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一模一样的女郎从镜子暗门走了过来,一 样的宽松长裤,一样的衬衫,一样的散着发,这个情境,有如几十分钟前他踏入 宁舞心的卧房时的片段重播…… 云浩用力地摇了摇头,设法证实自己头脑是清醒的,不是作梦…… 他愣愣地任由女郎“救”下手中的宁舞心…… “你是谁?”云浩问正在安抚宁舞心的女郎。 “宁舞心。”那双摄魂夺魄的猫眼已经收敛了平日的慧黠,只有一片无奈的 坦白。 “那么她是谁?” “我的……‘双胞胎’姊姊宁净心。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事到如今,再笨的人都应该猜得到,只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 色!你们在搞什么鬼!”他颓然地捏着眉心,心乱如庥。 三个人默默地愣了将近一世纪之久,宁净心才能发出声音,她笨拙地穿好衣 服,脸色苍白地走到云浩面前。 “浩……不关舞心的事……是我的错……” “不,净心!”宁舞心抢在前面,将姊姊护在后面,“这没你的事,你好好 休息,我会处理。” “云浩,我们去书房谈。”她镇定地跟他说。 “怎么!不能在这儿谈!该不会书房里又藏了个三胞胎姊妹!”此刻的云浩 不复温柔,冷漠的眼光,毫无笑意的唇线,连声调都充满奚落。 唉,毕竟是搞砸了! 宁舞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对他解释,“净心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 好不好!你先去书房等我,我会让你知道全部的事。” 云浩不发一语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才转身往书房去。 宁舞心给了宁净心一个安慰的苦笑,也随后走向书房。 云浩站在整面落地窗前抽着烟,月色将一大片浅绿色的窗帘照得发亮,此时 此刻的宁舞心却觉得异常冷。 而云浩近在咫尺,但恍如天涯。 “你欠我一个解释!”他没有转身,他拒绝继续凝视那张媚惑的脸,“我一 直自诩是个出色的设计师,原来你才是顶尖的设计专家,你是所有事情的总策划 是不是?” “云浩……”她企求地望向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希望他能给她解释的机会。 “你们明明是两个姊妹,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宁正刚只有一个女儿!” “因为爸爸从不让姊姊见人。”宁舞心苦涩地说。 “为什么?”他回过头,有如审判者低睨她。 “因为她令他失望。” “但你们是亲姊妹,是一个父母生的!” “净心出生时腿就有病,肌肉有点萎缩,所以一条腿粗一条腿细,不健康的 腿比正常的腿短了大约两寸。” 云浩想起不肯跟他走隧道的宁舞心,那个走路微跛却说是因为桌子碰疼了腿 的宁舞心,这时他的胸口涌上了份不知名的痛,……但是,他还是分不清哪一个 是宁舞心哪一个是宁净心!到底哪个让他痛! “我第一天在小白屋见到的是你,不是她吧!” “那个是我……”宁舞心点点头,“云浩,本来我不想骗你的……” “我不明白,舞心,我真的不明白。”他拧紧心,沉痛地说。 两姊妹联手演了一出好笑的爱情戏,就为了骗出他的真心!这种游戏好玩吗? “你听我说下去厂她担忧地抚着他的眉头。 “我有太多的问题!”他不领情地扯下她的手,森冷地问:“例如,女儿有 只小缺陷的腿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虽然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净心的身体自小就蠃弱,她的哮喘常发作,而 且一直治不好,喘起来时连呼吸都很困难,更遑论做其他事情了。除此之外,她 的身体还有很多毛病,所以她不能上学,不能上班,她甚至无法照顾自己……” “所以你父亲不爱她?她也是他的骨肉啊!” “就是因为她是宁正刚的亲骨肉,所以我父亲这么疼她……”宁舞心黯然地 说,“相信我,我父亲很疼她,只是他用他的方法疼她。” 云浩冷哼,“他的方法就是把她关起来不见人!我看不是吧,他是认为像宁 正刚这样优秀的人只应该有个超完美的女儿,像你一样!” “也许吧!”宁舞心怔忡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一下子跃进小时父亲 严厉鞭策自己的那一幕。 “舞心……”他强迫自己压下蓦然上扬的怜惜,“他太残酷无情了!” “不,他是过分保护她,他怕别人拿净心跟我比较,他怕别人鄙视的眼光伤 害她。”宁舞心急急为父亲辩解。 ‘你们就这么确定别人一定欣赏你多过欣赏净心!“云浩冷冽地瞥她一劫眼,” 你那个毕生研究人造人的父亲还真以为他是上帝?他的看法就是全世界人的看法! 他认为净心不够完美,所以全世界的人都会看不起她?“ “不要批评我父亲!”她沉喝,“他探索基因工程主要的目的是造福人类, 解除人们生命正承受的苦痛。” “对不起,基因科技我不懂,我只知道它蕴含高经济价值,而你‘宁氏财团 ’更是从中获得极大的利益。而且你姊姊也曾纠正过我不准批评你们的父亲。” 他冷笑,“噢,也许我记错了,说这种话的都是你吧!反正我还弄不清楚我哪一 天见着的到底是哪一个!” 她叹口气,软弱无力地问:“云浩,你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说!” “你说呢!”将乱发稍稍爬梳平顺,他又燃起一根烟,隔着袅袅白雾,眼复 杂地瞅着她。突然他问道:“是你父亲相中我的!” 为什么这样问?他竟如此聪明!宁舞心霎时全身警戒,不安地用力摇着头, “不关我父亲的事。” “哦?” 一抬起眼,正对上他那冷飕飕的利眸,她武装自己,故意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姊姊是我至爱的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牺牲。” 她残酷地望了云浩一眼,继续遭:“没错,这整件事是我一手设计导演的。 一年前净心在报章杂志中看到你的报导,就对你念念不忘。我知道你的个性,光 凭净心柔弱的样子,肯定无法得到你的青睐。于是,我就设计了这一切,好让净 心顺利地与你相恋。” 就像来不及上麻醉药,却已有人持刀狠狠地剔碎他的五脏六腑,连疼痛都还 来不及感觉。 他无法控制地抓住她,“你以为你是谁?凭你的‘姊妹情深’去决定我在哪 一天该爱上谁?”云浩沙哑破碎地吼着,“我是个很好玩的玩具是不是?你玩一 下,然后再给你姊姊玩一下?舞心!真枉费我如此真心待你!” 宁舞心被他箝制的小手微为一颤,但她迅速偏过头,如瀑的黑发遮住了她姣 美的脸蛋。 “可是你也承认过还是比较爱净心的,不是吗?”她再度睇视他,星眸深处 凛凛地闪着光芒,那光芒……似狡狯、似迷惘、似冰雪、似深情…… “我根本不知道我每天见的是谁啊!”云浩嫌恶地推开她,倒退三步远离她 妖惑的眼神,“够了,够了!一切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跟你玩下去了,以后,我 也不想再见到你?” “云浩,你恨我好了,但是再给净心一次机会,她需要你,她是真心爱你的。” 她急切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再给一次机会?假如倒过来玩,今天我和你约会,明天叫我的双生兄弟来 和你上床,你感觉怎样!你们简直是在愚弄我!”云浩怒不可遏,“宁大小姐, 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自爱点,不要再来骚扰我。” 倔傲地抽回自己的手,云浩不再看宁舞心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跳上 车子绝尘而去! ***** 云浩走了! 宁舞心现在才懂得什么叫作心痛,那真的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痛得她整颗 心都像要裂了。但这是她自找的,不是吗?父亲提醒过她的,不要对他放人真心, 是她自己一头栽了下去,所以这种痛也只有自己去承担。 “净心呢?” 宁舞心做了个深呼吸,心抽痛着,她却不准自己表现出来,仍以平静的口吻 问着随后进来的马嫂。 马嫂忧心忡忡地回答:“锁在房里哭呢。” 铃——铃—— 宁舞心沉默了一会儿,才接起手机,“爸爸,云浩走了。” “舞心,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净心的时间不多了,唯一可以救她的就只有她 自己所怀的胚胎基干细胞,你尽力去挽回云浩吧。” “……爸……”好半天,宁舞心才轻喊一声,然而那语气十分复杂,似乎有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起的为难。 “舞心,就算爸爸求你……” 父亲求她?舞心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安慰、一点满足。至少,父亲还是当她 是女儿。 “爸,您放心,我马上去办。” 宁舞心急着结束谈话,只怕自己会痛哭失声。 “老爷叫你去追回云先生!”马嫂小心翼翼地问。 一旁的宁舞心没有表情,只是茫然地望向远方。 她那空洞幽沉的黑瞳底写满无奈,直叫人感到心疼。 马嫂再叹一口气,开口说道:“二小姐,我是个下人不懂得什么情啊爱的, 我只知道大小姐的身体真的一天比一天差,但只要云先生一来,她就好像好了大 半……” “不要再说了——”宁舞心拿起车钥匙,迅速地跑出去。 马嫂默默低叹一声,爱情,真的叫人如此痴狂吗? ***** 云浩满腹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公路上狂飙。车刚过山腰,忽然下起大 雨来,雨水泼洒车窗,迷蒙了视线。 他听见雨水、海浪和风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将车速慢了下来。 夜色深浓,海岸冷凉空荡。 倏地,后方传来阵阵车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云浩往后视镜一看—— 该死!那是宁舞心的小车子!她竟这样不要命的追过来? 云浩低咒了一声,紧踩油门,加速冲向前好摆脱掉她。岂料宁舞心毫不示弱, 舍命穷追不舍。 真后悔今天没有开跑车来,云浩一面暗骂,一面从后视镜望见她的小车晃晃 荡荡的,有点担心她会发生意外。一阵分神,宁舞心的车子已从左边冲过来与他 并排。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云浩瞥见前方有一辆小货车正朝着逆向行驶的宁舞心疾 驶而来。 危险!仓卒中,云浩想也不想,咻地声把车子打横挡在宁舞心前面。 咻——砰! 前车千钧一发地由他的车头擦撞而过,但宁舞心却闪避不及撞在他的车腹上, 她的车头和他的车身都凹了! 云浩忍着剧痛,从爆破的安全气囊中抬起头来,赶忙看向宁舞心。 不—— 他双眼圆睁,呼吸硬生生地断为两截。只见她俯首伏在方向盘上,挡风玻璃 碎戒了小砾洒在她的黑发上…… 舞心!云浩的心揪疼得几乎要炸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冲了过去。 “舞心!舞心!”他奋力地撬开卡死的门锁接近她,心痛地喊着,“舞心, 醒醒,舞心!” 由黑暗中慢慢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云浩那张无比焦急的脸庞。 “你没事吧!”云浩检视着她的身体,还好她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 “我没事……”宁舞心摇着头,眼泪一颗颗掉下来,“都是你,你吓死我了?” “吓死你?是你自己不要命地飙过来,几乎把我夹成肉酱,还说吓死你?” 云浩没好气地说,搀扶着她跨出凹陷的车门。 “就是怕撞死了你,我姊姊就没老公嘛!”宁舞心脚步一个跟跄,跌在云浩 胸前,这是世上她最怀念、最眷念的气息。 “你没怎么样吧?”他的心腌一阵紧缩,心痛地想抱紧她,但一瞥见她那张 莹白俏脸上闪着小撒旦的诡谲,他马上定了定神,推离了她的娇躯,皱眉道: “宁小姐,你这样疯狂追赶我,是有什么指教吗?” “我只想停住你的车,跟你谈谈净心……” “喔?”他嘲讽地笑了,“看来我应该感到受宠若惊是不是!能让日理万机、 财色兼备的宁总裁,奋不顾身跑到山郊野外卖命演出,只为了跟我谈谈她姊姊! 有没有搞错啊!你就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撞死自己!” “那最好,一死百了罗!”宁舞心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见过像你这么野蛮的女人!”云浩可没好性子再跟她斗嘴。他冷冷地瞥 她一眼,再次确定她无碍后,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儿?”宁舞心一愣,忙跟了上去。 云浩没说话,只是双手插着裤袋在公路上大跨步地走着。 他腿长步快,宁舞心追得气喘吁吁,费力地喊着:“云浩……我真的不是存 心骗你的,我有苦衷……听我说,净心真的是爱你的……为了你她强迫自己看医 生复健,还吃遍了所有的药,尽力讨你欢心,这样你还不懂她的心吗?” “我为什么要懂她的心!我认识她吗?我有请她这样做吗?”他霍地停住转 身,表情深沉而冷酷。 “可是净心这辈子没有男朋友,你是她的初恋,她当你是她的一切啊!而且, 你曾不止一次说过你其实喜欢的是温顺的我啊!”她不死心地想劝醒他。 云浩微怔,宁净心的病弱乖顺总能引发他内心的爱怜,但那是爱吗?他困惑 了…… “净心没有生活,她没有人爱惜,她没有男朋友……你知道吗?她认识你之 后变得好快乐……”宁舞心又接着道。 “够了厂他冷厉地怒斥,”你要怎么安排你姊姊过日子是你的自由,但千万 别把理由赖给我,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自己的感情由我自己支配,没有 任何人能左右我!你以为你这样卖命地推销自己,推销姊姊,就能改变什么?别 傻了!“ “是,我承认我可能是一相情愿,但在你们初次见面一夜相谈甚欢;在她生 病时你呵护了她整个礼拜后,你还敢不承认你对她丝毫没有动过心!”宁舞心毫 不畏惧地看着他。 云浩有点乱了。但一想到宁舞心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摸到他的心灵深处, 他就觉得不太甘心。 “就算我对净心有点动心,也与你无关!”他阴沉地撇过头。 “与我无关吗?”宁舞心仍不退让,“你看看我这张和净心一模一样的脸! 云浩,你敢说与我无关?” “你说够了没有?”他声音的温度愈来愈低,可是心中却被她的话击中要害。 “云浩,就算我求你……”她自我厌恶地闭起眼睛,“你就当从不曾认识我, 和净心一起,好不好!” “你孔融让梨呀!”他冷倔地抬高下巴,对这项提议鄙夷至极。 宁舞心的双眼立刻蒙上一层清泪,“可是净心要的东西我一定要给她,即使 是要我剜了一颗心,我也会给她……” “舞心!”云浩被她那两行晶莹的泪珠弄得心里好疼。 他诚恳地问:“舞心,这不是挖心掏肺的问题,问题是……你爱我吗?” 她无言地垂下眼睑,早在决定个计划时,她便已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辈子, 他绝不会原谅她! 她是了解他的,正因为他爱得深,遭受欺骗后他的愤怒亦愈深。唉!就这样 吧……对大家都好? “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是帮净心爱你!”宁舞心给了他一个最残酷 的答案。 “那么我们没话好说了。” 她竟这样待他,他是那么全心全意地爱她、欣赏她、以她为荣!而她,竟是 这样玩弄他于股掌间! 云浩越想火气越大,怒气冲天地转身就走! 雨势又见滂沱,冷风飕飕地穿过枝桠渗出寒意,水气急速沉聚山间,形成白 茫茫的云雾山岚,令视野更差了。 该死的!云浩第一千零一遍的咒骂,瞪大眼睛,抹去满头满脸的雨水。这是 什么鬼天气?什么鬼地方!更见鬼的是自己干嘛去沾惹到宁舞心这个妖女! 明知道宁舞心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逃命似的脚步,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头张 望了一下——果然不见她的踪影…… 他知道她的性格,她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但是走路快慢却是她无能为力的 事,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然后觉得自己很幼稚。 这才掏出行动电话,一边叫人拖车,一边电召了部计程车。 计程车迅速地到了,云浩狼狈的一脚踏上车,想了一想,对司机说:“你沿 这条路回头走,要是在路上见到一个长发女孩就叫她上车载她回家。这儿是两千 元。” “我怎么晓得你说的是哪个小姐!”计程车司机一头雾水。 “就是长得很聪明漂亮的那一个,没有人比她更漂亮的!” “可是,天这幺黑,风这么大,随便碰上个女儿也很漂亮啊!”司机好笑地 看着这个语无伦次的男人。 云浩不禁烦躁了,他又丢了一千元给司机,“反正你往后走,碰到的女孩就 是了。” 计程车司机被这个怪里怪气的客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心想还是愈早闪人愈好, 连忙收过那几张钞票,还丢了把伞出来,真是服务周到! 云浩啼笑皆非地看着车子呼啸而去,也没力气再去细想他到底有没有去载宁 舞心。 管他!反正她是个百毒不侵的妖女,自会有办法解决的。 云浩没有再叫计程车,他往小路走,漫无目的地走在山林小径中。 这儿满山遍野的油桐树,大大小小的花朵簇集成一团团的白球,大雨打下, 碎花阵阵,宛如冬日的残雪落在枝叶间…… 他想起宁舞心的金急雨,想起她在雨中款摆的冶艳妖娆……也想起宁净心, 想起她的温柔羞涩,她的盈盈浅笑…… 唉,至此他大概能够从回忆中弄得清楚哪一个是哪一个——上班谈生意的那 个自然是宁舞心,老是坐着不动穿双袜子的是微跛的宁净心;与他缱绻缠绵的是 舞心,死也不让碰一下的是净心…… 亏他还想尽办法要让宁舞心重享花样年华的快乐!原来她不是笨蛋,他才是 笨蛋,两姊妹早在他头一次被邀往晚瞽时,在客厅和卧房间就换了人,是的,他 是天字第一号超级大笨蛋! 在阡陌田野晃荡了一夜,天终于亮了,疲倦突如千军万马般压下来,云浩跳 上了辆过路的公车,脑筋庥痹地回到台北市区,又胡里胡涂地摸回家。 看到床铺他倒头就睡,一直梦见舞心、净心;他咀咒一声爬下床来,跑到厨 房咕噜咕噜地灌了一罐啤酒,把身上的躁热都赶跑,才在沙发上坐下,后颈靠在 椅背上。 回想起来,梦中的她们又是那么的率真美丽,似乎他在梦境中享尽齐人之福 ……然而,作什么春秋大梦呢!他只是个被她们玩弄在股掌中的笨男人! 云浩心一紧,转身一拳砸向沙发,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他冲进浴室,扭开雨蓬头,希望冰冷的水可以把头脑刺激得清醒点,他要回 复正常,做他的事,交他一百个女朋友……这两姊妹的事他要忘记,从今以后连 提都不要再提起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