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无名河(3) 姚媛进了屋,先看见锃亮的三角钢琴了,对舒逸文说:“记得你发誓要弄架三 角的。看来你靠自己的力量提前实现誓言了。哦,这屋子不错,想必也是你用自己 的钱租下的。”“你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找来我的?” “我来,不想听你说废话弯话,就想问问你:你跟我姐什么关系!” “我跟她的关系明明白白写在我的脸上,还需要我回答吗?。” “好,还算诚实,没有欺天瞒地。知道我还要问你什么?” “她是不是来看我的路上碰见车祸的?是的!我不该缠她来这里!” “她本不想来?” “起先不肯来,怕焦和平在日本打电话给她,发现她不在。是我杀了她!” “真要是车祸的话,就不是你杀的。” “她给我催得心慌意乱,所以就出了车祸!她开车多棒啊,跳芭蕾似的!” “女人心急如焚地赶赴跟男人的约会,不可能是给催来的!爱是风,沿途不停, 不顾一切,亏你爱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说:“她为了我而死了,可我在她死后什么都没做,就打了一个报警电话!” 接着,他告诉她自己去海边公路接姚娆,没接着她,发现她在悬崖峭壁坠了海, 就报了警,报警之后就吓得回家去了。 姚媛哭了:“姐跟你好,真是瞎了眼啊!” “我无时无刻不在良心谴责中,无时无刻不在悼念她,无时无刻不在……” “少来华而不实的东西!本小姐是打枪的,喜欢直来直去!我问你:你是怎么 跟她发展到这一步的?” “去年底,我应邀给舞校芭蕾毕业班公演的《仙女们》伴奏。我没有给安排在 乐池弹,就在舞台一角弹。你姐也去了,经历了一次很大的震颤:一是那些女孩太 年轻了,太完美了,二是我的演奏太棒了。她说我的手指在跳舞,我的身体跟着一 块跳,极大地调动了舞蹈者的激情,也调动了她的激情。” “你们一见钟情了?” “一见如故。” 在演出后的冷餐会上,姚娆当着许多朋友的面跟舒逸文攀谈,语气温柔,问他 是打哪来的乖孩子,是不是还在音乐学院念书。他一一问答了。她问他平时是不是 带学生挣生活费,他说带得不多,因为想参加后年初举行的拉赫马尼诺夫国际钢琴 比赛。她听后叹气说:“既然这样,我就不麻烦你了。”他连忙问:“大姐要我做 什么!”他的话引起哄堂大笑了。他想了想,明白不该叫如此美丽的女人为大姐, 连忙改口说:“太太要我做什么?”这还是引起了哄堂大笑。他红着脸重新说: “小姐要我做什么?”其他女人这才不笑了,而姚娆则大大方方说:“你抽得出时 间教我跟其他几位太太学琴吗?不必多,一周一次足够了,我们学琴是纯粹为了消 遣。” “你很忙,为什么还要答应?” “她身上有一种东西,叫我无法拒绝。” 他正式开始上钢琴课了,地点是在某位太太的情人开设的乐器店里,钢琴足够 用了。不过,这与其说是钢琴课,不如说是恳谈会:姚娆的那些朋友都是阔太太, 太喜欢说话了。 “姐也咋呼?” “表面上随大流,实际上很不喜欢。要数她最认真,人也聪明,一学就会。我 知道那些人是她特别给我揽来的。” “每周一次,能挣多少?” “总共九个,每人一次付五百,一个月挣多少,你算吧。” “将近两万块!” “过了三个月,你姐缺课了,缺得厉害。我打电话问她怎么不来了,她说受不 了那么吵嚷。可她的钱照给不误,是直接寄给我的。我既开心又不安,建议单独教 她,她答应了。地点是在她的一个出了国的朋友家里,有现成的钢琴。她学的时候 少,我弹的时候多,我好像是在给她开独奏音乐会。她喜欢听抒情的,忧郁的,骚 动不安的。” “她听哭过,对吗?” “是啊!” “是你打动了她,还是琴声打动了她?” “她说被我的气质和琴声一道打动了。”舒逸文站在窗前流泪说,“我觉得不 光是那两种东西叫她哭的。我问她到底怎么了,我们是朋友,就不能对我说说吗。 她说了:老公唯利是图,违背诺言,在避孕套上做手脚,逼她生下孩子离开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