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个星期过去,也不知道是鬼斧的身手震住了对方还是怎么的,这段时间来 一直是风平浪静,对方没再采取另一波的行动,不过,任谁都知道他们不会善罢 甘休的。 倒是童纷若脸上、身上的“旧伤”在鬼斧的用药和特别照顾下,复元得极快, 几乎连疤痕都找不出来了。只是既然旧伤这个名词出现了,那么就一定有新伤, 一会儿是她去替人排解纠纷,不小心捱了一拳;一会儿是KTV里又有人闹事, 她无端端被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打了一场群架……只是鬼斧很怀疑,真的 是无端端吗?不是她严重泛滥的正义感又作祟了吗? KTV外面,鬼斧就坐在车上等着即将要下班的童纷若,他忍不住叹了一口 气,一颗心不停地猜测,今天她会不会又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念头都还在 心头盘旋,他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出KTV的大门,头低得不能再低, 一张脸眼看就要贴上前胸。 他有股不祥的预感。 不管她再怎么磨蹭,终究还是得来到车边。童纷若认命地打开车门,一屁股 坐了进去,头却始终都没有抬起来。 “对方最近都没有再采取行动,我想他们是被你的身手吓到了,不敢再来找 我的麻烦。”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他轻哼了哼,心里已经作了准备,她的脸上大概又 增添新的“勋章”了。 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童纷若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来。 这一看让鬼斧又是心疼又是怒火盈胸,“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眼中炙 热的烈火几乎可以将人焚烧殆尽。 她怯怯地道:“我今天和一个一直很吊很狂、老爱占人家便宜的同事起了冲 突,不爽地大干了一架,就是这样。” 大干了一架?瞧她好好的一张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简直可以媲美大陆的国 宝熊猫,嘴角破了皮还肿起来。“对方是男的?” 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童纷若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该死卜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动手打女人,而且下手还这么重!鬼斧极为火大地 打开车门,一条腿跟着跨出车外。 童纷若即时探手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去找那个打你的男人,‘教导’他一些绅土风范。”他的话字字散发出淡 淡的血腥味,所谓的教导肯定是用拳头教。 他的气愤是因为她被打了!她顿觉心头暖洋洋地,原来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 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这么好!鼻头一酸,一股热气猛地袭上眼眶,她突然好想哭, 却得努力忍住,刚刚即使被打得再痛、再重,她都咬牙忍下来了,为什么鬼斧只 是说了几句话,就叫她软弱的想哭? “不、不用了……”鬼斧的身手那般厉害,要是被他“教导”过,即便不死 也非去了半条命不可。 “不用?”他霍地转头,无法置信地瞪着她,她一点也不生气吗? 她一脸无辜地说明,“因为他的情形比我更惨。”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咕哝一声,“今晚的课是七点,我们先到诊所去,我 帮你的伤口擦药。” 她没敢有其他意见,“好。” 鬼斧缩回跨到车外的腿,关上车门,掉转车头往及时妇产科诊所而去。 因为相距不远,只需五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跟我进来。”他瞥了她一眼,先行下了车走进诊所内。 “喔。”童纷若没有异议,低垂着头跟在鬼斧的身后爬上诊所前的阶梯。 以往,要她走进及时妇产科诊所还非得死拖活拉一番不可,今天她倒是难得 地听话。 进至第一手术室,他依然板着一张脸,“坐上去。” 她乖乖地就定位坐好。 鬼斧拿来一些药品,便着手开始替她脸上的伤痕作处理。 药水一碰到她嘴角的伤口,她便忍不住哀号了一声咒骂连连,“痛痛痛…… 妈的,你能不能轻一点,该死的,好痛耶!” “会痛啊?”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打量她,漂亮的娃娃脸上扬起一抹散发 出危险意味的笑,“我还以为你是钢筋铁骨,不怕疼的呢!” 童纷若的声音立时细如蚊讷,“怎么可能会不疼嘛!” “那你冲动地跟人家打架的时候,就该想到痛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让他老 是得替她担心。 “呃……那时候气得要命,哪还记得了那么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 至听不见。 鬼斧的声音更形低柔,“我嘱咐过你什么,都把它抛到脑后了?” “下次……我会努力记住。”她有些心虚。 下次?她每次都这么说,却还是三天两头地受伤,事情就这么一再地循环, 没完没了。 其实只要她别让自己受到大严重的伤,唉……他也只能试着多包容她一些了, 谁叫她的个性本就如此呢! 两个人的相处本来就不容易,必须彼此多包容体谅才行。 %% 鬼魅闲来无事地端着一杯香片,晃到鬼斧面前,“你认为在你这样的保护下, 对方还会有机会采取行动吗?” 他瞥了他一眼,眼神用有抹肃杀的冷光透射而出,他可不会同意让纷若去冒 一丁点的风险,“不然呢?” 鬼魅不怕死地在太岁头上动土,虎口上拔毛,“不放出饵食哪能钓到大鱼? 又不是姜太公钓鱼,还愿者上钩、不愿者回头咧!你难道忘了冥主要你全权负责 小潮儿的产检和生产?夏家这个Case已经耗去我们太多的时间了,这太不符 合时间效益。你还想要拖多久?”他的抱怨也不是挺认真的,只是无聊时候拿来 闲磕牙打发一下时间,如此而已。 “我没忘,我会准时回去替狂潮小姐做产检的。”不过他可不会让纷若去当 诱饵,对方要的可是她的命啊。 鬼魅故作讶异地挑起眉,“难道你要让事情就胶着在这里没完没了吗?” 鬼斧眼神犀利地瞪了过去,“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鬼魅干笑了几声,装傻道:“怎么会?我和夏家的人又不熟。”而后话锋一 转,“其实你应该相信咱们的能力,在我们的保护下,他们怎么可能伤到‘童兄 弟’的一根寒毛呢!”因为第一次见面的错认,他便一直戏称童纷若为童兄弟。 鬼斧索性沉默以对,表明坚决的立场。 “不过也差不多了,他们的耐性也该要告馨。”鬼魅看似思索了一下,其实 话中另有含义。 他知道了些什么?鬼斧敏锐地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正打算逼问明白之际, 耳上的耳环式耳机传来童纷若心急如焚的声音,“封印,怎么办?诗柔她今天没 来上课,我打电话回去也没人接听。” “别急,慢慢说,也许她是跷课和男朋友出去玩了。”他试着安抚她紧张的 情绪。 真是叫人感动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啊!鬼斧什么时候也会安抚别人了?鬼魅一 脸惊恐地望着他。果真是爱情真伟大啊! 听到鬼斧的声音让童纷若莫名地安下心来,“不可能,诗柔没跟我说过她有 男朋友,而且,她很重视她的成绩,不会随便跷课的。” “你就这么确定?”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之间,还是会有一点点小秘密,毕竟 人总是会有一些不欲人知的隐私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然,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斩钉截铁地回道。“啊——”她突 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一旁挤眉弄眼的鬼魅一眼。 童纷若怒不可遏,“妈的,一定是他们。” “他们是谁?” “黑猴那群小混混,你用手术刀射穿了他们的手,还要他们把手术刀拔出来 还你,记得吗?黑猴他一直想要诗柔当他的女朋友,诗柔不肯,我也不肯,所以 他才会老是找我的麻烦,一定是他趁我不在诗柔身边的时候抓走她。妈的,要是 他敢对诗柔乱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童纷若凶狠地撂下狠话。 “他们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鬼斧的重点在她身上。 “呃——”她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不过还是乖乖地回答。“他 们一直以为我是诗柔的男朋友,所以……” 他在脑中大致归纳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和他们发 生冲突全是因为那个沈诗柔?” “对啊。”童纷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去把诗柔 救回来,而不是在这里和他讨论黑猴找她麻烦的原因。“有话等我回来再说,我 先去把诗柔救回来。”多拖一分钟,诗柔的处境就多一分危险。 鬼斧定定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教室外头的走廊上。”她是趁着下课时间和鬼斧联络的。 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你现在到侧门去,我马上到。” “喂……”她原本还有话要说,却因为通讯中断而作罢,转身进到教室内随 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背起背包立即朝侧门移动。 当她走到侧门的时候,大概也花了五分钟左右,鬼斧的车子正好来到她的身 边停下,车窗降下—— “上车。”鬼斧倾过上身交代她。 童纷若不疑有他地打开车门坐进车内,“你要陪我去找黑猴他们吗?我知道 他们常去的那家电动玩具店,就在……” 他将车子重新驶进车阵中,冷冷地说:“那不关我的事。” “什么?”她一愕。 “其他人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他不想管也没兴趣管。 她和诗柔的感情甚至比亲姐妹还好,“诗柔不是其他人,我们就像是姐妹一 样,我不能不管她。” 他爱理不理的,“我只管你的事。” 他只管她的事……哪也就意味着他只在乎她一个人了,童纷若的心因为这个 发现而雀跃了起来。呃,她是很高兴自己在他心中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但是, 她还是得去救诗柔才行。 “可是我一定要去救诗柔。” “我不去。”他仍旧无意插手。 “好吧,”她退而求其次,“那你送我到那家电玩店就好,我自己去救她。” “别想。”鬼斧一口回绝她的请求,他保护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亲自送 她去涉险! 连开车送她去也不肯?算了,大不了她花点钱搭计程车去就是了。“停车, 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去。” “如果我说不呢?”前方正好是红灯,他把车子停住。 童纷若打开车门,也不管车子还在路中央,低头就要跨出车外。 灯号已经转绿,车阵又要开始前进,他及时探手拉住她,“等等。” “妈的,你放手。”她甩不开他的手。“你不想去救诗柔我不勉强,可是我 非去不可。” 后头的车辆已经开始鸣按喇叭。 他一鼓作气地将她拉回车上,关上车门,然后迅速驶离。 童纷若还是不停地在挣扎。 真是拿她没办法!他不得不竖起白旗。“好,我陪你去。” 她的动作一顿,还有些怀疑,“真的?” “对。”不然她非去不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她生怕他反悔似地,赶紧将电玩店所在的位置告诉他。 鬼斧依言带着她到那家电玩店去,果然在店内的某台赌博性电玩前发现黑猴 的身影。 童纷若冲上前去,一掌重重地拍在电玩的荧幕上,“妈的,把诗柔交出来。” 黑猴一见是童纷若,立即拉下脸,口气无比的凶狠,“我都还没找你算你害 我的小弟们受伤的那笔帐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妈的,我知道是你把诗柔抓走的,马上把她交出来。”她对他的顾左右而 言他简直快气疯了。 “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黑猴恼火地站了起来,探手就要掀起童纷若的 衣襟。 一个冒着寒气的声音陡地响起,“如果你还想留住你的手,就别碰她。” 黑猴闻声浑身一震,伸出去的那一只手,在碰到童纷若的衣襟前硬生生地停 住,僵在半空中。“我……我什么事也没做。 “你抓走沈诗柔了?”鬼斧也不废话,直接导入重点。 “抓……抓走诗柔?”黑猴骇了一跳,“没、没有,这段时间来我都没再去 找他们,怎么可能抓走她?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替 自己惹来麻烦。” 童纷若不信,‘你说谎!“ 鬼斧不发一语地直视他,犀利的目光一如他的手术刀叫人胆寒。 黑猴打了个寒颤,生怕这个娃娃脸的男人,又用那无比锋利的手术刀来对付 他,连忙迭声解释,“我没有,我刚刚说的全是他妈的真话,我发誓。” 她很怀疑,“你的发誓有几分可信度?” “我相信你,以后别再骚扰她……她们两个,否则……”他想保护的只有童 纷若,会临时改口也将沈诗柔包括在内,是为了要减少日后的麻烦,童纷若是不 可能坐视沈诗柔有难而不管的。鬼斧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兜了一圈,未出口的警告 全在他的眼神里表露无遗。“我们走吧。” “可是……”童纷若频频回头,真的不是黑猴吗?那还会是谁? 鬼斧揽着她走出烟雾弥漫的电玩店。 她努力、用力地想了好半晌,却还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妈的。我想不出来 还有谁会抓走诗柔,怎么办?”她懊恼不已。 他心里已经有个谱了,“八成和开箱型车要抓你的那一群人有关,他们没有 办法抓到你,只好从你的好朋友身上下手。” “他们会不会伤害她?”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们……” 他将喋喋不休的她推进车内,然后绕到另一边上车,“他们的目标是你,沈 诗柔只是用来威胁你就范的筹码,在还没抓到你之前,他们不会笨得伤害手上的 王牌。” 听他这么一说,她稍稍安了心,“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们?” 他胸有成竹地说:“不急,他们会找上你的。” &&& 事情果然不出鬼斧所料。 翌日,童纷若在KTV上班的时候,有个小男孩拿了一个奇怪的布包进来。 “小弟弟,你要找谁?”童纷若正好就站在大门附近。 即便是要唱KTV也该跟父母一起来才对吧。 “有个叔叔要我把这个布包交给一个叫做童纷若的小姐。”小男孩扬了扬手 上的布包。 交给她?“我就是。”童纷若纳闷地伸手要接过那个布包。 小男孩却退了开去,一脸诧异地瞪着她看,“别想骗我,你明明就是男生, 我答应要把布包交给童纷若小姐,不是男生。”他的态度很严谨,一点也不马虎。 不得已,她也只好出示身份证来证明她的性别,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现在可以把布包交给我了吗?” 小男孩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不过,他认得身份证上的字和照片上的人,的确 是她没错,因此将布包交给了童纷若。 “谢谢。”她伸手接过布包,先掂了掂重量,很轻。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 小男孩达成任务之后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童纷若将布包拆开来,一绺柔软的发丝赫然出现在眼前,另外还附有一个金 戒、一纸信笺和一张地图,心下一震。 她拿起金戒翻看,果然在里面发现刻字,这是诗柔领到第一份薪水时买给自 己的礼物,是抓走诗柔的那些人送来的。她连忙又摊开信笺一看究竟—— 童纷若小姐: 你的好朋友沈诗柔小姐在我们手上,如果你希望她平安无事的话,就到地图 上用红线画出的地方来,当然是越快越好,迟了我们就不能保证沈诗柔小姐还能 完好无缺,还有,只准你一个人来。 童纷若怔怔地望着手中的地图,心中很是为难,对方只许她一个人去赴约, 她应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鬼斧? 可是如果不说,当他发现的时候一定会很生气,而她并不希望他生气。妈的, 事情为什么会这么难搞?为什么……她手中的地图和信笺突然被一只平空冒出来 的手抽走,她的视线顺着那只手看去—— 鬼斧那张好看的娃娃脸摹地映入眼帘。 看来上天已经替她作出选择了。 他仅仅瞟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果然找上你了,你刚刚是不 是想要偷偷地跑去赴约?” 吓!这么神?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哪、哪有!”她当然不会承认。 “没有最好。”他绝对不许她只身去冒险。 “我们是不是待会儿就去救诗柔?”救人当然是越快越好。 即便是要去救沈诗柔也是他去,他不打算让她同行。“不用急,我会把她救 回来的,你只管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 不用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救她?我也和你一起去。”事情是因她而起, 她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她的提议,“你不能去,我会分心。” 她的身手或许差他很大的一截,自保应该没问题。“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不行。”就是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会负责把沈诗柔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这总行了吧。” 她当然知道鬼斧是关心她,所以她也只好妥协,“……好吧。”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