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车子开了一会儿,小许说,我今天来数数瞧,看有多少辆车子被拦下来罚款。 小许数了几辆车子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叫王师傅压线,看交警会不会拦 他们的车。王师傅告诉小许,哪有不拦的,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小许还是坚持要王 师傅压一下线,说要看看交警眼睛究竟有多亮。 王师傅拗不过小许,在离一个草棚子较远的地方,见迎面没有车子过来,方向 盘歪了一下,车轮子就压到了马路中间的黄线上,然后迅速摆正方向盘,离开黄线, 在右车道上开。小许见车子压到黄线上了,有点像好孩子偷做了一件坏事一样兴奋, 坐在后面 “咯咯咯”地笑。王师傅却对小许说,别笑了,前面警察出来了。小许 “啊”了一声,车子已到了警察面前。警察示意停下,小许坐在后面笑得直打滚。 警察先出示检查证,叫王师傅下车。王师傅掏出证件,警察一看,挥手,让过去。 小许说,太好玩拉。张楚说,看来,你是偷做坏事还没做够。王师傅说,罚款都是 小事,千万别出事。 上午十点多钟,车子就开到了张家港。张家港原先只是个小镇,发达起来只花 了几年时间,国外许多大企业在那里落了户。在苏南,这个小镇超常规发展很有典 型性。 他们先到旅馆歇下来,然后给市机关打去电话。机关里随即来人,把小许和张 楚接走,王师傅则留在旅馆里,等中午吃饭。小许和张楚到机关后,会上领导,就 开始谈工作,然后吃饭。吃完饭,小许、张楚和王师傅回旅馆休息。 下午上班后,小许和张楚再去机关,接着谈了一会儿工作。到四点钟时,一切 结束。因为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小许和张楚就先回旅馆,等晚上去吃饭。他们住 的地方在城边上,张楚对小许说,回旅馆还不如去田边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小许说也是,两人就一起向城外走去。此时,南方的水稻已长得很高了,有的早稻 都已结穗了,田里一片青绿。他们走了一会儿,就上了一条大路,路两边是毕直的 水杉,一眼望不到头。路边还有一个小亭子,小亭子旁边长了许多花草,环境很不 错。他们走过去坐下来,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稻田,心境像是立即被打开来一般, 很辽阔。在太阳的照耀下,稻田里有袅袅的热气往上蒸腾,像罩上雾的画。 张楚坐在那里,望着眼前的稻田,一直沉默着,没有讲话。小许见张楚不讲话, 就问张楚在想什么。张楚逢到这个时候,心里面秘密的冲动总是要冒出来。他扭过 头,问小许,你想听?小许说,想听。张楚说,我说了你别吓着,然后停了一下, 说,我在假想怎样强奸你。小许听了心里一惊,想问张楚为什么,却不知道如何问。 张楚没等小许提出疑问,接着说,有些东西我不知道怎样阐述它,比如泥土、黄沙、 石子,我们把这三样东西抓在手上时,我们会去想石子变黄沙,泥土变黄沙,黄沙 变泥土等一些问题。但我们想这些问题时其实没有用,因为石子变黄沙,泥土变黄 沙,黄沙变泥土不是一天变出来的,它们在很久以前就因循某种规则在演变的。我 常常在静心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心在很久以前是另外的东西做成了,然后变成现 在的这个样子。但在某个时候,它还会变回去,像是由于记忆牵连着。你这刻坐在 我身边,四周围没有人,我就在心里想着去怎样强奸你。如果是其他的女人,我也 会这样想。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非常奇妙,它引诱我把整个过程都在幻想中经历了 一遍。你看,我们前面有一条小路,它一直向稻田中间伸过去,通到很远,但在远 外我们看不到路了,被稻子掩住了。我突然站起来,抓住你的手,拉住你从这条田埂 上一直向前面的水雾里冲过去,然后在一个田埂上,把你按在地上。稻子在我们身 边翻滚着绿色的波浪,天空在我的背后和你的眼前十分明亮。你试图反抗,但无法 推开我,后来就放弃了反抗。 张楚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了看小许。小许伏在那里大笑。张楚叫小许别笑, 说是真的,不是逗你。小许还是笑。张楚说,看你笑的,我没有逗你。小许止住笑, 说,就算是真的,那么,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反抗下去?你幻想强奸每一个人,别人 都不再反抗下去了?张楚说,可能每个男人都有这种意识,有的人付诸行动了,有 的人一生都没有。认真推究起来,这可能是人还没有完全退化掉的原始本能。我曾 在一本解剖学书上看到一段话,那书上说,女人的身体结构是被攻击型结构,这跟 她们幻想被强奸很一致。既是被强奸,就不是完全顺从的。开始的时候,她们总是 极力反抗,然后想象那个人有很大的力气,把她彻底征服了,她就不再反抗了。但 实际情况是,由于社会因素的作用,多数女人会一直反抗下去。张楚说到这里,停 了下来。小许等了一会儿,见张楚没有接着往下说,把眼看着张楚,问,你知道我 刚才在想什么?张楚头也没转,眼睛看着前面的一片田野,说,你在顺着我的思路 往下想,还在想进到哪一步时甩我一个耳光。张楚刚说到这里,小许突然站起来, 拿起手上的一本杂志, “啪”地一声打在张楚的头上,然后转过身就往回走。张 楚赶紧站起来,笑一笑,跟在小许后面,一起回旅馆。 晚上,机关里又是一堆人陪过来喝酒吃饭。吃完饭,又留下几个人,陪张楚他 们打牌。因为打牌是在张楚的房间里打,打牌前,张楚想给诗芸诗茗各打个电话, 就去小许的房里,把小许推出去,关上门,给诗芸诗茗打电话。电话还没打完,小 许就在外面喊门,说大家就等你打牌了,叫张楚快出来。张楚只得急急地给诗茗说 了最后两句好听的话,然后挂了电话开门。小许进来后,问张楚打什么电话要打这 么长时间,张楚说是给爱人打的。小许说,老情老爱的了,还要打这么长时间,嗳, 不会还有情人吧?张楚说,有你第一个知道。小许立即说,你少来,还这么诳我。 张楚说,我怎么诳你了?是真心话。小许说,得了吧。就拿起桌上的一本书, “啪”的一声打在张楚的胸脯上,打牌去,不跟你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