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兄弟 十二月的天冻的我只能躲在被窝里冬眠,文然也了解我怕冷的体质,每天只要 是我没课,他必定打了热腾腾的早饭给我送来。 有一次我上课起床迟了,没来的及买早饭,正在教室里饿的两眼昏花的时候, 忽然闻到小笼包子的味道,回头一看,那厮正在端个饭盒坐在我后面,冲着我笑。 后来,我和文然的关系近乎是人尽皆知,人人都道那个帅哥法语老师有个贪睡的女 朋友,为此,帅哥为了女朋友不辞劳苦任劳任怨的送早餐,羡煞了大票的女生。 晚上,文然陪我去图书馆找资料,我向他抱怨,“现在我都不敢出去了,太惹 眼了。” 他笑,“怎么?终于发现自己像一只企鹅了?” 我顺势想拿书砸他,还是没下得了手,“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跟你关系了唉,出 去时候总是觉得有人看我,难受死了!” 他无所谓,“看就看吧,反正我家言言长的漂亮。哎呀!难道你觉得我难看? 跟你走在一起丢你脸了?” 我顿时无语,“大哥,你这是贬我还是褒我?谁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辛 勤的绿叶,衬托着鲜艳的红花!”说完我还特别配合的摆了一棵飘零的枯叶造型。 他凑过来,对着我的耳朵低语,“就给他们看好了,无所谓的,看多了他们也 就看够了!” 然后他举起手上的书,挡住灯光,眯起眼睛看,我好奇,刚想问他做什么,那 厮冷不丁的吻住我,完了还笑嘻嘻的告诉我,“刚才有几个女生一直盯着我们看, 为了不让她们看到我吻你的现场版,留一点遐想——啊,你明白这本书的作用了吧?” 我嗔怪他,“这是公共场合呀!注意你为人师表的形象唉!” 他笑起来,大大的眼睛立刻变得弯弯的,“就是因为是公共场合我才只碰了一 下而已,说起来我还真吃亏,我们回去好好补补好不好?” “可惜呀,此去经年,良辰好景虚设,小小今天是回去不了了,她明天要交论 文呢……” 我大吃一惊,八九蹲在墙角十分无害的望着我们两个,文然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言情八,漫画九,好久不见了呀,不知道诸位的论文完成的怎么样了?” 八九毫不掩饰,“没写呢,上次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 文然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呀,可能陈老最近忙的把你们冷落了,要不 要我提点一下你们师傅,不能这样对弟子这么不负责任的,要不?宋斐也行,我跟 他可是旧识?” 他们两个一起抽气,“……大师兄……别了……” 八福抱起一堆书,准备溜走,“我很忙呀!我要好好完成我的论文,时光如流 水匆匆,青春年少,纵有再多的蜜意愁情,也抵不过——好好学习来的实在!胡不 归,我去也!” 阿九拽住八福的衣角,“等等我,我跟你回去通宵,fighting!”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叹一口气,拿出论文接着改。 忽然“砰”的一声,宿舍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然后屋子里布满烟味和酒气,乔 敏策跌跌撞撞的进来,裹着羽绒衫,发鬓凌乱,眼神迷离,趴在桌子上“呵呵呵呵” 的傻笑。 微微皱皱眉头,把窗户开了一下小缝,冰冷的空气灌进来,她一个激灵,似乎 清醒了不少,站起来想倒水,摇了几下,还是跌在椅子上,我递给她一杯水,她喝 了一口,“轰”的一声把杯子砸在桌上,溢出了大半。 她摸呀摸的,从包里掏出一包black devil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把她的 烟抢过来,好心劝到,“别抽烟了,快上床睡觉吧,有事叫我。” 她拽我的衣袖,力气之大让我几乎一个踉跄,还没等我站稳,她就开始“咯咯” 的笑,“宁言,宁言,凭什么你的命那么好?为什么上天把什么都给了你?嗯?” 我不吭声,抱着手看她继续发泄,“凭什么你男朋友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男人, 凭什么你导师是陈老头,凭什么你家世良好衣食无忧,凭什么那么男生都喜欢你, 还对你死心塌地的?可我看你就是不爽,很不爽,呵呵……” 她笑完了就呆呆的,目无焦距的瞪着我,然后甩下高跟鞋,倒在床上,没有动 静了。 一会陈巧推门进来了,捂着鼻子嫌隙的问我,“宁言,屋里什么味道呀,乔敏 策她又搞什么名堂?” 我淡淡的说,“她喝多了,现在睡觉去了。” 她的眼光里尽是不屑,“切,一看就不知道什么好人,整天就知道勾三搭四的 ……” 我“嘘”了一声,她把我拉到走廊上,气恼的说,“你这几天都不在宿舍,倒 没啥事,我反正是受够她那小姐脾气了,还有——” 她低声神秘的说,“我那只丢在桌上的眼线笔不知道怎么没了,然后昨天我就 想问你借的,结果——你发没发现丢什么东西?” 我恍然,“我今天回来也没看见那盒眼线胶,眼线刷也不见了,原来以为随手 丢柜子里面去了呢……难道你是说——?” 她狠狠的瞪着房门,“靠,我那欧莱雅的眼线笔也就算了,你那Bobbi Brown 的都……这个女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亏整天衣冠楚楚的,原来是个三只手!” 拍拍她的肩,安抚她,“算了吧,以后把东西都锁好,现在也没有证据,不如 算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她仍然是气的咬牙切齿,“靠,我真不想放过她,不过算了,自认倒霉。” 我笑笑,指指房门,“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陈巧无可奈何的笑笑,略带惋惜的说,“宁言,你的脾气也太好了,吃了亏都 不哼一声,这样——好,也不好……” 我站在她的后面,觉得好笑又好奇,难道我真的看上去那么无害么,只不过我 懒得去追究,我不过在等,看看乔敏策这个女人对我的厌恶究竟出于何种原因,但 是,能避免的我也不想扩大,谁让我天生就不是好斗的人呢。 因为孙老爷爷说过: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陈巧转头,“我找到房子改天就搬出去了,我可受不了跟这个女人住一起,我 怕我一失控把她掐死了。要不你也考虑一下跟我合租?” 我点点头,“让我想想,这个日子确实过得挺郁闷的,想好了我跟你联系。” 熬了一晚的夜,头疼欲裂,第二天交了论文,觉得头晕目眩,下楼梯时候眼神 一闪,一个恍惚,双脚落空,几乎要直直的摔下来。忽然一个强壮有力的手扶住我, 我站稳后,定了定神,说了声“谢谢”,抬脚就准备走。 一个虽带着笑意却是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宁言小姐,这样就准备走了呀?” 我疑惑的转头,随即深深的皱眉,“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俊逸的男人走到我面前,“鄙人许昱坤,许昱泽的哥哥,只不过想见识一下传 说中让我弟弟痴心不悔的女孩子。” 强忍住胃中的酸意,努力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点,“许先生,我跟你弟弟没有 关系,话我也说明了,他也应该明白了,而且我不认为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需要您出 面。” 他眼底浮上一层嘲弄的意味,似笑非笑,“除了我弟弟的原因,还有,我自己 也很想见识一下旧上海宁家三小姐,不可以么?” 立刻警觉,“许先生,如果你想见识可以穿越时空到解放前去见识,路,你走 错了;人,你找错了;时间,你也耽误了,恕我不能和你慢慢唠嗑,失陪!” 身体却是软软的,提不上劲,抬了脚想走,只能扶住楼梯把手,忽然一只手托 住我的手臂,我奋力的甩回去,他立刻变得焦急,“你发烧了,还死撑着做什么?” 不耐烦和嫌隙一起涌上心头,我对着他笑,“你知道我发烧了还不让道好让我 去医院,许先生不会那么不识时务吧?” 他不怒反笑,“果然是宁家三小姐,我让道!” 他退后几步,我走出大门,听见他嘲笑的声音,“宁言,你最好祷告你别在我 面前出现,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心下好笑,许昱坤,你知道我是宁家三小姐我还能不在你面前出现么?怕是这 盘棋局是你布好准备让我往里面跳的,就算我躲着你,你也必定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是吧? 不过,宁家三小姐这个称呼——确实很搞笑! 依偎着文然,他手抱住我打点滴的手,任着冰凉的盐水顺着血管融进身体,盯 着盐水袋发呆,文然挥挥手,“想什么呢?”我闷闷的答道,“真没想到某人晕血 呀!” 他大窘,支吾半天,没一句完整的话,我好奇,“上次我去医院的时候怎么没 见你脚软浑身发抖面色苍白的?” 他指指“急诊室”的标志,然后又指指某个房间,“那个是刀伤呀,那个血就 跟喷泉一样的,看了我……可不可以不形容了?” 我点点头,“其实血液不过是血浆和血细胞组成,不过要说流出来的时候,啧 啧!那个颈总动脉、锁骨下动脉、腋动脉、肱动脉、股动脉……刀子这样一划,嗖 的一声,瞬间腥风血雨……哎呀,文然哥哥,你还好吧?” 他面如菜色,牙床都在打颤,气急败坏的喊,“宁言,你就抓我小辫子不放了 是不?晕血怎么了?犯法了?哼!” 我笑的倒在他怀里,他故意别过脸来不理我,两袋药水已经一半下去了,我也 有了力气了,剩下的那手轻轻的去抓他的手心,他吃痒,我趁机问他,“你说我要 不要出去租房子住?” 他奇怪,“宿舍怎么了?和室友关系不好?” “有一个女孩子喝酒抽烟,不太舒服罢了,正巧另一个人也有想法,我就先问 问你。” 他“嘿嘿”笑,“好呀好呀,那就出来住吧,跟我住怎么样?反正我还有一个 房间空着,不收你房租的!”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道德沦丧唉,孤男寡女的同居……我家人不把我劈死才 怪呢!” 他一点都不灰心,“家里人,好办,你意思只要能说服你家人就跟我住是吧?” “喂!”我立刻反应过来,“有你那么理解的么?歪曲我的意思简直是!我告 诉你别胡来呀,我生气了呀!” 他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我绝对不乱来呀的,我一定按程序小心的把你的 东西搬到我家去,这样我可以天天吃好吃的咯,想想就好幸福呀!” 立刻泄气,软软的问,“文然,晚上吃什么呀?我饿了——我想吃火锅……” “吃什么火锅,都说不能吃油腻荤腥的东西了,去宏状元粥店怎么样?枸杞乌 鸡粥好不好?”他提议。 我点头,“好困,我先睡一会,吊完了叫我。”然后就倚在文然身上睡过去了。 和他走出医院,虽然不到六点,但是天已经全黑了,他把风衣给我套上,我刚 想抗议,他哄我,“乖宝宝,多穿点衣服,别再感冒了,现在医药费好贵的,我都 快养不起你了!” 一旁经过的护士噗哧一下笑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两眼,我怪他也不是, 只好傻傻的冲着护士姐姐笑。 枸杞乌鸡粥补气滋养,店家熬的火候到位,颇有广东粥的口味,吃完一碗觉得 浑身出了一层薄汗,伸手要再叫一碗。 抬起头,对面不远处坐着许昱泽小朋友,咬着勺子,看着我和文然。这小孩子 从学校一直跟到现在,原本我根本不想睬他的,只是我很好奇许昱坤这个人,而现 在也只能从他弟弟的口中得到一点信息了。 他居然看到我坐在他对面的时候脸红了,我立刻就有了“我是坏人,我正在欺 负小孩子”的罪恶感,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世界 真是疯狂! 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一点,“你哥哥来找过我了。” 他惊讶,随即头就低下来了,“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我毫不客气,“确实很麻烦,我只是想知道你哥哥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或许 他认识我们宁家什么人?” 他疑惑的看着我,“据我所知不会的呀,我们七岁时候去英国,之前都是在香 港的,最近家里一部分事业转到大陆,我和哥哥才过来的,说起来因为学校毕业问 题他还比我来的迟。” 我慢慢咀嚼,“香港……英国……我大致明白了,谢谢你!”转身欲离去。 “等等!”他小声喊住我,“就算不能成为他,可是我只想看着你,就这样就 行了,好不好?” 我哑然失笑,“小朋友,谢谢你,但是……” 他轻咬了一下嘴唇,转过身准备走,“我不想听‘但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还有不准叫我小朋友!”迅速推门走出去,钻进一辆保时捷的跑车,一下就不见人 影了。 我苦恼,自言自语,“可不可以让我把话说完,请你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跟踪 了,我很困扰唉……” 在文然家查许昱坤的资料,一长串的链接,点开一个——香港许氏的大公子, 毕业于伦敦商学院,十八岁就涉及家族事业,被誉为许氏新一代的接班人。 文然托着腮点着鼠标,我扒在他身上指手画脚,忽然,他“啊”的叫了一声, 指着屏幕上一行字给我看,我念出来,“世诚地产为许氏旗下第一个大陆地产开发 商,目前正由许氏大公子许昱坤执掌……” 眨眨眼睛,试探性的问,“难道就是和你们抢东城的那个世诚?” 他点头,十分肯定,“没错,就是这个,我肯定。今天近看那个许昱泽,发现 他和他哥哥长的很像——之前我见过许昱坤的,只是印象不深而已!” 他又输入“许昱泽”,点开一个,香港许氏的二公子,英国剑桥物理系毕业, 然后就是所获的奖项等等,我看了惊叹,“好厉害呀!我最佩服物理学的好的人了!” 文然不爽,“你应该佩服我唉,我可是当年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唉……” 我笑,“可是你现在能记得多少?” 他掐我,信誓旦旦,“信不信,我在家学上一年,哈佛的物理系研究生我都能 考上?” 我顿时来了兴趣,“文然,你有没有想过出国留学之类的?” “当然有了。”他把我爪子扒下来,站起来铺床,“以前准备出国的,投了好 几十所大学,有哈佛、牛津、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斯坦福、康奈尔,Offer 和全 奖都收到了,还是没走的成。” “为什么没走的成?”我追问。 “有一个愿望没有完成,走了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掀开被子,“病号同志, 睡觉了!” 我跳过去,立刻钻进被窝里,拉着文然的手,“文然,我想,也许许昱坤之前 认识我也不一定,或许他知道我们宁家,也许你们那个项目是他刻意而为的,而他 的矛头很可能是我和宁家,但是,牵连了你和范晨,或许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 我……” 他轻吻我的额头,柔声安慰我,“没事的,言言,放手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别顾虑那么多,我和范晨都没问题的,好好睡觉,乖!” 我耍无赖,“你陪我!” 他只好坐在我身边,无奈,“我把资料搞完就睡觉,好不好,保证抱着你不松 手好不好?” 我委屈的点点头,“你要快点哦!” 他低头吻我,缠绵悱恻,让我安心,平静,他的怀抱温暖,让我一夜安眠。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