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一女出逃夜,两男离府天(1) 第十一回【一女出逃夜,两男离府天】 悲伤绝望的情绪又涌上来了,宁非其实知道的,江凝菲还留在这世上,她的 记忆留给了她,悲哀痛苦也都留给了她。江凝菲深深爱恋徐灿,这样的感觉也留 给了她。 但是爱又怎么样,那是江凝菲的爱,此时的悲伤绝望都是错觉,江凝菲的感 情不曾发生在宁非身上。宁非不会爱上这么没用的男人,就算一时脑袋进水曾经 恋过,也会强逼自己狠心踢开。 对于自己,宁非从来都狠得下心,何况对于仅仅是留给她的一段记忆。 她说:“你就听公主一面之词,你怎么从来都不信我?” 徐灿梦游般地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江凝菲何时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比起你这个杀人放火的将军,比起那 个在宫中不知害了多少宫女的公主,比起你府里这一干吃人不吐骨头的管家丫环, 我算得上什么?”宁非冷笑道,“我曾听闻一个故事。爱柑者说柑橘酸甜适口, 什么都是好的;不爱柑者说柑橘要么就是甜得发腻,要么就是酸得倒牙,什么都 是不好的。如今倒真是好了,徐灿你真是好样的男儿汉,爱憎分明,对公主你就 是那爱柑者,对我你就是那不爱柑者。自古以来那句大俗话你不也听说过吗,只 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银林公主落泪你觉得是温柔可爱,我若找你哭诉便是泼 妇闹夫。虽说可怜人也有可恨之处,但你就从来都只抓住我的可恨,银林的可恨 你是一丁一点都视而不见。你这选择性失明的功力委实炉火纯青,让我不佩服都 不行。” “住口,你闭嘴,你要敢说下去,要再说下去……” 徐灿知道自己打人理亏,想要道歉却拉不下面子。宁非脸颊上肿起老高,五 指印清楚分明,她因头晕未退而抚额冷笑,越发让他心惊。 徐灿自小至大,哪里曾见过如此与他针锋相对的江凝菲?这就是该拿出来对 待丈夫的态度吗?这就是被他生身父母宠出来的儿媳妇吗?这就是被他自小至大 呵护备至的江凝菲吗? 他怒气又起,恨声道:“我真想不到你今日会变得如此,不如将你休出府去, 一刀两断算是干净!” 宁非呆怔地坐在地上有些回不过神来。头脑还是半晕眩的,既是悲哀又是高 兴,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经此一事,徐灿真是要把她给休了。 宁非初来乍到之时,因感怀于江凝菲的怨气,曾经打定主意要让徐灿知道什 么是悔之莫及。可是经过近月的生活,宁非觉悟了,她的生命是如此宝贵,何必 与此等浑人浪费时间?莫说是与徐灿讲道理,就连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呼吸都让她 觉得憋闷无比。 她前一日才从账册上扯了带有徐灿签名画押的纸张,想要自己伪造休书,现 在倒好,徐灿自己已起了这个念头。 她扶墙站起,徐灿高她一头有余,又站得只有一步之差,于是只得仰头看人, “既如此,请你早日把休书写了,我们也好一拍两散,你自与公主和和美美地过 日子去,咱俩一刀两断是个干净。” 徐灿叹了口气,“我那是说气话,你何必再激我?你知道被休之女是多么凄 惨吗?处处遭人白眼受人鄙视,如同被人穿破的鞋子,想要另觅夫家是再不可得。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宁娶初嫁无盐妻,不纳再嫁西施妾,我又如何忍心让你沦 落天涯没有着落。” 宁非哑口无言,心道我是真正想要被休的啊,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行善吗? 正要再做奋力一搏,外面忽急急忙忙冲进一人,待看时,是公主身边的高嬷 嬷,她面白如纸神色慌张,徐灿回头看见这样心里就知道事情有异了。 他转身要走,宁非赶紧扯住他衣袖说:“你若真还对我有一丝旧情就写下休 书,我是再不愿与其他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的。” 高嬷嬷进了屋里,顾不得徐灿和宁非在谈事情,大喊道:“公主、公主那边 不好了!”她扯住徐灿另一边衣袖哭道:“太医原本以为没事,没想到公主产下 胎盘后居然大出血,现在血还未止,情势危急。” 宁非转瞬之间就转过几个念头,犹豫是要继续抓着徐灿让他即行休妻,还是 要放开他让他去公主身边。因想到此时妇人生产便是与阎王殿隔层纱,或许公主 真的不成,终决定松手让徐灿自去。 休妻的事情,只好此后再做计较。 做此决定委实不易,她就犹豫了一眨眼的工夫,哪里想到徐灿竟然抽出了怀 中匕首,一刀落下斩断衣袖。他挥刀太快,又不留余地,刀尖顿时划过宁非四根 手指的指背。 徐灿觉出刀尖滞涩,再一看时,看到宁非手中还执着自己的半截衣袖,手指 上留下一条整齐的雪白刀痕,那道皮肉翻卷的雪白陷裂瞬间被殷红的血液填充, 血液凝聚成豆大的珠子,一滴滴滚落下地。 宁非初时还没觉出自己被伤了,指背上只有被指甲刮过一般的麻痒,但见徐 灿视线凝固在自己手上,才奇怪地将手背翻过来。看到那道刀痕,暗叫不好,沮 丧得几乎如同高考落第四级不过工作被辞上网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