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的真相 江牧的妈妈蒋惠柔跟在伊鸣的父母身后,回到了他们的住所,一间寒酸的透风 漏雨的房子。 她很不喜欢这房里传来的味道,还有这小院里肮脏凌乱的环境,如果不是为了 她的独生子江牧,她是决不允许自己的这双脚,踏上如此泥泞的乡村小路的。 但是她还是来了,抱着满腹的希望而来,区区乡下人,能给他们这么大的便宜 占,谁会拒绝呢。她没想到,会遭受到那个她要找的女孩子的冷落,她咽不下这口 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口口声声叫嚷着的,会是这个女孩子的名字。 她让自己穿着数千元衣服的身子,坐在了这户人家仅能拿给她坐的藤编靠椅上。 屁股坐上去,那椅子就“吱拗吱拗”响个不停,恨不得立刻就会散架,而就是这种, 人坐上去后会担心是否散架的靠椅,他们家里也只有那么两把。寒酸!真是太寒酸 了!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怎会在这里稍作停留。 她的孩子江牧,得了血癌,家里倾尽所有人力物力为江牧的病情忙碌,谁都没 想到,他却选择了放弃治疗。不但不配合医生的治疗不说,还几次三番的从医院跑 回家。最可怕的是最近的一次,他坐在他屋子里的窗户上,对着所有人喊道:我不 要去医院,谁敢再将我送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对身边的亲人说,他宁愿留在家里,享受他人生最后的 时光,也不愿意成天被病房和医生包围。 蒋惠柔跟江牧的父亲江平,已经快要彻底崩溃了。他们不相信病魔会降临在他 们的孩子身上,更不能忍受江牧对待病情的态度,他那几乎是坦然等死的态度。 他们快受不了这个儿子了,可是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对那孩子说些什么,他们现 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国外赶回来,成天看着他悠闲的从敞开的窗子,眺望外面的 天空。 这些天,他像疯了似的喊着一个名字:伊鸣,他甚至哭着求他们把这个叫做伊 鸣的女孩子带到他的身边。于是丈夫留下陪着儿子,而她蒋惠柔则来到了这穷乡僻 壤,来找这个五年前就被学校开除了的女生。 竟然是因为一张医院开具的堕胎证明,这就是校方开除她的原因,她的生活作 风,品德有问题。那张堕胎证明是由她同宿舍的同学转交院方的,没人知道那是谁 干的。对于五年后的今天来说,谁干的已经无所谓了,那个导致她做人流手术的人, 在今天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回想起儿子喊着她名字时的激动神情,蒋惠柔的心就一抽一抽的,她心里明白 校方口中的堕胎真相,因为那年三月左右,小牧的外婆就聘来了跟小牧同龄的家教 ——伊鸣。据外婆说,直到小牧高考结束,她都在为他辅导。而学校开除那女孩子 是在七月中旬,也就是学校快要放暑假前夕,这一段日子的相处,还有小牧现在对 她的念念不忘,她很轻易就猜到了儿子对伊鸣做过些什么,才会有那样的结果。 但是这丫头又何尝没有过错,以至于现在身无分文遭人唾弃的她,居然在田埂 上对她摆出一副臭脸?下贱!蒋惠柔心里暗骂,勾引我儿子,如今还一副清高的样 子,如果不是小牧哭的悲惨,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不喜欢伊鸣这个名字。当她暗暗琢磨着儿子与这个女孩之间有些什么的时候, 她就偷查了儿子的存折记录。她发现了,那本存折在五年前的那几个月里,开销数 额都是儿子存折中最大的。儿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花费,一定是因为她。这丫头 跟小牧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她心里怕,她实在不想来找伊鸣,她怕她真的跟自己回去后,对着儿子提些什 么过分的要求。那个儿子,现在已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儿子,那么单纯的他,又怎 么不会因为当年的小小恋情,而荒唐的答应她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蒋惠柔对伊鸣的父母说道:“我儿子很记挂当时辅导他功课的 伊鸣,说她人很好。现在他身体不太好,只要她肯去我家照顾他一段时间,你们家 的欠款我就会帮你们全数还清,而且我还会付给伊鸣去我那里照料我儿子的钱。除 了你们的欠款,我会再给伊鸣两万元的报酬,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万?”伊鸣父母对望着,他们不敢相信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在他们村,买 个媳妇两万块都绰绰有余。 “两万...”村长和县长也在对望着,旋即县长说道:“咱县里有个丫头, 我知道的,手巧得紧,伺候人更不算什么事了,大妹子,要不你去咱们县里头看看 去。” “我要找的人叫伊鸣。”蒋惠柔冷冷的回了句,她这句话无疑给对县长产生意 见的伊鸣父母,吃了剂定心丸。 “不过...”蒋惠柔忽然间更改的语调,让伊鸣父母的心再次高高悬起,生 怕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转瞬就会落到别人头上。“如果她的奢望比这两万块钱还 多的话,那么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两万块钱,在大城市里的确算不上什么,也 做不了什么,可是对于你们这个小村里的人家来说,它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伊鸣的父母听出了蒋惠柔话音里的话,父亲忙说道:“怎么会,怎么会,那孩 子不会有啥别的要求的。”母亲则沉默了下,弱弱地说道:“咱家伊鸣是个老实的 孩子,不会要这要那的。” 伊鸣的父亲瞪了眼妻子,嫌她的话多又说得冷淡,深怕得罪了眼前的贵客,家 里欠下的债就没有指望了。 “等她到我那里去住下了,钱我就给你们打过来。”蒋惠柔说完走了,这个小 地方,她不愿再多待上一分一秒。 看着村长、县长陪着这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离开,伊鸣的父母都松了口气。他们 只希望着这个女人的话不要变卦才好,而蒋惠柔想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伊鸣 知道江牧生病的真相,这时候谁会傻到不漫天开价的要钱、要东西,而哪个父母亲 又会忍心拒绝,就要永远离开自己身边孩子的要求。 她绝不能让伊鸣知道一切。 她回到了县里,在县里县长特地叫人为她打扫出来的房间里,等待着伊鸣的到 来,等待着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回家。 只是伊鸣一直都没有来。她耐下性子,等了三天她都没有来! 蒋惠柔狠咬着嘴唇,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既然那女孩三天都还没来,她豁出 去跟她谈条件好了。 如果她的小牧注定要离开,那么她只求他走的安心。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