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陶乐很不爽,直到坐上火车也一声不吭,要不是碍于这份工作她绝对立马走人。 而现在她不得不忍受和某眼镜男并排坐一起的事实。 苏易文这男人似乎永远比她高一个段位,之前她总以为丫是唐僧,唠叨过头, 而她是孙悟空受不了紧箍咒。现在更不得了,丫已经成了如来佛祖,她就是坐火箭 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这趟出差怎么变成了她和他同行? “怎么不说话,见到我不开心?”苏易文转过脸看她,小丫头还在生气,他觉 得这应该是惊喜才对啊。 陶乐斜了一眼,“你觉得我该开心吗?” “在我看来你没理由生气,我这是为了你才推了工作,和公诉科的一个同事说 好了才能参加这次调研。”苏易文一副牺牲极大的态度。 “那你昨晚怎么不说,非要这么突然出现,又耍我!”陶乐心里不平衡,亏得 她昨晚还以为他老实了,没想到还是在背后玩阴招,居然连他们的火车票都是连号, 假公济私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苏易文笑道,“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想来想去这也是咱俩在一起后第一次 出远门,你说是不是?” “谢谢了,我现在只有惊没有喜。再说,昨晚你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贪玩, 瞧你自个儿现在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真去旅游的,老不正经!” 确实,这次的火车票买的比较散,不是所有同事都在一个车厢,即使在一起的 也不是一排座。苏易文那厮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她远离了大部队,还光明正大 地坐在她身边,魔爪还蹂躏着她的小腰,吃豆腐也不分场合。 苏易文搂紧了她,“你就当旅游得了,咱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头我带你爬 长城去。” 陶乐放软了口吻,小声埋怨,“你就会用这些来诱惑我。长城爬不上,你就练 好身板儿背我吧。” “合着我这跆拳道黑带你也不满意?” “我哪儿知道你行不行啊,现在好多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苏易文低下头,轻轻含住她的小耳垂,喃喃说道,“我行不行,你大可以试试。” 他明显是意有所指,三句话离不开那些龌龊的东西。陶乐又被逗得面颊潮红, 别过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易文淡淡一笑,只是盯着那粉红色的小耳根心情莫名的好,自从和她在一起 之后他的生活过的比以前快乐不少。小丫头脾气暴了点,可他不介意,甚至就是喜 欢,逗逗她,看她生气多变的表情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或者说是恶趣味吧……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大伙儿终于抵达京城。陶乐一下火车就不跟苏易文待一 块儿了,为了不让同事们说闲话,她觉得还是混在娘子军里合适。 一般来说出这种公差是常事,各个部门派几名人员参与,大多就是与那里的检 察院互相交流经验,学习观摩等等。 陶乐觉得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按理说这样的机会轮不到自己,可于科长既然 把重任交给她,怎么说也不能吊儿郎当,必须严肃态度。苏易文后来在火车上也强 调了几次,让她好好学习,真正把自己放在检察院一员的位置上。 说到公差,那么必要的费用还是可以报销的,例如吃住。他们到北京已经是晚 上了,那边检察院派了人开车来接他们,安排的住处自然不是什么五星大饭店,小 型招待所一家,还打着某某局的牌子,陶乐心想,一个小破旅馆也成了企了? 用苏易文的话来说那就是为公家省钱,能住人就行,想要豪华的饭店,吃大餐, 自个儿掏钱去。 陶乐在这事儿上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切跟随大众准没错。 不过,那所谓的了企招待所条件还不错,外表看上去破旧了点,可里头环境倒 不赖,脚下还是铺红地毯的那种,有三星的水准。 只是现在大伙儿纠结的就是谁和谁住一间房的问题。陶乐早早就看出苏易文那 桃花眼里的坏心思,反正她自问还没那么开放,所以早早就跟小张姐去了一个屋。 然后苏易文就比较惨了,由于房间不够,人员太多,他必须跟另外两位男同事挤在 一张床上,这情形坚持一个星期可有的受了。 “老苏同志,真是委屈你了。”陶乐一边跟手里的烤鸭奋战着,一边还向苏易 文报以同情安慰的眼神。 原本她打算和小张姐随便吃点东西,然后上床睡觉,不想苏易文打电话过来说 是带她出去吃饭。 所以现在他俩偷偷开着公家车,应该说是苏易文开着公家车载她来了全聚德。 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怎么说也得吃顿烤鸭,不冲这味道也冲名气去。 这时苏易文也不动筷子,看着她,“就你这态度,心里八成是乐翻了吧。” “你怎么这么说我,好歹你也是我男人,我见你受苦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笑 你呢。”陶乐笑盈盈地说着,裹了份鸭肉卷给他,还特意蘸上酱,“给,吃点肉补 补神,免得晚上被人挤下床。” 苏易文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谢。”这丫头准是幸灾乐祸,他太了解了。 陶乐却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你自个儿掏钱开个房不就行了,也省的跟人挤了。 说到底你们男人睡一块儿我也不放心,现在这社会真是——” “你给我适可而止!”苏易文扬起眉角,呵斥道,“你这脑袋瓜儿里装的都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整天说些不着调的话!” “我就开个玩笑嘛。”陶乐嘟着嘴,本来现在这社会就乱,况且写了那篇该死 的毕业论文之后她就极度关注男人那方面的权益。 苏易文微叹,“我一个人住又有什么意思,你又不过来陪我。” “打住,”陶乐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在她没有越过心 里那道坎前,她是不可能和他那个啥的。 其实,陶乐想的很多,思想又是那种老封建型的,她觉得万一两人处不来,以 后分手了,她横算竖算也是自己吃亏。 所以,一定要守住阵地! 这顿饭直到全聚德打烊他们才吃完,走出饭店时又是夜幕沉沉。 陶乐坐在车里,摸了摸饱涨的肚子,意犹未尽,“下回咱们还来吧。” “行啊,你掏钱就来。”苏易文开着车,玩笑道。 陶乐连忙改口,“那还是算了。”和这人相处的日子,她什么也没学到,唯独 抠门功夫升级了。 苏易文轻笑,看了她一眼,“赶火车累了吧,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陶乐看着窗外,许是八月入秋,凉风拂面,不知不觉人就犯困。车子上高架之 后,一晃而过的街灯迷了眼,看什么都是笼着一层黄色光圈,朦朦胧胧的。 原本周公已经在甩手绢召唤,陶乐眯着眼,迷糊中突然瞅见了什么,整个人像 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直起身子,“停停停,在这儿停车!” 苏易文皱眉,不知这丫头见着什么东西了。 “你又怎么了,这地方没法儿停车。”苏易文这么说着,一边放缓车速,顺便 张望哪里有停车位。 陶乐指着窗外,“哎,那不是你学校吗,我想看!”她最向往的F 大近在眼前, 她的偶像乃至她的男人都是这学校毕业出来的。 苏易文按了按太阳穴,“我当是你发现什么新大陆了呢。这大学都长一个样, 没什么可看的,走了。” 陶乐拉住他的手,恳求着,“等等,我再看看嘛。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那么 小气。” 苏易文拗不过她,只能在街边停车,“就在这儿看吧,也别进去了。” 陶乐笑眯眯地应声,扒着车窗,“我之前考研也想考这儿,但F 大分数太高, 所以不敢报,现在想想真有点遗憾。” “B 大也不错,考上了就念,回头留校当个讲师也行。”苏易文漫不经心地说 道。 “当老师就算了,我没那个耐心。” “那你想干嘛?” 陶乐回头,认真地说,“做律师。” 苏易文也严肃起来了,“真那么喜欢当律师?” 陶乐点头,像是回忆起什么,感慨道,“大一那年,我和几个新生跟着咱们法 学院来过F 大做学术交流,当时是参加了一个辩论比赛。你可别笑我啊,我就是来 长见识的,虽然是替补辩手,不过也上了半场,得了一个小奖。” 苏易文浅笑,墨黑的瞳仁闪过一抹异彩,“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陶乐不满他怀疑的态度。 “好好,我相信,那接着呢?”苏易文问。 “接着……接着就回学校了。”陶乐顿了一下,“不过,我报名来F 大参加比 赛其实是为了一个人,要不是有他,我才不费那个神准备辩论赛呢。” 苏易文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了,可是陶乐并没有发现,继续说着,“因为他, 我才想做律师,还拼命考研。” “那人谁啊?”苏易文只问了这句。 陶乐并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脸,盯着苏易文瞧了好半天,“有件事我突然觉得 奇怪……” 苏易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事?” 陶乐凑近,捧着他的脸,顺手摘掉那副金边眼镜,以无比严肃地口吻问道, “苏易文,咱俩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