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我……白董,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刚才听到您说‘你好’,还以为 是我爸……” “你大概想念你爸了,不过也是,我女儿很可能比你还大。” “真的?你有这么大的女儿?” “你以为我多大?我做你父亲恐怕你还嫌大吧。” “你知道我多大?” “顶多二十出头。” “真的。你能看见我?” “哈哈,这不是视频电话,听你声音就知道。” “我声音怎么了?” “特甜,特纯,有特色。” “嗯唔……” “真的。” “那我以后给你打电话不用自报家门了?” “那是,我听得出来。不过,也没小姑娘给我打电话。” “不可能嘛。” “真的。” 我发现他很喜欢用“真的”这个词。 “那我以后多给你打电话你烦不烦我?” “我想不会吧。” “要是你不在办公室,我能打你手机吗?” “嗯……”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可以呀,不过下班时间最好不要打。” “我知道。” 他告诉我他的手机号,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尾数是336688,又生又顺又发, 好记极了。我也征得他同意,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他,他也一下子记住了。适可而 止,可以结束了。 “再见。” “再见。” 意外收获,我十分振奋。我在自己的座位上手舞足蹈起来。他喜欢听我的声 音,我又有了他的手机号,今后我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我倒不是想他能为我拉 多少客户,我是想今后我会有一个父亲般的人可以倾诉。父亲抛弃了母亲,自己 到深圳打工已经有五六年了,据说他在外面已经另有女人。父亲还供养着母亲、 我和弟弟,还疼爱着儿女,但他就是和母亲没有感情。父亲的出走也把父爱带走 了,而他最爱我,父母的不和我损失最大。我常常在电话里对父亲哭,父亲说他 无奈,他对不起我和弟弟,没讲几句他就狠心地把电话挂了。我了解他、理解他、 原谅他,而弟弟误解他、斥责他、怨恨他。随着我和弟弟先后毕业工作,我们之 间联系越来越少了,但我对父爱的渴望却与日俱增。爸爸,我爱你,你在哪里? 我正想给爸爸拨个电话,大姐向我走了过来。 “小韩,看你那高兴劲,有没有进展?” “嗯,好像有点。” “盯紧他,老男人说好缠也好缠,说不好缠也不好缠。”大姐压低声音说, “晚上我请客,楼下火锅城。” “怎么,又拿提成了?” “嘘——”大姐朝马兴努努嘴,意思是不让他知道。据说她最近和马兴关系 不好,可能马兴又泡上谁了。“就我们姐五个。”她说。 “知道了。” 九点钟,我们姐妹五个酒足饭饱,满嘴香辣地回到宿舍,我的手机响了。我 一看来电显示,石破天惊似的一蹭就往阳台上跑。我接通手机,兴奋得上气不接 下气,连声说:“您好,您好,您好,我是,我是,我是……” 是白董的电话。 “小韩,我给你抓了一个‘壮丁’。” “‘壮丁’,什么‘壮丁’?” “‘壮丁’你不知道呀,国民党蒋介石军队抓老百姓去当兵,就叫抓‘壮丁 ’。” 我莫名其妙,还是不明白。 “晚上我在外面吃饭,有一个同志说想去俄罗斯看看,他也是共产党员,我 把你的电话给他了,是我们集团一位领导,他明天会跟你联系。” “真的,白董?” “真的,我不会骗你。”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