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半路杀出个小冤家(2) 酒桌上的声势十分浩大,再次归席,看见裴蕾已然接近醉酒的边缘。还是那 个李法官,一脸坏笑揪住裴蕾不放,声称要和她连干三杯。 裴蕾哪敢怠慢?无奈酒量不济,两杯下肚后,双眼开始迷离。坚持着端起酒 瓶欲再次斟满。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抢过裴蕾手中的酒瓶,二话没说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法官,裴总已经不胜酒力,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我是她的律师,也是她 的弟弟,我愿意代她喝下一杯,还望李法官高抬贵手……可以么?” 那姓李的老头冷笑地听完我说的话,大手一挥:“好,那这一杯你替她喝。” 话音刚落,我端起杯子就打算一饮而尽。不料他再生事端:“且慢——” 他拦下我,从一旁拿过一只新的杯子,抓过一瓶五粮液。瓶口垂直向下,倒 水一般哗哗地将酒杯倒满。 杯中的白酒足有三四两之多!端到我的眼前,晃荡着溢出杯口,纯净得闪闪 发光。 “英雄救美啊,哈——”他瞪大眼睛挑衅地看着我,“喝呀,你小子不是想 替她喝吗!” 这杯酒如若下肚,后果不堪设想。或者干脆说,可以设想——唯一的可能便 是苏醒直挺挺倒下去人事不省。但是我必须喝下去,炎凉君莫问,冷暖惟自知。 即便是法律的名义下,灵魂的独舞也抵御不了肮脏的规则。我并非与李法官掷气, 他不过是个站得高的跳梁小丑而已,然而我却无法不迁怒于裴蕾。在我看来,这 顿饭的起因很可能出自于对我能力的怀疑,那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无非是 她的巧舌如簧,给原本粗陋的麻布镶了一圈精美的花边儿而已。 裴蕾似乎有阻拦的意思,而这恰恰给我鼓起了最后的斗志。古人饮鸩也不过 如此,我将她的手挡在一边,左手掐住鼻子,右手端起那满满一杯五粮液大口大 口地吞咽下去。 我嘴角带着讥讽,给李法官看了看干净的杯底,一声不响地坐回位子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裴蕾悄悄问:“苏醒你怎么了?二十分钟你没动一下, 没事吧?” 我抬起头,很迷离的一笑:“我很好呀。” 为什么电视台每晚不厌其烦地播那么多酒品广告,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播香烟 广告呢? 这是有道理的。 因为香烟是慢性毒药。 因为吸烟太可怕了。 因为吸烟会使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丝毫不像那些夸张的矫情的舒适的 安全的小恶习,比如喝酒。 喝大了,有人抠嗓子眼儿,有人去洗胃,有人想吐而吐不出来折腾得要死要 活……不过,仅仅是喝大了而已,距离挂掉尚且遥远的很。由此看见喝酒是多么 夸张矫情舒适安全的一件事。 二十分钟以后,一杯五粮液下肚的苏醒只有一个念头——还是让我死了吧, 或许可以舒服一点。 我晃晃悠悠走出包厢,来在酒店外,以为清新的空气会使我清醒些。无奈夜 风袭来,仅剩那一点理智随风散去——感觉自己变成了条不会游泳的鱼,我游在 五色斑斓的深海,我一边游一边呛水,直到肚子胀得老大。我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那条带着大盖儿帽的迎宾鱼告诉我这是公共海域,不能随地撒欢儿,于是拉着我 在海底寻找垃圾桶。 后来,后来我就有点忍不住了,在我到达极限的时候刚好寻见了一只。这桶 不错,红色的,烤漆的,流线型的,就是桶口设计得不大方便,我费了好大劲才 把脑袋伸进去。 “哇——”的一声,我吓了一跳,我看见另一侧的桶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蹦 出一个哇哇大叫的活人! 我一惊,随后也“哇”了一声,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被裴蕾摇醒的,醒来时我正在她的悍马车上。她说:“苏醒,你待会儿 再睡,先告诉我你酒店的房间号。” 我两只手浑身上下乱摸了一气,最后断断续续告诉她:“我的钱包……不见 了……房卡在钱包里……” 车子在滨海路上飞驰,海风在耳边沙沙作响。 “苏醒,我问你酒量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她的话里怒气未消,“两杯, 你告诉我你能喝两杯!你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