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认错你 景宁接起电话冷声地答了个“喂”,目光则和武匀对视僵持,刀光剑影的。 武匀缓步踱到道旁的国槐边上,避开她的通话。但不听到是不可能的,景宁的 电话打得冷淡至极,从始至终就是几声“嗯”。他可以猜到电话那段是男人,是个 赔着小心、软语温存的男人,也是搅乱她生活的那个人。 景宁的身影很好看,顺直的腿笔挺的背,职业套装把身材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 线,比旁边的一排槐树还要细直。武匀看得失了神,想象着什么样的人才能软化她、 改变她的心意,水滴石穿在她这里能行得通吗? 武匀猜得不全对。楚端的电话里是有软语,温存则很有限,更多的是意外和惊 喜。每晚这个时间给景宁拨电话,现在成了楚端生物钟的一部分,无论在哪里、在 忙什么,都要找个安静的空间绝对专心地拨出那串号码。电话从来没人接也不会被 挂断,听着景宁的彩铃,猜测着她看着手机想他的样子,楚端纷乱的一天似乎才可 以落幕了。 与其说这通电话是打给景宁,不如说是打给楚端自己的。 意想不到的是,今天居然很快就被接通了,楚端的第一反应就是景宁一定遇到 什么事情了,绝对不会是因为想搭理他。本来他就没准备要说什么话,此时更是无 语,静默半晌回了神才问出一句:“最近好吗?” 景宁赢了一声也静寂了,静得太久,久到两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楚端轻声问 :“你还在吗?” “嗯。” “早点休息,不要休息。” “嗯。” “晚安……” “嗯。” 话还没说完,景宁清脆地合上手机丢进包里,利落到迫不及待。她对等候的武 匀很干脆地摆摆手,“再见,不用送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走远,很快隐没 在依稀的夜路里。 武匀没有跟上去,今晚他和景宁拧得厉害。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蓦然意识到, 此时他和景宁的情境真正是“背道而驰”了。想起景宁离开时步伐很爽利,武匀觉 得自己确实多此一举了:她本性是痛快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明天上班得给她布置些任务了,让她忙一忙吧。 景宁被气坏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今晚被毁了个彻底:多管闲事的 武匀,优柔寡断的楚端,绝对是两个自私自利、不顾及别人心情处境的男人。 她回家直奔浴室,任手机不停地叫也不管。温润的水包裹着皮肤的感觉,像是 漂浮在舒缓的静湖里,她暴躁的情绪渐渐被浸润柔软,直到站得累了才披了浴衣出 来。手机居然还在响。 “真执着。”景宁叹服,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过去看来电,闪烁的号码让她着 实奇怪——是固定电话,区号属于一个神奇、魅丽无边的城市——S 市。 景宁饶有兴味地翘起了唇角。不是楚端,他的号码她都认识,而且今晚他没理 由再来骚扰她。那回事谁?其实也挺好猜的,是吧? 景宁直接挂断电话,告诉电话那端的人她不想通话。 她翻来电看,这个陌生的号码不间断地给她挂了几十通S 城里的这位女士竟然 和楚端做起了同样的事情,甚至比楚端还要有耐心和毅力。楚端每天也只不过一通 电话,响完拉倒,而她第一次就打了半个多小时。 手机倏地又响了,还是这个号码。景宁的厌烦已经被敬佩和叹服取代了——如 此不依不饶的执着,有几个女人能做到? 她忽然理解了楚端,被这样的女人缠上谁有办法甩脱?最后多半都是半推半就 地从了。 景宁想笑,可是笑不出来,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床上接起电话,“喂?” “嗨,是景宁吗?”是娇柔动听的声音,也很热情,托楚端的福,景宁对这个 声音不陌生。闻声如见面,刑柯轻盈就嗷嗷的样子就浮现眼前:站在楚端身边,紧 紧地攀着楚端的手臂,优美的颈项,微扬着下巴。 “我是。你是?” “哦,我是楚端楚总的助理,刑柯。” “你好,找我有事吗?”景宁心想,柯柯小姐,像你这样说话带着嗲音,太不 像一个职业助理,比历桦差远了。 “没什么大事,楚总要宴请客户,让我负责联系,看到您的电话就问一下。楚 总下个月要订婚了,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来参加?” 你为难地说:“不好意思,我日程很满没有时间。” “那真遗憾。”刑柯是真的遗憾。 “是啊,真遗憾。”景宁也是真的遗憾。 “那只有事后招待您了,有空来S 城玩吧。” “好啊,到时候要叨扰了。” “怎么会?您可是大客户!” 景宁笑出了声,“你太客气了,我们公司和楚总还在商洽阶段,没有展开过合 作,刑助理你不知道?” “可是您在楚总的大客户名单里啊。” “他弄错了,”景宁说得很干脆,她不想在陪柯柯大小姐玩了,说道,“不好 意思,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不谈公事。” “对不起,打扰你了。”刑柯柔声答道。 挂断电话,景宁把电话远远地丢到沙发上,手机在坐垫上弹了一下 才安稳。景宁越想越窝火,忍不住疾步走过去想把打电话骂楚端。她的步伐又 大又快,不防脚踝硬生生地磕在茶几方方正正的拐角上,碰的很大的一声,景宁疼 得轻呼一声,抱了脚腕跌倒在沙发上,动不了了。 脚踝疼的厉害,邢柯说楚端要订婚又着实让她窝火,景宁恨得就想发作出来。 她对着空气,就像对着楚端和邢柯一样,咬着牙说:“至于吗?有必要这样吗?” 景宁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正是武匀方才惹急她时说的话。 蜷在那里,景宁疼得嘶嘶地抽凉气,越想越气,直在心里骂楚端。她攥着疼痛 的脚踝,渐渐地忘了要干什么,只是一遍遍地想今晚遇到的人、听到的话,一直想 到迷迷糊糊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把打电话骂楚端的事儿也忘记了。 邢柯那边也把电话扔出去了,她可是结结实实地扔到了楼梯的实木台阶上,咔 嚓一声话机四分五裂瞬间报废。 想着刚才给景宁打电话时自己的憋屈,邢柯觉得还远远不足以解气,又把沙发 上的抱枕拽起来大力地摔在墙上。抱枕正好扫到桌上放的红酒瓶子,瓶子忽悠悠地 晃了晃就往地上掉。 邢柯“哎呀”一声,那可是瓶好酒,摔碎了倒是没什么,只是流一地红酒还得 打扫。她连连后悔摔笨重的抱枕,闭紧双眼捂了耳朵不想听碎裂声。不想瓶子结实 没摔碎,骨碌碌地滚出好远。 邢柯这才放心,一屁股坐在床上,撅着嘴又去想可恶的楚端,眼睛眨啊眨的, 一字一句地说:“看你能跑出我的手心,哼!” 第二天一早邢柯就去了楚端公司。 楚端今天不忙,心情也很好,开了窗向外眺望林立的高楼直插云霄,桌上摊开 的笔记本照例挂着QQ,头像也照例亮着。他唇角噙着笑,想着景宁昨晚接了他的电 话,也许今天她会多惦记他一些,也许心情好时会上线,也许会看到他的头像亮着, 会知道他在等她。他也像每天清晨一样简单地给她留言,只是一个微笑和一个字: 早。 南国的四月底依然燥热萌动。楚端穿了白色的半袖,身体微微向前倾,手臂结 实匀称,肌肉和关节显出流畅不失刚硬的线条,修长的腿、紧实的腰胯被妥帖顺直 的衣服衬托得雅致流畅。 这样看似放松却隐隐蕴含着力量的背影,对进门看到他的邢柯有着巨大的杀伤 力,她就是喜欢看他。邢柯唇角一勾,一眼眼地瞄着他走了过去。楚端在窗玻璃的 倒影中看到是她,权当没看见,前耸的肩承担了上身的重量,此刻卸了力道缓缓地 放了下来。 邢柯走到楚端跟前旋转身子背靠着护栏,上下打量楚端,笑吟吟的,胳膊肘一 弯碰碰楚端的小臂,“喂,要是无聊就陪我出去玩呗。” 楚端站直身子离开护栏回了座位,正襟危坐地点开笔记本上的文件夹,像是要 忙起来,“没空。” “没空?”邢柯在他身后,看到电脑的屏幕,颇不以为然地哼笑一声,邢柯走 到他桌对面坐下来,悠然地欣赏着自己指甲上刚换的黑颜色,说:“没空你还聊QQ? 比可是从来只用MSN 的,上QQ就是为了找那个景宁吧?” 楚端倏地看向她,目光森冷雪亮。 “猜对了?”邢柯媚眼一抬看向楚端,很开心地坐正了凑近他,又问,“就是 前些日子闯进你办公室的女人吧?长头发?真遗憾那天没见到她,听说是职场丽人 型的,很聪明很难对付呢。” 在楚端眼里,邢柯那张笑脸上全是得意,还有几分挑衅示威,仿佛他的反应必 定会让她好笑一样。楚端歪了头也笑了笑,认真地看邢柯,回了一句,“对,就是 他,我女朋友。” “新女朋友?我劝你早点分手吧,小城市里的女人和你不般配。对了,昨天晚 上我找她聊天了,我请她来做客旅游,可她说忙,没空,真是不上道。” “邢柯!”楚端火了,“出去!” “我还不想走。”邢柯不急不恼,依旧微微笑,不甘示弱地回视。但她心里还 是忽悠悠地胆怯了一下,因为楚端的脸很阴森,衬衫领口裂开,露出的一角锁骨和 胸肌本是很性感的,此时渐渐绷紧,阳光颜色的光洁筋骨显示着男人的气势。 “出去!”楚端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声音沉到几乎听不到。 邢柯见势不妙,自找台阶地笑笑,站起来,“好啊,你忙吧,我去逛商场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乖顺地摆摆手,轻盈地走了。 楚端一眼也不想看邢柯消失的那扇门,一只拳头压在桌沿上,攥得太紧,关节 处是没有血色的白。 那邢柯能对景宁说什么?他不问也能知道个大概。昨晚通话时景宁对他虽然冷 淡但不愤怒,想来邢柯是在他之后找她的。 电脑里景宁的企鹅是灰蒙蒙的黑白色,以她的性子肯定是气坏了,可是怎么也 不打电话来骂他…… 楚端点开他在线上的唯一好友头像,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半天才打下几行字,又 犹豫地删删改改好几遍,最后只留了两个字点发出去:在吗? 如他所料,没有反应,楚端继续打着字:小宁,我知道你在,就在电脑前。昨 晚的事情对不起,不要相信邢柯说的任何一个字。 回应的依旧是静默。 楚端叹口气,拿了手机拨给景宁。 景宁确实坐在电脑前,一早开机登录时就看到楚端的头像鲜亮分明地现实着在 线。他每天都是这样,很安静地在那里亮着,从不打扰她。景宁想到昨晚他和邢柯 的两通电话,火腾地升起来,随即合上笔记本不去理他。 不想武匀来了,一直是景宁负责的一个客户找他商量续签合约的事,武匀不了 解从前的业务来往,就亲自过来问她。景宁于是开始找往年的业务统计表,刚打开 笔记本就看到楚端的头像不停地在闪动,景宁握着鼠标是手犹豫了一下,很想点开 看。 武匀奇怪地问:“怎么,不好找?” “没有,找到了。”景宁回神,找到文件往武匀的邮箱里发,一边说着,“我 传你了,其实这些东西你助理哪儿都有份……” “不用传,文件我看过了,就是有几个地方不明白才过来找你当面问清楚。” 武匀绕过桌子站在景宁身边,敲好看见她屏幕上的提示对话框,询问着有未读的聊 天记录是否坚持关闭QQ,而景宁直接点了“确定”,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他要的文 件。 武匀意识到他打断了什么,不禁看向景宁。 景宁看着电脑屏幕说着工作:“这家压价压的很厉害,还款也不利索……” 正说着桌上的手机响了,从景宁和武匀的角度都能清晰地看到来电名字。景宁 伸手拿过手机挂断。 武匀彻底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你先接电话吧。” 景宁好像没听见,说着:“但是这个客户的市场很好,对产品质量要求高……” 打断她话语的还是手机铃声,景宁皱眉看了看,直接关机,可随机桌上的电话 也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景宁瞅一眼电话,面无表情。 此时不是谈话的气氛,武匀转身离开,“我待会儿再来。” 他还没走到门边,景宁已经抄起了电话,有气无力地说:“楚总,您有何吩咐?” 武匀忍住回头的念头,走出去关上门,隔了一堵玻璃墙看着景宁,景宁面向窗 外,只留背影给他,她的头略略地仰着,听筒被握得像沉重的哑铃一般,虎口处卡 得很紧,武匀仿佛能看到她脸上的暗沉和阴郁。 晶晶见他站在门口,过来招呼,武匀对她笑笑。“我等等景宁,她打电话呢。” “那也坐下来等吧。” “算了,再说吧。”武匀想着景宁刚才恶劣的口气,觉得她未必有心思接待自 己,就走了。 武匀走远了,晶晶看看里面的景宁,有几分怅然,“挺好的男人,唉……” 景宁没有和楚端大吵特吵,只能算冷言冷语。也许是距离太远,加上近来不见 面也不联系,她对楚端的怨气和恨意明显在冷却,反而庆幸僵持的两人可以避开时 时见面的折磨。 这种感觉让她有奇异的熟悉感,念头刚一冒出来景宁立刻就害怕了——当初她 下定决心和瞿远林分手前正是这种心情:疲惫、无力、心灰意懒、想解脱的厌倦。 景宁又问了一遍:“楚总这样不依不饶地找我,有何吩咐?” “因为……” “是因为要通知订婚摆酒宴了吗?您未婚妻昨晚已经通知过了,不用这么特别 惦记着,怕我不知道。” 虽然预料到邢柯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说出“订婚”这样的话来,楚端着实没有 想到,他也被惊道了,“你不要相信他,没有的事。” 景宁摇头,“订婚这样的事情没有女人会拿出来开玩笑,除非她考虑得很成熟 了,看来那位千金确实爱上你了。还有,我刚才正在喝领导谈工作,不方便和你通 话,你这样纠缠让我很难做,要知道工作对我很重要。” “景宁,我们见一面吧,我去看你解释清楚好不好?一会儿就有航班,我赶得 及。” “别,说好不见面的。有话这里能说清楚。” “可是你从来不接我电话。” “这不是接了吗?”景宁心里补充一句,托你“未婚妻”的福。 她接着说:“我受不了你不停地招惹,我一遇到你就变成了苦情戏里的女人。 别来折腾我,也别再用QQ找我。每次看到你的留言我就会乱猜,猜网线的那边你在 干什么,是不是和邢柯一起研究者怎么对我说话,然后阿卡呢了我的回复当笑话取 乐。” “我在你眼里已经那么龌龊了吗?”楚端有几分窝火,“我还没那么不堪。我 是隐瞒过你,就是怕闹成今天这种局面,邢柯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你别上她的当。” “我没那么傻,你们闹腾你们的,我看戏。但愿你们不是联合演出,那样就太 卑鄙了。”景宁望向窗外,天空好晴朗,蓝得不真实。 楚端叹气,“无论你怎么刻薄我都是我应得的。你想骂就骂吧,我对不起你。” 景宁不说话了,他是对不起她。然而好好的一段感情怎么会伤心到这般地步? 她问楚端:“你那里是晴天吗?” 楚端的声音柔缓,“是,很少见的晴天,阳光灿烂。” “那可真好,”景宁揉揉地说着,“我还想告诉你我现在最怕什么。” “什么?” “怕我认错了你,怕我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在你那里并不重要。如果你也是个被 功名利禄拴住的人,那我可怎么办……” 这一声叹息落下,两人耳边都是无边的空旷。 景宁放下了电话。她那一问没有答案,只有边走边看。 静了静,她拨电话给武匀。武匀交代了无数的工作给她,全是紧迫限时的,一 件接着一件,也不管是不是查过了一个人承担的极限。景宁一反常态地成了最恭顺 的下属,不讲条件不推诿,唯命是从地一边记录一边“嗯”着:这个什么时候要、 那个要联系谁、那个最不重要可以找我要帮手。“最后武匀关照了一句,”景宁, 你忙不过来可以找我要帮手。“ “不会,应该没问题。”景宁答。她明白武匀为什么这么编排她。也是,忙起 来句不会那么儿女情长了,是好事。这个情,她领。 武匀笑,“好,我等着给你庆功。” 与景宁被动的忙碌不同,今天上午的楚端彻底忘记工作了,一直枯坐着发呆。 想着景宁“最害怕的事”始终回不过神来,他才意识到这也正是他最害怕的事。 他一直以来对邢柯的拖延,是不是也在潜意识里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阳光已经刺人的眼,从清晨的清新转为午后的炽盛。楚端闷坐了一上午,中午 时开了车出去找邢柯。不管他有没有想清楚,有一件事一定要做:跟邢柯把话好好 说清楚。 可是兜了一大圈都没找到邢柯,她的手机居然关机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难道是被他早上的不客气气跑了? 楚端想,这样也好,也许邢柯对她自己的独角戏已经玩腻了,她也是机要面子 的人。 其实楚端找邢柯完全不用开着车满世界地去她常出入的地方,邢柯就在他公司 两条路之外一幢大楼里。从楚端那里出来,邢柯一鼓作气地进了父亲的公司,直奔 董事长办公室,“爸爸,我辞职了,不干了!” 邢父呵呵笑,“为什么?” 邢柯发着小脾气,“飞够了,飞得想吐了,再也不想乘客的脸色了,我要让他 们看我的脸色!爸爸,我回来帮你好不好?” 邢柯巧笑着,走到父亲近前翻着桌上的东西看。密密麻麻的报表邢柯并不陌生, 她大学就是遵从老爹的命令的商科,只是毕业那年喜欢上了一个机长,还受了制服 的诱惑和航空公司的盅惑,于是去玩了几年。 邢父心里终于舒了口气,当然欢迎独生女儿回归朝廷,“很好,终于改邪归正 了,我这家业总不能交给女婿,说说,你想干什么?” 邢柯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先开个公司当总经理吧。我先去内地考察考察, 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好项目拿来玩玩。” 在父亲公司泡了一整天,与几个高层踌躇交错地吃了饭,邢柯带着微醺的酒意 去找楚端。她一定要把早晨吃的怨气如数还回去,不然今晚她睡不着。夜色萌动的 时分从来都是楚端的工作时间,他的助理,秘书也都在。这些人不会拦邢柯的,反 而笑容相对,楚端对邢大小姐的“封杀令”形同虚设。 曾经有个认真的小助理真把楚总那句“邢柯来了就说我不在”的口令当成死命 令去执行,把邢柯拦在门外。邢柯那次被弄得很没面子,她没恼,也没闹,高高兴 兴地转身走了,临走还柔声表扬了小助理,“真是有执行力度的好员工,楚总一定 会重用你的。” 小助理被表扬得沾沾自喜了好几天,在以后见了邢柯敬爱有加,甚至还喜欢上 了邢柯,“太有修养了,空姐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楚总真有福气!” 一个月后小助理辞职了,有大公司专程来高薪请他过去,赫然成了职场神话一 个:两个月后小助理在新公司里捅了大篓子,被开除的同时也被罚了一大笔钱。这 座浮华鼎盛的城里已然没了她的立足之地,只有卷铺盖走人一条路。 小助理凄凄惨惨地都留在公司门口好几天不想离开,恰巧看见公司的一位高层 恭恭敬敬地下楼来迎接贵宾,那位贵宾眉目嫣然,高高在上,可不就是邢柯! 小助理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