白忽而莞尔一笑,那笑容很轻,轻的如一朵浮云,飘啊飘,可有可无的样 子。苗宝贝忽而一副看好人的样子给玄墨,这就是救死扶伤的绝世好大夫啊,不留 名,那般默默无闻。 可肉球永远都是神来一笔。他忽而插上一句,“大白,方才美男大叔轻薄了你, 亲了你一口,娘气的一动不动,然后你就醒了。” 于是,很光荣地见到,颜玉白那朵浮云般的微笑冻僵了,他用纠结地目光注视 着苗宝贝,好似在确定事实,苗宝贝是何其老实之人,向来不撒谎,她只能很确定 地点头——颜玉白的脸色绿了,再点头——颜玉白的嘴唇在发抖了,再点头——颜 玉白用颤抖地声音侧头对在一旁淡定玄墨道:“谢谢。” “玉白兄的嘴唇很柔软。”玄墨在微笑。 颜玉白一口气未上来,胸口忽而翻江倒海,从胃里涌了出来,他活生生被气的 吐血……这有伤之人吐血的量更不用说了,也不知玄墨是有意呢还是有意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 颜玉白的伤势其实较为严重的。若不是他较为醇厚的功力作为后盾,根本无法 挨过这一关。主要是他身上所中的剧毒,听玄墨说叫七虫七花,乃至毒的七种虫毒 与七种毒花所制成而成,这世上毒虫上千,毒花更是比比皆是,要针对这七种虫与 七种花而言来解毒,简直是难上加难。好在,苗宝贝身上的血能治百毒,苗宝贝二 话不说,便把身上的血放给颜玉白了。 颜玉白看着苗宝贝殷勤端来的血,说什么也不喝,如个任性的孩子。苗宝贝怒 了,“你不喝等死啊。” 只因这碗血给他留下血一般的痛处。他与苗宝贝的关系,也许便是从这杯血开 始的。颜玉白笑了笑,表情极为清淡,甚至寡欢,“你不一直期望我死吗?” 胡说!苗宝贝几乎破口而出了,然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红了一张脸, 把自己的血吞了进去,血的味道这是让人作呕,腥的让苗宝贝想吐出来。她掐住颜 玉白的下巴,以唇相送。颜玉白任由苗宝贝如此着,眼眸似化开一道淡淡的雾气, 好似柳暗花明一般。 苗宝贝抹了下自己的嘴唇,然而不死心地又把唇送上去,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只听颜玉白吃痛地盯着她,无不委屈。苗宝贝道:“我现在是你救命恩人,以后你 便是我的人了,没我命令,你不能死。” 苗宝贝说的极为霸道,却让颜玉白极为受用般。颜玉白只是颔首而笑,又是那 么淡淡的。苗宝贝端来一杯水让他漱口,语气倒有一些贤妻良母的温柔来,“来, 漱漱口,嘴里肯定都是血腥味吧。” 颜玉白静观地看着她,嘴角上翘,端着水漱了漱口。肉球忽而蹭过来,“哇塞, 大白和娘好相亲相爱哦。” 苗宝贝一拳扫过去,很轻的力度,“闭嘴。” 玄墨早在不知什么时候起,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走至屋外,看夜晚的星空 去了。苗宝贝照顾好颜玉白,便出去寻玄墨,但见他一人立于寂静的夜空中,倍感 寂寞。苗宝贝上前,“乔美男,今天没什么星星,你怎么在这儿看这无趣的天空?” 玄墨说:“至少还有月亮。” 至少还有月亮让他眺望,月亮代表他的心。他一直想说,却说不出口。 苗宝贝无不奇怪地与他同看起月亮来,忽而语气糯糯地道:“乔美男,话说你 都到大叔级别的人了,怎么还不完婚?” 玄墨挑了下眉,似乎在笑,“怎么?嫌我老了碍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苗宝贝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你这番年纪了,是该找个人娶了,传宗接代。” 玄墨忽而终于笑出声来,好似她说了一件多么荒谬之事,“我心事未了,这种 事,以后再说。” “什么事啊?”苗宝贝忽而好奇地把脸凑过来,玄墨笑了下,“你想知道?” 苗宝贝则拼命地点头,好似如若她不努力点头,玄墨便不答应似的。 玄墨道:“我还没报完恩。” “报恩?报恩于谁?” “这就无可奉告了,你便是知道我要报恩于其他人而不能成婚便可,其他你可 以不用问了,我死都不会说的。”玄墨的样子像极了开玩笑,苗宝贝见他这副模样, 也不知他所说的报恩是真是假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极其不屑地摆手, “切,搞什么神秘嘛。”样子倒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样。 玄墨算是敷衍一笑,转移话题,“搞定好你那别扭相公?” 苗宝贝点头,“我总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真不知 这毒是不是进他脑子里了。”苗宝贝嘀嘀咕咕,不禁让玄墨大笑起来。他不是越活 越回去,而是越活越懂得珍惜自己所该珍惜的。若当初换了别人,他定不会奋不顾 身抑,很可能端起一杯酒在含笑隔岸观火。可对象要是苗宝贝,则是截然不同了。 苗宝贝到现在也不理解此事,玄墨倒为苗宝贝的痴呆暗暗庆幸起来,没由来的, 心里舒畅了许多。 玄墨与苗宝贝从新回到颜玉白身边,但见颜玉白正撑着身子要起身,苗宝贝一 个箭步走上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去。” 苗宝贝大惊,“回去?你回哪里去?” “我们不能就这么逃之夭夭,这岂不是自动承认了我们是杀人凶手吗?你可知 谋杀武林盟主有多大的罪?”颜玉白的眉拧成一团,不似曾经那般风轻云淡了。 苗宝贝一时说不上话,只觉得若再此时回去,肯定生出什么事端来。玄墨这时 插话,“颜兄可是想带一家三口去?若那些没脑的热血武夫不听,乱砍起来,怎办? 我虽知你有盖世武功,可那么多人,你可有保证万无一失?”玄墨的语气很是严肃, 以一贯的戏谑截然不同,他觉得此事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颜玉白缄默了,他把目光抬向苗宝贝,苗宝贝也把目光转向他,两人相视良久。 苗宝贝不懂颜玉白为何这般看她,只是很单纯地“回敬”。 颜玉白望着眼前活生生的苗宝贝,回首自己独守空房的这几年来,不禁莞尔,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他怕这次的陵夷能把自己击垮。他静静地凝望着苗宝贝,苗 宝贝被他的专注弄的六神无主,摸了下自己脸,“干什么这么看我?我脸脏了?” “宝宝。”他轻声道了一句。 “嗯?” “过来下。”颜玉白依旧目不转睛。 苗宝贝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好奇地打量他。颜玉白忽而抬起 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头朝她压了下去,蜻蜓点水落下一个吻,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一句,顺利看见苗宝贝白皙的脸上飞来两朵红云。 他道:“我是你的。” 玄墨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目光似乎飘渺起来,窥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 么。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方才颜玉白对苗宝贝讲的话,忽而他目光一锐,好 似看到他很在意的东西——天诛!它正立正的依靠在一旁的石头上。 然而,他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只因他听见苗宝贝说:“你本来就是我的。” 颜玉白露出淡淡的微笑。 早在一旁打瞌睡的肉球忽而滚了□子,触到颜玉白,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 身上。苗宝贝一见自己的儿子,那肉团似的圆脸,球一般的身躯,不禁蹙眉,“我 好好一个儿子养成这样。” 颜玉白闷着不说话。玄墨走过来,不想再继续看一家三口温馨画面,直接岔开 话题,“我们现在怎么打算?是继续疗伤,还是打道回府?” 颜玉白不声不响从水袖里掏出一支烟花似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只见那“嗖” 地一声,直冲上天,在深蓝的夜空中炸出一朵绮丽的红花,与平常见着的很是不一 样。那耀眼的红花,渲染了整个寂静的夜,好似要羡煞这份安静。苗宝贝见那朵与 众不同的烟花,不禁呢喃,“好美。” 玄墨盯着天空中那多迟迟未散去的红色烟花,眉毛深深地蹙起。 “好端端的怎么放起烟花来?”苗宝贝好奇望向颜玉白。 颜玉白只是笑,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苗宝贝,只是告诉了他的决定,“我们还 是回荆州吧。” 苗宝贝不解……玄墨沉思……颜玉白的这场烟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莫非 是招揽什么救兵?玄墨心底冷哼起来,也许是他江城的部下。 不过这些都将是徒劳,因为回去,注定是死。他瞄了下苗宝贝,眼中带着一丝 丝悲恸……还有不舍。 是的,他舍不得她死,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女人。 苗宝贝听颜玉白要回去,好言相劝,“你伤势还没好,不宜舞刀弄枪,你要想 清楚啊。你都说了你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颜玉白执起她白嫩嫩的小手,“信我一次?”说此话之时,他的声音明显弱了 气势。也许到现在他还是那么害怕,害怕她未把他放在心上,还是对他轻描淡写, 还对曾经他所做的错事耿耿于怀。 他握着她手的力度很轻,似乎在等待她的撇开。然而,苗宝贝轻轻俯在他耳边, 调笑地道:“哟,姑且再信我男人一回。” 其实,从他告诉她,他把她老爹安排妥当那刻起,她至少不再报以怨恨的态度 了。虽没有当初那般全心的信任,但至少没有了完全的敌视。 苗宝贝忽而转身对玄墨道:“乔美男,你还是别跟过去了。” “嗯?”玄墨愣了下。 “去那可是生死未卜,要是你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办?”苗宝贝拉拉他的衣袖, “我家小白不能让大白死,所以我必须跟过去保他安全,小白就由你来照顾了。” “……”玄墨凝视着她那闪着泪花的眼,挑了下眉,“你怕我出事?还是想让 我来照顾小白?” “都有。”她这话很实在。 玄墨为苗宝贝依旧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而莞尔,他摸摸她的头,“有我在,我 会保你安全的。所以我必须去……” 他放弃了以小白为棋子的那一步棋。这已然完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虽然他初 衷以为颜玉白会只身前往,没心没肺的苗宝贝会带着儿子离去,他便可以小白为人 质,换取天诛,逼问出苗老头的下落。 可他万万没算出,他低估了苗宝贝的感情,之于小白之于颜玉白…… 也许是他从一开始便错了。苗宝贝不是没心没肺,而是过于重情重义。如今他 计划改变,怕的莫不是苗宝贝有招一日恨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觉得他很好笑,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苗宝贝该恨他入 骨的…… 此时此刻的玄墨多么希望他的了解是正确的,苗宝贝的没心没肺大于重情重义, 至少会让他好过点,她不会那么恨他! 其实颜玉白返回虎穴之时,预料到洛府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他小看了所谓 的洛夫人的影响力。他们失踪不过两日,江湖便传遍了颜玉白与洛夫人的传闻,而 且不堪入目。传闻颜玉白觊觎洛夫人美色,预对其不轨,洛夫人贞烈不从,颜玉白 便痛下杀手,好封中洛夫人的嘴,以保自己声誉。 颜玉白听到此传闻,不禁哑然失笑,他不好色乃世人皆知之事,这样的传闻无 疑再给他扣上一顶伪君子的帽子罢了,还真是会选理由啊。苗宝贝听这江湖传闻, 杵了杵身边的颜玉白,“凡是都不会空穴来风,想必你有时眼神传播出来那种讯息, 让人窥测出来了。” 颜玉白当即笑了起来,“我所好之色,也不是一般女子所有。”于是他把目光 转向苗宝贝,“独独你身上有。” 苗宝贝不禁脸红,两人重归于好数日,不过那色色方面的事,不比以前每日必 一回,而是数日来独独只有那一次,苗宝贝心想也许是那次重伤所致,伤到了那… …苗宝贝想及至此,眼神不禁瞟向颜玉白那长桃子的部分,一阵叹息。颜玉白见苗 宝贝那堪堪难过的眼神瞟向他男性尊严的部位,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一黑,眉一皱, 搁下这么一句话,“事情办完之后,你就会明白。” 苗宝贝不甚理解这话的意思。 颜玉白带着苗宝贝是大摇大摆走进洛府的,江湖里那些热血英雄全部举起武器, 目光凶狠,却不敢只身上前阻止,只是唯唯诺诺见颜玉白走上一步,自己便后退一 步,倒显得很无能了。 洛薇站在祭祀厅前,面无表情朝颜玉白等人欠身,“我知江城城主定会前来, 说明缘由。” 如今的洛薇早已嫁人,丈夫是当今甚得宠的八王爷。一向有京城第一美男的绝 代八王爷怎么会娶这么一位伪淑女,这则是另一段佳话了,眼前出落大方的洛薇是 前来吊丧的,未料也顺便为后娘吊了丧去。听闻江湖传言,洛薇显然是不信,且不 说颜玉白那模样,如她相公一般,只有女子倒贴何来图谋不轨?她那后娘又不是国 色天香,更是说不过去了。颜玉白为人光明磊落,肯定会来澄清事实,所以她滞留 不回京,即使那猴急的相公八王爷一直催她回京甜蜜蜜,她还是把相公的使者揣回 去了。 颜玉白说道:“我想此事应答在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场合说。” “那好,我便广发英雄帖,召集武林人士,还城主一个说法。”洛薇含笑欠身, 稍稍起身,对身边的家仆道:“请两位贵客到西厢房稍做休息,不宜有人打扰。” “是。” 颜玉白便跟着家仆离开。苗宝贝跟了过去,再离开之际,还不忘回头瞟一眼洛 薇,这几年不见,真当刮目相看,那浑身透着的端庄,可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了。 只是……她看到了什么?洛薇朝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稍纵即逝,然后又装出 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好吧,她眼拙,判断错误。 被家丁送至屋内,苗宝贝便一屁股坐下,对颜玉白道:“你打算让谁来解释?” “我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颜玉白跟着坐在苗宝贝身边,谈笑风生般的说道 :“有些事情真相会不请自来的,只是两天以后,你要做好准备。” “嗯?”苗宝贝古怪地看向颜玉白,一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颜玉白忽而抬起 苗宝贝的下巴,脸不断的逼近,最后在她唇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不要被我的惊 喜吓傻了就好。” 苗宝贝白了颜玉白一眼,她对一切事物皆有免疫力,有什么好吓的? 事实证明,她果然吓傻了。 两日以后,众英雄齐聚一堂,面如土色,不悲不喜,只是略有兴趣的看着武林 上两位地位颇重的人物,苗老头与颜玉白。 当苗老头以一招飞檐走壁之势震撼全场外,众人表情一致错愕以后,听到苗老 头对洛夫人之事的阐述,便是以上表情——面如土色,不悲不喜,疑似有面瘫之症。 苗老头把脸转向洛夫人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的洛夫人如刚死般的容颜,丝毫没 有尸臭,多亏洛薇保管尸体妥当,要不就没有对症之物了。 洛夫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是中原那种简单的易容术,乃是西域一种特殊的脸皮, 没有特制的药粉,将无法把那人皮撕下。苗老头只是稍稍在那洛夫人脸上洒下药粉, 真正的容颜自然公之于众。 众人皆哗然。 苗老头道:“我想不用过多解释了。”而后苗老头又把洛夫人的手肘举起,在 手关节处有一处烙印,圈中带着叉,这是江湖中人皆知道的图标,魔教众徒的图标。 终于,面瘫的江湖豪杰才动容了一番,“原来这假冒洛夫人是魔教之人。” 向来正派与邪派势不两立,得知假洛夫人是魔教之人,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 弯。苗宝贝站在颜玉白旁边,几次想上前抱住她的老爹,到底还是被颜玉白拽着, 眼神好似有些严肃,也不知他的严肃从何而出,让苗宝贝摸不着头脑。更让苗宝贝 摸不着头脑的是她的老爹明明看见她,却对她熟视无睹,好似她是个透明体一样。 肉球见苗宝贝这般纠结的模样,不禁用他肥肥的手握住苗宝贝的一直手指,用 他那双如黑珍珠般黑又闪的眼珠子望着苗宝贝,像是无声安慰。 忽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罩住,闪起电来,劈出几道闷雷,一副 要狂风暴雨似的。颜玉白幽幽转身看向天际,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 该来的终于来了。 苗老头同样看向天际,只是无声的叹息一声。若是当年他能知道躲的过初一躲 不过初五,这些年的悲剧也便不会发生,甚至不会连累到洛龙武林盟主,他的父亲。 一团黑影如一场旋风般席卷而来,把周围的一切全搞乱了,只是突然在苗老头 面前停了下去。静下来,一位穿着火红长袍的妖异的美色男子已经立在苗老头面前, 他轻轻地笑了,“逸,好久不见。” 苗老头不答,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你认错了人。” 红衣美色男子微微蹙眉,“这世间,只有逸才有这样的皮囊。” “他死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红衣美色男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面无表情道:“你这个入侵者,赶紧滚出逸 的身体里。” 苗宝贝见自家老爹被人掐住脖子,连忙想上前制止,不过自己反而被颜玉白制 止了,他小声道:“这件事,还是由你爹解决吧。至于到底怎么回事,事后告诉你。” 苗宝贝即使心里很是着急也深知此时她无法插手,只能干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而在场的众豪杰皆瞠目结舌,有些人认得那红衣美色男子,二十年如一日,容颜依 旧的绝色男子,唯独只有魔教教主。 而红衣美色男子口中所说的“逸”则是二十年前震撼武林的上任魔教教主,只 是被后来的教主篡位,败者为寇,人人皆知被篡位者杀死。 很难想象,眼前的苗老头与二十年前的魔教教主能吻合起来。凡是见过“逸” 的豪杰忍不住把目光望去,努力去拼凑,也许是岁月的变迁,认不出来了,加上一 头白发,更显得老态龙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老头不卑不亢地凝望着眼前红衣美色男子,“这是你的失误。” 魔教教主死死药唇,静静的凝视苗老头,即使额头青筋突出,怒气冲天,也不 忍去伤害眼前拥有与“逸”一样的皮囊。 突然有个小辈疑惑,不知情况,小声的嘀咕问别人,“怎么感觉他们是情侣?” “你不知道,当年逸有个男宠,也就是他的护法,就是那红衣男子,也便是现 今的魔教教主。” 此话一出,小辈皆瞠目结舌。苗宝贝顿时错愕,她一直幻想男男的美好画面, 未料,她的身边真有这极品的一对,而对象竟是爱她娘如斯的老爹?哦,不对,貌 似老爹并不是他要找的“逸”,只是皮囊相似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苗宝贝脑子不甚理解,盯着眼前对峙的两人细细看去。脑 海顿时灵光一闪,她瞬间石化了……难道是……降头术?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个体, 只是哪里出了错?而自己的老爹其实是出错的仿制品? 如此,苗宝贝吓的浑身发抖,呆呆的凝视着她的老爹。 魔教教主忽而看着他面前不远处的灵牌,他笑道:“洛龙死了,你的错,是你 杀了你的父亲。” 此话一出,皆惶恐。洛龙是苗老头的父亲?无论从年龄上来说,还是从长相来 说,不应该是。洛龙一生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去世,洛鳞下落不明,怎么会还有这 么个老儿子?难道洛龙在十三岁与其他女子有染,生的? 这显然是门外汉的想法。魔教教主此话一说,略懂蛊术或者巫术之人,已然心 知肚明。 苗老头原是已经死去的长子。难怪,苗老头会与水仙宫宫主水灵儿在一起。水 灵儿原是洛龙长子的未婚妻。如此,一切似乎真相大白了。 定是魔教教主想复活“逸”,使用禁术,也不知哪儿出了错,反而把洛龙长子 复活了。这个错误实在太大了。懂巫术之人,皆觉得堪称奇迹,这也能错?魔教教 主的巫术竟这么神奇?怎么也想不通。 颜玉白淡定地凝望着他们。这其中的事实,也许被其他人误解了。其实降头术 并没有错,而是有人捣鬼。一个同样希望自己心爱之人能活过来的伤心女人吧。 四五江湖中一直视为邪魔外道的恐怕巫术中当属降头术。那是一种近乎不可思 议的巫术,以“养鬼”的方法达到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个体来,从而达到自己的 目的。养鬼者有一定的反噬,一般以阳寿为代价。 而苗老头确实是个仿制品,他拥有与“逸”一样的模样,却没有一样的灵魂。 肉| 体可以仿制,然灵魂无法仿制。魔教教主原本养的鬼是逸的,然而被人不知不 觉掉包,从而仿制出来的苗老头并不是魔教教主初衷希望的那样,眼前的苗老头没 有逸的记忆,拥有的只有洛龙长子的记忆,水灵儿未婚夫的记忆。 苗老头并不是逸,并不是他需要的逸。 魔教教主死死握住拳头,胸腔里的怒气如气囊一样瞬间胀大爆裂,一向冷静如 斯的他,忍不住大吼,“是你,让我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水灵儿那个贱人,居然背 叛我,枉我这么信任她。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当年那一战,灵儿把你弄成废人,万万料不到这些年以后,你功力比以前更 上一层楼。”苗老头与魔教教主毫无交集,只是他借尸还魂到逸的身体里才接触到。 苗老头心中是有愧疚的,灵儿为了让他复活,背信弃义不说,还为了以后的遭报复, 使计迫害魔教教主,本想斩草除根,但念曾经旧情,只是废了他的武功。 他一直心存愧疚,曾背着自家娘子去医治他,以免让他成个废人。殊不知,多 年以后,终究是因果报应。他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害了弟弟离家出走。 “哦,你还记得你身中春| 药是谁下的吗?当时你该想到的是你心爱的女婿吧?” 魔教教主眉毛一挑,语气带着嘲讽,“现在想到是谁了吗?” 苗老头心生不悦,“你?” “我哪有这么个本事,知道你的蛊毒克星是春| 药?” 苗老头忽而眼瞳放大,好似他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是的,他当即想到一个 人,那个人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人。除了他心爱的女儿和女婿外,知道他的蛊毒克星 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徒弟,乔淮。这似乎是一件晴天霹雳之事,他的脸色瞬间苍 白,便是嘴唇也因为隐忍不自禁咬了起来。 那魔教教主忽而狰狞的笑起,嘴角泛起怜悯和得意,“怎么样?被自己信任之 人背叛的感觉如何?” “我自是了解我挚友段梁的儿子,为人耿直,想必你是使出什么诡计,威逼利 用。” 魔教教主忽而抬手一笑,那长长的水袖遮挡住他的半张脸,媚眼朝他瞟去,半 睁半寐,“既然耿直,我有什么能耐去威逼利用呢?还不如重新换一个乔淮,全心 全意的成为我的人?” “……”苗老头倏然睁大眼,那似乎是一种惊恐,不是因为待在他身边那么多 年的徒弟自始至终都是另有其人,而是真的乔淮去向何处?而站在一旁的苗宝贝和 颜玉白皆已惊恐,原因无他,如果正如魔教教主所说,那么这几天陪在他们身边的 乔美男是谁?是真还是假? “你一定是想问乔段梁的宝贝儿子去哪里了吧?”魔教教主一脸的得意,即使 那美轮美奂的面孔也因此时这败笔的奸诈笑容让人作呕。他说:“一个人怎么能有 两个分| 身呢?”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却让人茅塞顿开,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真正的乔淮早就 不在了。这也是苗老头早就预料之事,只是一直抱有幻想,希望老友泉下有知,保 佑自己的儿子,未料…… “什么时候掉包的?”苗老头忽而沉稳起来。 “一开始便是假的。” 苗老头自讽的笑了。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过活,他还一直以为 自己隐居后,便能过上平静的生活。灵儿早逝,宝贝婚姻不幸,他生命中的两个重 要之人如此,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苗老头不怨魔教教主,若不是灵儿有错在先,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该是他心心念 叨的“逸”。苗老头道:“你说吧,你图的是什么?是这具身体吗?我还你便是。” 此话一出,苗宝贝立即着急破口喊出一句,“老爹。” 因这句话,成功让魔教教主侧目,他半眯着眼,幽幽把头转向苗宝贝,即使他 在笑,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笑中的危险意味。颜玉白适时搂住苗宝贝,用同样慑人的 眸子回敬于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抬起他宽大的水袖,“果然是一对璧人,生出的孩 子那堪堪的美貌啊。” 苗宝贝一愣,小白很美吗?这魔教教主眼里长眼屎了? 然而颜玉白想的比苗宝贝深,他警觉性一下子上来,用危险的目光看向魔教教 主。然而,魔教教主一点也不理会颜玉白那慑人的目光,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好似很高兴颜玉白能懂他的话中意思。 苗老头忽而窜到魔教教主面前,不如以前那般春风拂面,他冷冷地注视着魔教 教主,语气也清冷了许多,一脸正色,“最好不要动我外孙,其他要求都答应你。” “你能给我什么?能把逸还给我吗?”魔教教主忽而冷笑,脸上表情不比苗老 头冷多少。 “不能。” 养鬼最高期限不能超过一年,若是超过一年,蛊师将会被反噬而死。作为优秀 的蛊师,魔教教主再明白不过,这已然过了十几年,逸的魂魄早就没有了。 魔教教主撇嘴一笑,似无奈。他忽而拿出一瓶药,瓶子是红色长颈。按照苗老 头的习惯,红色长颈药瓶子装的都是春| 药。 “这里有两粒药,一粒是普通的蒙汗药,一粒是加有青木香的春| 药。”他望 向苗老头再望向苗宝贝,“若想保住颜小白,你们只能一命换一命。” 魔教教主便把红色长颈药瓶递给苗宝贝,嘴角挂着歪笑,“你是要你老爹,还 是要你儿子?” 他没有让苗老头选,而是让苗宝贝选。果然是个聪明的男人,知晓苗老头能出 来见他,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事外,定会选择春| 药。 所以他找到让苗老头的心头肉,苗宝贝。他让苗宝贝选,他深知苗宝贝最在乎 她老爹,不可能为了儿子舍弃老爹,也不会为了老爹舍弃她儿子,她能舍弃的只有 自己。 苗宝贝就是这样的女人。果然,苗宝贝毫不犹豫地吃下了那颗含有青木香的春 |药。 “不。”苗老头和颜玉白方想跑过来,夺下那颗药丸,不想两人分别被魔教教 众阻扰,硬扯开去了。魔教教主一脸欣赏的看向苗宝贝,“不仅继承了水灵儿的容 貌,还继承了她的个性。哈哈。” 苗宝贝闷闷地盯着他看,“你要信守承诺。” “自然。”魔教教主笑了起来,转身望向苗老头,看着苗老头那绝望又痛苦的 模样,使个眼色,命众徒放开苗老头。一受解禁的苗老头立即冲向苗宝贝,狠狠扇 了苗宝贝一巴掌,“我怎么教你的没心没肺?我怎么教你的自私,你怎么全部忘记 了?”说话的同时,眼里遮起一层雾,眼眶湿漉漉的,他一直咬住双唇,不让自己 失控。他一直怕。 苗宝贝捂住脸,第一次低沉下来。颜玉白走至苗宝贝身边,他代替苗宝贝道: “岳父,你还不了解宝宝吗?” 苗宝贝是个公平的女人。不会无怨无悔的去付出,只会等价交换所有。他人给 予她多少爱,她便会倾囊还给他人多少爱,如数还给,不多不少,但这其中不包括 最亲的亲情。 在苗宝贝的认知里,苗老头对她而言,是她幼年里所有的爱。颜小白而言,是 她欠下的母爱。两人对于她而言,一个也不能少。她能做的除了这些,别无他法。 苗老头恨恨地甩了手,愤怒地转头望向魔教教主,“把我外孙还来。说话算话。” 魔教教主哈哈笑起,拍拍手掌。从门口处,玄墨就这样抱着单纯又天真的肉球 走了进来。肉球似乎对玄墨还是很亲热,双手圈在玄墨的脖子上,朝着苗宝贝笑, “娘~!” 玄墨当即松了手,只见肉球窜到苗宝贝脚下,抱住苗宝贝。苗宝贝此时额头冒 起虚汗,眉毛蹙成一团,然,她那盛怒嫌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玄墨,不似以前那种 信任依赖。 玄墨早就料到,从开始便会料到,总有一天,苗宝贝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 真到了这么一天,他还是无法承受,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被毒蚁侵蚀,呼吸不 畅。 “你真是个恶毒的小人。”苗宝贝因自己浑身的欲| 火,声音开始发颤,身子 也不稳起来。颜玉白把她揽入怀里,轻声说:“宝宝。” 玄墨笑了,“我一直很恶毒,只是你瞎眼,看错了人而已。” 苗宝贝的泪水终归是落了下来,她狠狠地擦拭自己的泪水,如发誓般严肃, “我恨你,你欺骗我们,背叛了我们的信任。”苗宝贝话音未落,由于春| 药的作 用,呼吸非常粗重,不支力的软倒在颜玉白怀里。 “宝贝。”苗老头冲了过去,由于害怕,七尺男儿竟然也跟着发抖起来。 魔教教主满意的微笑。似乎苗老头越痛苦,他便越兴奋。 玄墨对苗宝贝这样痛苦的模样置若罔闻,而是转头对魔教教主淡淡地道,“爹, 我们走吧。隔岸观火会更加痛快。” 魔教教主歪嘴一笑,似是很满意。他最后望向苗老头,“别指望你的水仙玉露 丸。” 苗老头和颜玉白齐体浑身僵硬。只见魔教教主水袖抬起,一颗对于苗老头和颜 玉白再熟悉不过的药丸夹在他手指之间,眼睁睁的看着被捏成粉碎,一阵风刮起, 飘散在空中。 苗老头顿时产生绝望,而颜玉白则死死搂住因春| 药作用,在他身上大肆其道 乱摸的苗宝贝。 魔教教主仰天长笑,笑的如此畅快。玄墨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在离开 之际,浅浅地看了颜玉白一眼,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欲言又止。 人烟散去,水落石出,这样的际遇也不好隔岸观火。整个大殿,只剩下洛薇这 个主人,还有颜玉白一家。苗宝贝呼吸浓重,嘴角开始口吐鲜血。颜玉白紧紧攥住 苗宝贝,一把打横抱起,准备出去。 苗老头拦住,“你想去干什么??我不容许你那么做。”他知道颜玉白对苗宝 贝的情感。 颜玉白低头看向苗宝贝那苍白的脸,悲怆地凝望着苗老头,忽而跪下,“岳父 大人,我不能失去宝宝,我再也不能忍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苗老头轻闭眼,微微松开了紧攥的拳头。颜玉白见此,立即踹开门,往卧室去 了。洛薇看着窝在颜玉白怀里的苗宝贝,好生羡慕。 一个男人肯为她死,那便是真的爱她啊。 肉球抓着苗老头的手,懵懵懂懂地问:“大白带娘作甚?” “大白在爱你娘。”苗老头眼眶里的泪水终归是潸然泪下。他凝望着天空,似 乎在对天空说,灵儿,你为宝贝找了个专一的好相公。 颜玉白把苗宝贝放在床铺上,手指开始解她的衣裳,苗宝贝用她残余不多的理 智制止他,“不可以,你会死的。” 颜玉白轻轻捧着她的脸,第一回不在用那么淡然目光注视着她,目光灼灼, “没有你,我同样会死。” “可……”苗宝贝还未说完,颜玉白则把唇贴了上去,细细去品尝苗宝贝独有 的味道。一触及发,苗宝贝那早已被春| 药侵蚀的身体如生长的蔓藤一般攀到颜玉 白的身上,吸食着他的身体。 就让他好好的再爱她一次。他知道他一直没有好好表现过。 月光清冷,即便是云纱遮挡,也挡不住寒风料峭。一抹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 茕茕独立,孤独而凉薄。玄墨抬起头,凝望着月色,目光一如月色一般凉白。他手 里把玩着一只红色长颈药罐,忽而笑了起来。 里面装着春| 药没错,可是却是没有加青木香的春| 药,而是用其他成分代替 的另一种春| 药罢了。 他知道背叛他爹是不对的,那么就让他任性的背叛一次吧。 苗老头一家再次在江湖中消失了,似乎如一场龙卷风,那样稍纵即逝,而魔教 更以飞速统治整个武林。另一方面江城归还给朝廷。朝廷因江城是一匹野马,不敢 驯服,随交予威震四方的八王爷。而原城主颜玉白和他的幼子下落不明。 南诏的青山依旧山水如画,空气清明。百花谷的花儿开的依旧百花争艳,万紫 千红。只是偶尔小孩子有气无力的抱怨声和敲门声,“大白,娘,日晒三竿了。” 肉球……阿不,该叫小白了。小白不在是以前的小白,身材苗条不说,那样貌 也堪堪的俊美不已,因此这百花寨的小女娃们总会追着他跑要嫁给他。 话说这小白是怎么瘦的呢?运动减肥?哦,不。难道是生了一场大病?哦,也 不。莫非是节食减肥。哦,答对了。不过他可不是刻意去节食,而是父母常常因□ 做的事给耽搁睡眠,造成他每日饥肠辘辘。 门,终于开了。 苗宝贝挺个大肚子,蹒跚走出来,见俊俏的儿子,迷迷瞪瞪地大了个哈欠,歪 着脑袋唤道:“相公,起床做饭。” 说罢,又缩回去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颜玉白睨了小白一眼,“以后要是 再这么早敲门,我往你饭里加辣椒。” 小白泪流满面。这叫什么来着?有了娘子忘了儿子!他曾经那受宠的时光啊, 那曾经的三层肉是一去不复返了。望着自己这俊俏的模样,潸然泪下。他还是希望 自己很胖很胖。这是对他爱的表现。正如此时受宠的娘,瞧,那肚子,比他以前的 肚子还要大。 在小白的心里,不能磨灭的真理便是:胖便是受宠的表现,越胖表示越有人爱。 从而小白长大以后,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养的跟头猪一样! 这等教育,又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