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则 X 月X 日 今天下班后我便去了医院,当时许朵也在。她见了我似乎没有了以前的热度, 懒懒地不愿意理睬我,很不对劲,联想到昨天她一天不开机,我便觉得一定出事了。 安顿好了爸爸妈妈,我和许朵照常回家,路上不方便问什么,一进门我便抓住她的 手道:“许朵,出什么事了?” 许朵挣脱我的手,淡淡地道:“没出什么事,你瞎猜什么呀?” “没出事?我不信!”我说,“你昨天为什么一天不开机?” “我忘记充电了!”许朵神色黯然,她躺在沙发上,将遥控器拿在手里,漫无 目的地调着电视节目。 我知道事情不可能是这么简单,跟着坐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几乎 是用颤抖的声音说:“许朵,我们家再也不能出事了,你知道吗?” 许朵似乎被电击了似的,蓦然挣脱我的怀抱:“姐,姐夫,不要靠近我!不要!” 我愕然:“怎么啦许朵?以前不是——” “那是以前,姐夫!”许朵闭上眼睛,眼泪滚下了脸颊。 “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再次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许朵像是在酝酿情绪,鼻翼翕合,好一阵后,突然哇地大哭了起来:“哇—— 姐夫——” 她扑进了我的怀里,全身因哭泣而剧烈地抽动着。 我心里和她的手一样,也开始冰凉了起来。我就知道,许朵可能犯了比上次还 要傻的事! “哭吧,在姐夫怀里好好地哭!”我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地说,我甚至把自己的 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让她感觉着我的存在。 现在这个家,我们两人是唯一还有点生气的活物。爸爸因为妈妈的突然病倒已 经基本上被击倒了,苍老得非常的厉害,加之他本身就不爱管事,所以他几乎算不 得有生气的活物。而我,内心里似乎也在急剧苍老,似乎也快没有了活气。如果许 朵也跟着这样了,那我可真是罪大了。我是这个家中唯一一个年轻的男人,我有责 任挑起这个家的全部担子。可是,我事实上根本就没做到。 许朵在我怀里哭了一阵,终于忍住了悲声。我见他终于不哭了,给了她纸巾, 让她揩干眼泪,这才轻轻地问:“许朵,告诉姐夫,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都要 告诉姐夫,好吗?” 许朵点点头,哽咽着道:“姐夫,我配不上你!” 我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别扭,忙松开她,让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许朵, 又说傻话了!我们之间能说配不配得上吗?” “我就是配不上你!”许朵倔强地道。 “许朵,我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配与不配的问题!”我 纠正着她,希望她不要再钻死胡同。 “我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许朵哽咽着,“原先,我怕你会觉得和我不相配, 因为我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所以在还鸽子钱时,我临时改了主意,故意让他破了 ……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我们是平等的,呜——呜——” 我听着,心像被刀铰了似的痛,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喃喃地道:“傻妹妹,你怎 么这么傻!你怎么能拿自己的一生来开这种玩笑哇!”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只想你不要觉得和我在一起是高攀什么的。可是——” 许多止了哭,但仍然流着泪。 “许朵,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姐姐,怎么能和 你——”我感觉自己很无奈,又感觉自己的语言很无力。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以至于几次话到中途却没了下文。 “出了妈妈这件事,我忽然想起来,外婆好像就是因为突发脑溢血死亡的,难 道我们家有遗传病史?我有了这个怀疑,昨天便到医院查了查,结果我的血压还真 的偏高!一想到自己也要像姐姐、妈妈她们一样,我的心就凉了!” “你说什么哪!我还没听说高血压也遗传呢!”听说她只是因为这个心里不痛 快,我心情轻松多了。 “我这才觉得原来不应该是姐夫你担心配不上我,而应该是我担心自己配不上 你!如果我们结合了,哪一天我也像姐姐一样了,我不是也就像姐姐一样地害了你 吗?” 我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她的双肩扳得正了,让她看着我道:“许朵,我 们不会有什么结合不结合的,你别胡思乱想了。要不是你胡闹,妈妈也不会成了今 天这个样子!你要是再胡闹,我们这个家,非得闹散了不可!” “姐夫,我那天一早起来走洗手间,也是突然想起要进你的房间的,我不是成 心要气妈妈。”许朵委屈地道。 “许朵,你上的是姐夫的床,妈妈她能不气吗?以后千万别这样了!”我说, 心里在隐隐作痛。 “姐夫,当着妈妈的面,我再不敢了!”许朵悲凉地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我怎么还会胡闹呢?” 我听她一再说“配”呀“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劝她:“许朵,去洗 漱了睡觉去吧,别伤心了。” “好的,姐夫!”许朵立起身,摸了摸外套的内袋,掏出一张纸给我道,“这 是我弄回的五万块钱,你先收着,什么时候用得着好派用场。” 我惊讶地望着她,疑惑地道:“五万?这么多?你在哪里能借这么多的?” “反正是借到了,在哪里借的,说了你也不认识。”许朵淡淡地道,声音似乎 有些冷淡了。 “不,许朵,你要说明白!”我说,我疑心这钱有问题。 “姐夫,钱弄来了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吗呀?”许朵焦躁了起来。她焦躁的样 子和你一样,似乎马上就要发怒。 可是,一个大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弄这么多钱回来,我哪能放心得下!我坚 持道:“许朵,我要你告诉我,借这钱有什么附加条件?” 没想到许朵一听这话,立即就瞪圆了眼睛,朝我吼道:“你是我什么人哪?管 这么多!” 我一呆,愕然地站着,她一个箭步抢进了她的卧室,“咚”地一声关了门,吓 得我一阵心惊肉跳,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我回过神来,听见的却是嘤嘤的啼哭声。我叹了口气,我知道,许朵一定瞒 了些什么,而且是绝对不会让我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再要问她什么也是白搭,索性就不管她,自己进卧室去了。我正要提笔 来整理今天的思绪时,却发现梳妆台上那一叠厚厚的白纸,最上面的一张已经积上 了薄薄的一层灰,我心下感叹,自己当初火急火燎地要皓洁打印出来的资料,没想 到在这里一搁就将近一个星期了,自己连一个字都还没看。 我拿起那一叠资料,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这里,有关于植物人的病理知识、护理知识、相关新闻、促醒成果介绍等等。 其中,一则植物人苏醒的新闻给了我极大的鼓舞。说是四川某地一农民做工时从三 米高的地方摔下,由于停止呼吸时间过长致使脑细胞大量死亡成了植物人。他的妻 子不离不弃,终于以爱促醒了他。有个细节很是令人振奋,原来妻子在为丈夫擦身 子时,一次不小心掐了他的奶头一下,植物人的胸脯肌肉竟然颤抖了一下,妻子非 常惊讶,于是以后就经常掐丈夫的敏感点,最后竟然把植物人唤醒了。 寻找植物人的敏感点,寻找植物人的反射点,我心里不断地翻腾,哪里还坐得 住,一起身便到了你的床边,揭开你的被子,便要去寻找。 我想,我也要找到你的那么一个敏感点,也要让你颤抖! 我入了魔似的,先在你的头部找,没找到;又到上身找,还是没找到。我不泄 气,又到下身去找,还是没找到。找遍了你身上的每一寸,我终于失望了。 我这才知道,命运对于每个人并不是完全公平的,人家能够有敏感点,不等于 你也一定能有。 我放弃了寻找,又坐下去看资料。又一则消息像强心剂一样令我兴奋不已:一 个植物人昏睡两年后,终于苏醒了过来,从某促醒中心回家了! 进促醒中心去! 这是我现在脑海里闪动得很厉害的一个念头:促醒中心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和促 醒专家,有专门的促醒治疗仪器,还有针灸、药物等促醒治疗手段……可是,进促 醒中心一定也不便宜!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高额的医疗费用,我就畏缩了。我现在几乎连自己都卖了, 也只能让岳母勉强住院,让你能够勉强维持下去,要想进促醒中心,一年不知道要 多少钱,我能行吗? 不过,能不能行不问怎么知道,问问促醒中心的医疗价位,能去就去,不能去 就算了,问问又何妨? 想到这里,我又继续翻资料,希望能看到促醒中心的一些介绍。翻了很多页都 没见详细的介绍,我叹了口气,心想,我总得要试试才心甘。于是腾地站起身,便 出门去,要到皓洁那里自己查资料去。 已经十点来钟了,小巷里大多数店铺都关了门,皓洁的门市也关了,但是从不 时嘟嘟作响的QQ铃声里我知道,这小丫头还在网上聊天呢。 我敲了敲门,卷帘门立即发出懒散而又巨大的声音。皓洁在里面惊讶地问: “谁呀,这么晚了,不卖东西了!” “皓洁,是我!”我应道。 “可哥哥?嘿嘿,可哥哥要买东西,我随时都卖!”皓洁笑着说,然后就听见 椅子脚擦着地板的声音,脚步声,开门声。 我进了门,皓洁重新拉下卷帘门,没有上锁,留了尺来宽的缝隙。 “可哥哥,你这么晚了要买什么?”皓洁问。 “我来查资料,”我说,“你给我的资料我今天才看,上面说到什么促醒中心, 我想查查具体情况。” “促醒中心?是医院吧?”皓洁问。 “应该是。”我说,“没影响你吧?” “哪里!我上网还不就瞎玩,又没干个正事!你查资料是正事,你查吧。”皓 洁下了QQ,将椅子端到电脑旁边,手上作了一个幽雅的请的姿势,“可哥哥,你查, 妹妹给你倒水去。” “就一会儿,你别倒什么水了!”我坐到电脑边去说。 “没事,就一杯白开水,嘻嘻,我这里可没茶你喝哦!”皓洁说着,热腾腾的 水就递到了电脑桌上。 我回头看了看她,微笑着算是谢了,然后在浏览器的地址栏里打了“促醒中心” 四个字,敲响了回车键。 浏览器在急速搜索,我心里充满了期待。 皓洁一手撑着椅子的靠背,一手自然地搭在了我肩膀上。她的身子前倾,脖子 尽量地伸得长长的,她那长长的披散的拉得很直的头发便很自然地下垂,拂过了我 的脸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就渗进了我心里。 我尽量不去注意她的头发,可偏生她的头发因为才拉过而黑缎子般飘逸光滑, 而且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不由得我不去注意! “出来了!”皓洁道。 浏览页面上显示搜索到关于“促醒中心”的词条多达4371项。我选择自己需要 的浏览,同时用笔作好记录,等到自己满意了,便关闭了浏览器,对皓洁说:“好 了,大功告成了!” 皓洁似乎有些不舍的样子道:“这就算完了?” 我说:“行了,几乎所有的促醒中心的地址、电话、邮箱都抄了!” “你继续上会儿吧,我看你上!”皓洁道。 “不上了,我哪有时间上网玩啊?”我说,伸了个懒腰,这一伸,可坏事了! 我忘记了皓洁站在我背后正伸长了脖子盯着电脑显示屏。我的双手向上举,一 直怕顶到皓洁胸脯的头也猛然向上昂,脖子伸了个直。这一举,双手正好伸进皓洁 的发丛揽住皓洁的头,而自己的头则实实在在地顶在了她的胸脯上。我的头部感觉 虽然不够灵敏,可是顶在软绵绵的肉上的感觉却是足以让自己致命的。我的心猛然 跳动,脑袋嗡的一下,像是有万千蜜蜂在耳边飞舞。 “对不起哦!”我一边回头去看,一边道着歉。 皓洁因为我的那一揽一顶,早已红了脸,还没等我站起身,她已经双臂环住了 我的脖子,一张小嘴猛地就印上了我的嘴唇! 这个变化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她站着,我坐着,她占 据了身高的优势,埋下头对我的嘴进行狂轰滥炸,我根本就躲避不了,而且我分明 感到,自己的身子迅速地起着变化,自己的嘴唇根本就不想从她的嘴下移开,就这 样半推半就地让她吻着,闭了眼,销魂地感受她的温柔,我实在太需要这种温柔了。 晴儿,晴饶恕我的不忠,这种时候,我的思维混乱,意识全无,成了一个完全 没有思想的雄性动物。我现在只能感受到皓洁缠绵、细腻、悠长的吻,她的吻不像 你和许朵的吻那样热烈狂乱,不是火一样的玫瑰,而是紫色雾岚般的兰花。 晴儿,你虽然不能马上就惩罚我,但惩罚却马上就来了! 正在我们吻得心神迷乱的时候,卷帘门突然被哗的一声拉开了,门边站着一个 苗条的身影,我不看便知道那会是谁! 我和皓洁倏地分开了。 “你们——你们!”那身影真是许朵,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一转身就跑回去 了。 我尴尬地看了看皓洁,皓洁正低了头,双手将自己的衣襟胡乱地打着结。 我管不了皓洁了,站起身便去追许朵。 我到底没追上许朵,她先一步进了卧室,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在里面号啕大 哭。 我在门外苍白地喊道:“许朵,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晴儿,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能解释得清楚么? 我和许朵莫名其妙地接吻亲热,甚至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后来又被妈妈捉奸在 床,这能解释得清是怎么一回事么?我抱着许朵的腰,把头埋在她的下身,又被妈 妈当场抓住,因此还引发了脑溢血,这能解释得清楚么?我心里亵渎皓洁在前,亲 吻在后,又被许朵当场逮住,这又能解释得清楚么?晴儿,如果你在另一个空间默 默地注视着我,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可是,尽管我喊的苍白,也自知解释不清楚,我还是喊着:“许朵,你开门听 我解释!” “你要解释什么?”许朵在里面似乎是哭得累了,终于止了悲声,愤怒地道。 “我,我们不是那样子的!”我急于表白,可是却不知道怎样表白。 “你们是不是那样子关我什么事!”许朵恨恨地道,“你只是我姐夫,现在姐 姐成了植物人,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关我屁事!” “许朵,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无力地道。 “你是哪样的人?”许朵冷笑不已。 “我——你该知道的啊!”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样子的人了。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闯散了你们的好事!我该给你 道歉!对不起呀姐夫!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见你出去关门的声音,却很久都没 听见你回来的关门声,就好奇地跟着下来看看。我不该好奇,我不该犯贱,我关心 谁我都不该关心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说到最后,许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道,再说多话也是等于零了。一种不被人理解的失落平生第一次这么深刻 地在心头涌起,我喟然长叹,悄悄离开许朵的卧室门,去洗手间,机械地洗漱,然 后进我们的卧室,呆愣着坐在梳妆台前。 梳妆镜里是一张消瘦的男人的脸。自从你生病,这张脸就一直没有了笑容。他 的眉宇间的英俊之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笼罩其间的只有阴郁和愁苦。他的眼睛 灰暗缺乏灵气,像两颗黑色的劣质扣子,没有一点生命赋予的活气。这是一张原本 三十岁的脸,现在,它似乎四十有余了。这张脸除了每天都曾经清扫过胡子,已经 别无是处了! 我看着自己的可怜相,一种内心的疼痛再次涌起。我扑倒在梳妆台面上,让眼 泪尽情地流泻,我不想再忍住自己脆弱的眼泪,我也不想再忍住自己并不珍贵的悲 声,抽抽搭搭地呜咽,我只想尽情地哭出自己的无奈和无助,哭出自己的孤单和孤 独。 听见我内心孤独的呐喊了吗,晴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睡着了的,当一阵沙沙声在我耳边 响起,我立即惊醒了过来。 沙沙声是许朵的脚步声,她穿了件睡衣,正开了门进来,手里端着进食盘。 “许朵——”我惊讶地叫了一声。 许朵眼皮都没抬,将进食盘搁下,便去为你翻身。 我连忙上去帮忙,看我这一觉睡的,竟然过了头,要不是许朵过来,你就该挨 饿了。 让你进完食,许朵正收拾进食盘要出去,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许朵,原谅 姐夫,好不好?” “放开手!”许朵脸若寒霜,神情木然。 “不,你原谅我我就放手!”我倔强地道。 “我叫你放手!”许朵突然吼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正在犹疑是不是要放手,却见她嘴唇一阵抖动,脸部的寒霜开始 融化似的,突然哇地一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便痛哭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了起来,这突然的变化倒把我弄糊涂了。 “许朵,是姐夫不检点,是姐夫对不起你和你姐姐,你别哭,是姐夫不对!” 我拍着她的后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姐夫,我不许你对不起我和姐姐哇!”许朵终于说出话来了。 “好,好,姐夫以后再也不犯傻了,不犯傻了!”我喃喃地道。 我怎么也不明白,在即将进入许朵身体的时候我都能忍住,为什么就没忍住和 皓洁的亲吻。我口里说着不再犯傻,其实心中根本就没有底,因为很多时候,意识 已经监控不了行动。 “姐夫,不要对不起我们姐妹,姐夫——”许朵似乎在梦呓,喃喃地说着,双 手在我身上开始游走。 我知道,她这是已经原谅我了,我心里一下子豁然了,刚才的所有的悲伤忧愁 全跑光了,我将自己的嘴主动凑到了她的唇边,以为她一定会动情地迎合上来。可 是,她却将头一扭,把嘴朝向了一边。 我讨了个没趣,本想用这种方式冰释我们的前嫌,哪知她却不领这个情。 她松了手,默默地收拾进食盘。 我静静地看她收拾,极力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她对我的态度。可是很失望, 她似乎又恢复了冷淡,眼皮一抬都懒得抬一下了。 她收拾好就出去了。我呆站着,听她在厨房里清洁针筒和鼻饲管,然后看她经 过客厅,回她自己的卧室。我想我一定能听到咚的一声关闭卧室门的声音,可是, 老半天我都没听见。 我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卧室里,不肯上床睡觉,我似乎在等待什么。等待什么 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静静的,屋子里没有了任何声音。我不明白自己还要等什么,最后只好放弃了, 决定上洗手间去一趟就睡觉了。 我刚出卧室门,便见许朵站在她的卧室门外,脸朝着我这边,呆呆地,一动不 动。我的心一激灵,不由得快步上去,一把将她抱住了。 我们很快就狂乱地吻在了一起,我们的手也互相抚摩着对方的身体。我已经探 到她下身的温暖湿润,一把将她抱起就朝她的卧室走去。当我把她轻轻地放在席梦 思上,撸去她的睡衣时,她却捉住了我的手! 我使劲地想挣脱,却因为她拽得太牢,挣了几次都没有挣脱。我泄气了,喃喃 地在她耳边问:“许朵,你不愿意?” “不,不是!”许朵潮红着脸,迷醉地道,“我每时每刻都想!” “那为什么?”我疑惑了。 “不为什么!”许朵道,“姐夫,就这样吧,这样就行了!” “不,我想——”我说,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道德底线。 “我不许!”许朵决然地道,“我不能脏了你!我要你清白地等姐姐醒来!” 我一听这话就又泄气了。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许朵提到你,我便觉得一瓢凉水兜头淋下,从头凉到了脚。 我打了一个寒噤,火热的欲望在寒意中渐渐熄灭。我颓丧地呆立着,一时不知道该 怎么办才好。 “回去睡吧,姐夫!”许朵轻轻地道。 我垂头丧气地离开,一进我们的卧室,便一头埋进了被子里,双手狠狠地撕扯 着自己的头发,拿自己出着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