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郭微想了想," 搬到我舅舅家,我父母也答应了。反正我也不常回去。我父母住在 农村应该也可以习惯,那里空气也好,我出来多赚点钱寄回去就可以了。" " 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展欢颜有些担心,之前劝她去打掉她不肯,总是妄想 着秦丛善能放过她,她希望她只是个生育工具,然后再让她自由。谁知道秦丛善竟然说 要跟她结婚,生下孩子更是无法摆脱了。 郭微狠狠心:" 处理掉。" 展欢颜的手抚了抚郭微的肚子,对着里面的小血球说:" 唉,不是阿姨跟妈妈不要 你啊,是你命不好。" 她把郭微的眼泪说得掉下来," 明天,明天我们就去。" 展欢颜点点头,打算明天下班后陪她去堕胎。 郭微睡觉之前想了很多,不管明天是晴天阴天雨天,至少睡觉的时候可以逃避一下。 展欢颜睡前在想,上官某人,你可不要爱上我,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上官某人看见身边的老婆睡觉还戴着帽子,便轻轻地把她的帽子揭下来。他呆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李珠润的发根被干枯的暗红色的血包裹着,斑斑秃秃,一撮一撮的头发 像荒地里的野草一样无序地生长着。那些结着血痂的头皮散发着一股难以言状的腥味。 长肉的时候很痒,李珠润经常会去抓,长长的指甲里总是藏着肉屑。如果干了,就用牙 签剔掉,反正家里经常自己一个人,她很少跟佣人说话,她喜欢一个人在镜子前梳头。 现在她沉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林勇叹息一声,帮她把帽子戴好。每个人心底深处的那种烦恼,惟有自己知道 是怎样的滋味,别人却无法理解,哪怕是同一张床上的,因此我们放纵自己也惩罚自己。 秦丛善在火车上看见对面卧铺的两个老人在吃蛋糕。快关灯了,老头颤抖着从架子 上拿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蛋糕,包蛋糕的纸一层薄薄的油。 老太太的牙齿似乎快要掉光了。她接过来,喝着牛奶,看着老头,然后掰了一半送 到他嘴里,两个人相视而笑。 两个老东西,真幸福。秦丛善翻过身去,想想自己,想想郭微,以后还是少喝酒, 少打她,毕竟她现在是自己小孩的妈妈。 下车的时候对面的铺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躺过。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他打开地下室的门,食物和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那些女人 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旁边的便池似乎有些脏,他戴上手套把塑料水管接上,倒了些消 毒水在地上冲洗,顿时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几个" 货物" 看起来都没事,他便到床底下的箱子里拿了几块压缩饼干扔在地上。 她们冲过来抢,塞到嘴里,然后爬到大缸里喝水。那个全身脂肪被抽得差不多的骷髅女 却没有动,因为是冬天,她蜷缩在毯子里发抖。 她知道活不了多久了。秦丛善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秦丛善睡觉之前给曹柄林打了电话。对方接了,说明天下午过来看。除了交易,两 人几乎不见面,也不会在电话里说其他的话题,这次倒是例外。秦丛善说,我想结婚了, 想快点做完这几个就收手。 曹柄林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曹柄林过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秦丛善知道他也很想存钱,所以两 个毫无关联的人为了钱聚在一起,做这些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事情。 这个行当利润不错,除了一些打点的费用,秦丛善可以分到二十万,加上之前的积 蓄,除了买房子还能租个店面,似乎离理想中的生活越来越近。做手术那天,秦丛善也 是分外兴奋,打了电话问候郭微,也问候肚子里的孩子。 郭微躺在床上,一个人。展欢颜在花店,即使下了班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她们已 经通过电话,说是晚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展欢颜应该也不会回来。 流产手术做得很成功,绒毛都刮干净了,不会有宫外孕。郭微在诊所时看见大玻璃 瓶里那团像小时候生物课上学的鸟胚胎一样的血糊糊的东西,心里一阵刺痛。展欢颜默 默地看着,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尝试这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