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范云杰靠边停车,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丁凯婷跟着下车,坐在他身 边。 沉默一会,丁凯婷说,我俩认识二十多年,可能彼此间的确少了一些新鲜感, 但生活就是这样,过久了都差不多,刚认识一个人肯定会感到新鲜,慢慢也就平 淡了。 范云杰转头看她,凯婷,你变了。 丁凯婷笑笑,人都会变,看遇到什么事。然后看他,你不是也变了,以前的 你永远不会在我面前沉默。 范云杰点支烟,沉默一会才说,是因为有些事,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丁凯婷说,那就别说了,已经有点晚,我们回家吧,希望明早醒来,我俩都 能恢复以前的那个自己。 连着几天,两人都没提这件事。丁凯婷在家依然有说有笑,看不出有任何变 化。 直到这天晚上吃完饭,范云杰接了个电话。 以往,无论接什么电话,他都不会避开丁凯婷,但这次却走到阳台才接。 回到客厅对丁凯婷说,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先睡,不用等我。 丁凯婷问,工作上的事? 范云杰点点头,没带公文包就走了。 范小环坐过来问,小姨,我哥是不是有事?这几天怪怪的。 丁凯婷看她一眼,露出笑容说,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大。 她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事,甚至猜测是不是那个凌潇来的电话。她见过凌潇, 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很深。那天在公交车上一眼就认出是范云杰与凌潇。 凌潇喝了口饮料,放下后说,让我晚上给你打电话,然后你再出来,真可以 去当演员了。 范云杰说,除此外,我想不出其他办法。 凌潇说,真忍心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 范云杰说,恰恰相反,我是不愿放弃,特别是这几天,更让我坚定她就是能 陪我一辈子的人。 凌潇说,越听越糊涂,既然如此,何必演戏? 范云杰说,首先得向你道歉,上次没有说真心话,其实这次演戏不是为了放 弃,而是以退为进。 凌潇说,具体说说。 范云杰说,中秋匆忙对家人宣布两人关系,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反而导致 现在的被动局面,更导致我与她包括所有人都不开心。又说,只有先分手,回到 挑明关系前的状态,才会让一切回到以前。 凌潇说,那为什么不与她直接说明这一切? 范云杰说,她的个性我太清楚,如果说了,她会与家里闹翻也不会分手,我 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 凌潇说,说实话,如果你俩感情这么深,就算与家里闹翻也值得。 范云杰沉默片刻,再无奈笑笑,她姐,也就是我婶,上次单独把我叫回去, 告诉我,她爸身体非常不好,甚至随时可能……。 然后看着她,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意思,她姐希望我为老人做出让步,让老 人开开心心的度过最后不多的日子,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凌潇低头轻声说,原来是这样。再看他,你是想熬过她爸……。 虽然去世两字没说出来,但范云杰明白。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无论我婶 说的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觉得应该改变策略。 点支烟,抽了几口,然后说,我才三十二,她才三十,还不算老,就算再等 三年五年也值得。 凌潇说,可你这样做,又不把实情告诉她,不怕她伤心? 范云杰说,当然怕,这几天都不忍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真希望她能快点恢 复到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爱闹还带点霸道的她。 又无奈叹气,可只有这样做才能把戏演下去,才能让两家人真正相信我与她 已分手。 凌潇突然笑笑,可你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如果我把这些告诉她, 一切计划都白费了。 范云杰笑了笑,我相信你。 凌潇说,别忘了女人都同情女人,万一哪天不忍心就会告诉她。又说,其实 现在我就已经后悔帮你这个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还无辜让她恨我,更关键的 是,我与你并不熟,无非就是一次假相亲认识而已。 范云杰说,说实话,我自己也奇怪,在这座城市已经十几年,朋友一堆,好 朋友也不少,偏偏这件事除了家人只有你知道,似乎除了求你帮忙再找不到合适 的人。 凌潇说,看来只能帮下去了。然后笑笑,也挺好,起码知道你的秘密,哪天 不高兴了还可以拿这个秘密要挟你得到一些好处。 范云杰回到家,丁凯婷已躺在床上。 范云杰把外衣脱掉放在衣架,然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说,我去洗个澡。 等他走后,丁凯婷看着手机半天,终于拿过来。以前经常翻看他手机,但今 晚却似乎没勇气去拿。 呆呆看着通话记录很久,然后轻轻放回原处。 范云杰洗完上床,看她一眼,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丁凯婷说,明天我休息。 范云杰说,你看我,忙得都忘了是星期几。 丁凯婷问,公司的事处理好了吗? 范云杰嗯一声,处理好了。 丁凯婷不再说话,过了会说,关灯吧,要睡了。 第二天是周六,范云杰去了公司,范小环与丁凯婷都休息。 范小环起床晚,见小姨坐在客厅发呆,问,小姨,早饭给我留了吗? 丁凯婷回头看她说,没做早饭。 范小环有些意外,没做?那你吃的什么? 丁凯婷看着并没打开的电视机,轻轻说,还没吃。 范小环发现不对,走过来问,小姨,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见她不说话,眼角慢慢似是有泪水。范小环慌了,赶紧问,小姨,到底怎么 啦?你怎么哭了? 丁凯婷站起来,轻声说,没事,我去睡会。然后进了房间关上门。 范小环想跟进去,想了想还是没进去。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出门买些早点回 来。把早点放在餐桌,再推开房门,走到床边说,小姨,我买了吃的,起来吃点 吧。 丁凯婷整个人都在被子里,轻声说,你去吃吧,我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