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我曾在你的梦中来过(2) 他相遇恩师的千金,真是喜出望外,细念叨一下石评梅这三个字,使他联想 到一些报章上署名“评梅”的诗作。问“你是诗人?我喜欢你的诗。”石评梅听 了扑哧的就笑了。 高君宇眼中的倦意消散了。他和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惬意的交谈。从 文学诗作到革命理想,从他的恩师到她的父亲,他们就像阔别重逢的知心好友, 有说不完的话有诉不完的情。 说到高兴的地方高君宇还会朗诵上一段石评梅的诗作。听见自己的诗作从他 的口中念出来,石评梅的心里有一阵暖流流过。她觉得那是一种微小的幸福感。 临别,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高君宇随手从书包里掏出几本新出版的《新青 年》、《新潮》等进步刊物给石评梅,“这是我喜欢的书刊,送给你。”她像得 到宝物那样爱不释手。接过来看着高君宇的眼睛浅浅的笑了。 高君宇看着眼前的小师妹。多年前她不过是老师身边那个“倚门回首,却把 青梅嗅”的小女孩,回想起来,他是见过的。但是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没 有想到若干年以后,在北京的一次山西老乡的聚会上,他再次见到小师妹时,小 师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白衣黑裙、眸子闪亮,高君宇差点认不出来了。但是 幸而她认出了他。 那一晚北平城有个失眠的青年。高君宇辗转反侧,到了天色微亮才沉沉睡去, 梦里全是小师妹的笑脸。 日后的联系便渐渐的多起来。石评梅平日里喜欢打球、跳舞、滑冰、练体操, 另外还约同学办了诗社,致力于文学创作活动。是个灵动活泼的女子,朝气而蓬 勃。高君宇只要一看见她便会感染她的情绪,也会不由自主的开心。 在高君宇的眼中,石评梅本身就是一首诗,一首浪漫灵动的诗。他不可自恃 的想要追逐她。最喜欢石评梅的一双眼睛,漆黑而深邃,像深山里一潭静幽的湖 水,望不见底。 一日石评梅邀请高君宇来梅巢看自己的新作。第一次来到女孩子的闺房,高 君宇有些忐忑。想要精心拾到一下自个儿。最后思来想去,也只能刮刮胡子,依 旧穿着长衫布鞋就去了。 评梅在师大附中的“宿舍”,是处荒废了的古庙,评梅住的是前进院里的一 间南屋。屋前有棵大槐树,像把伞一样罩着评梅住房的半边屋顶。从院中央通第 二进院的那圆洞门看进去,最触目的是一个蔓草环绕着的古亭。 而那个让高君宇魂牵梦萦的女子就巧笑嫣兮的站在门口冲他笑。闺房里的摆 设很简单,花色素雅的窗帘,盆栽的菊花和小梅桩,嵌在镜框里的李清照画像, 贴在窗纸上的是一张印有一株淡红梅花的诗笺,上面有石评梅自己写的“梅巢” 两字。这就是梅巢,石评梅生命中最重要的灵魂栖息地。高君宇在一次给评梅信 中,也曾说,他们的历史一半写于梅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