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打的电话和值得撒的谎言(3) 不是没有情况,而是有大情况。 无意中发现萨野是便衣的女孩是赵壮某个手下的女朋友,及时打电话将情况告 诉了男朋友。于是赵壮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马上又将危险告诉了张弓。 张弓大吃一惊,随即镇定自若了,说幸好发现得及时,现在唯一要做的是通知 各自的人马千万别带货进来,警方没了人赃俱货的胜算,就不会贸然采取行动。 为了迷惑警方,他们继续在包房里大吃特吃。 辛苦了九个月的警方等待着毒品和毒资双双进入的关键时刻:只要有新来的人 带着可疑的箱包进入包间,就可以收网了。然而他们没能等到这一关键时刻,直到 里面的张弓、赵壮等人出来都没有等到! 张弓、赵壮出来之前联系好了各自的手下,叫他们在市区各个热闹地点备下大 小车辆。他们告别了,经过几番疾行与换乘,很快就摆脱了警方的追踪,而且再也 不回原来的住处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局领导狠狠批评了孟学武等人,说他们简直是在纵容毒犯, 也是在犯罪。 孟学武、江河返回大队,召开会议,检查行动方案和实施细节,并未发现有任 何疏漏之处,不禁怀疑内部出了问题。 “我发现小萨接了个电话。”跟男同志在就餐区吃东西的小蔡说,“他还出去 过一趟,身后跟着个女孩。后来他进来了,女孩倒不见了!” “萨野,电话是谁打来的,你非接不可的理由又是什么!”孟学武严厉地问萨 野了。 “是……是我母亲打来的,”萨野心慌意乱说,“告诉我父亲病了,要我马上 回家!” “你就说没空,正在执行任务是不是!” “是。” “问题准出在你的这个电话上头!”孟学武痛苦地说,“我三令五申不准接电 话,还督促你好好争气,你为什么还会犯低级错误哪!” “你听见不准接外来电话的命令没有!”江河问。 “听见了。” “为什么拒不服从!”江河狠狠摔了用了好多年的保暖杯。 “我以为那个地方不重要,就……” “你的位置太重要了,是导致整个行动失败的位置,也是造成毒犯失踪的位置!” 于是宣布萨野留队察看一年,在这期间,不得参加任何行动。 “上一回对你手下留情,是因为你刚来,还没经验!”江河说,“这次不同了, 你来了一年多,大劳又带过你,可你还是不行!” 萨野痛苦地垂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适合干刑警,想办法去当小白领吧!”江河挥手让他出去,“暂时不必 来上班了,给你白拿基本工资!” 萨野走出会议室,看见同事们都在愤慨,有些人索性毫无顾忌,说今后不能再 允许百无一能的纨绔子弟开后门进入大队了。 “已经进来的还要尽快踢出去!”小蔡看着萨野说,“萨野,你迟早要走,晚 走不如早走,被动不如主动!” 萨野后悔接姚媛电话了,胡思乱想中,又认定她参与谋杀姐姐的阴谋了。他甚 至怀疑她跟张弓等毒犯有牵连,那个电话是她奉张弓的命令打给自己的。 他买了点东西去郊外公墓了。 劳有慈早下葬了,他当时到场了,跟燕呆到其他人走了之后。时隔不久,他独 自前来,将鲜花、水果、白酒和卷烟摆在搭档的坟前。 酒酹了,烟点了,泪掉了。 “我到底怎么了,你给说说看!”他坐在地上凝视搭档的遗像,“我真像他们 说的不适合干刑警吗?真该去当小白领吗?你说吧,我听你的!” 死者不可能答复他。 他假设他的肉体消亡后,英灵还完整无损,寄伏在别的物质之中。于是,他将 大海发出的惊涛拍岸声当作他的回答了:“臭小子,真没用,难怪都说你是孬种! 我不许你退出,也不承认你是纨绔子弟!你的问题出在没自信上头,出在急功近利 上头,出在放弃对暗杀组织的侦破上头,出在过分迷恋姚媛上头,出在对燕没一点 诚意上头!” 他望着山下的海和天上的云喃喃说:“海中的浪和天上的云都是你的身影,你 咆哮了,你翻滚了,不许我退出!好吧,我决不主动退出,除非他们用卑鄙的手段 逼我走!好吧,我答应你继续调查车祸案!是啊,姚媛一向是我的敌人,过去害过 我,现在又害了我!好吧,我要对你闺女好,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 姚媛不知道他新下定的决心,偏偏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了:“萨野,怎么样,跟 我见……” 他哭了,控诉似地说:“王媛,你行行好,别再害我了!算我倒霉,任何善良 的女孩都不认得,偏认得你!小时候我哪对不起你了?那时我对你有多好,好吃的 留给你吃,好看的跟你一块看!可你是怎么对我的?那么关键的比赛,你居然用凶 狠的眼睛瞪我,瞪得我比赛失常了!这事过去了,就算了,可你昨晚为什么要打电 话给我,为什么要逼我承认是刑警!我上你大当了!你一定是我正要抓的毒犯的人, 故意打听我在做什么,好让你们的人停止交易,逃之夭夭!” “我怎么可能是毒犯呢,你疯了吗!我……我是想帮你才找你的啊!” “你起码帮了毒犯的忙:我接了你的电话,造成行动惨败了!我活不下去了, 你要见我,就来见我的坟墓吧!我喜欢当刑警,只有当了刑警,我当年学会的射击 本领还能用一用!可你偏偏不让我继续打枪,用枪打坏人!我哪得罪你了,叫你这 么恨我!” “你在哪,我过来解释!” “你敢来,就抓你!”他狠狠地说,狠狠地关了机。 他坐在枯草地上持续哭着,直到发现远处走来一个人。他以为是姚媛来了,很 愤怒,可站起仔细一看,原来却是燕。 燕捧着一束鲜花,是这个季节最后的白菊花,跟他带来的一模一样。 “正巧啊。”他装得一点没事,相信脸上的泪水已给风吹干了。 “知道你在这里,我就请假过来了。” “孟队通知你的!”这下,他知道她啥都知道了。 “是的。”燕站停了,看着父亲的遗像。 “我的事你听说了?” “我只是一个老警察的闺女,孟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可你猜到了?” “我没猜。破案的事我一点不懂,也没兴趣,就知道你迟早会有所作为的。” “只怕没机会了!” “你还能做别的事,比如那个漂亮女人的车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