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年底,陶乐和苏易文结婚也有一个多月了,新婚也渐 渐成了旧婚,小日子平淡地过着,偶尔也会有点小拌嘴,但这都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再是陶乐的肚子也渐渐隆起来了,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里面有些动静,想这娃将 来也绝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不过初为人母的喜悦感越来越浓倒是真的。 苏易文自然是对她小心翼翼,犹如手心里的宝捧着,呵护备至。但亦或许是年 关到了,苏易文的工作似乎处在了一个最忙碌的状态,以前他总会定期陪她去做产 前检查,可这些日子都挪不出时间,陶乐每次都等不到他来,所以也只能自己去要 不就是陶妈妈陪着。 这天陶妈妈刚陪女儿做完产检,出了医院后她便皱眉发问。 “我说乐乐,最近易文都在忙什么呢,这好几次怎么都放着你一人来?” 陶妈妈似乎有些不开心,女婿人虽好,可女儿是她生的,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 去医院他们做长辈的就有意见了。 “妈,他最近忙呢,局里事儿多。”陶乐还是为苏易文说话的,她虽然对他的 忙碌有些怨言,可毕竟是工作,不能不体谅。 “忙的至于连个人影也见不着?”陶妈妈才不信这些借口,“你俩有多久不回 爸妈这儿吃饭了。而且你瞧,这阵子你都瘦了,没听医生说让你多吃点补补啊。” “妈,我吃得够多了,你别瞎操心了啊。”陶乐真是没辙,她又不是饭桶无底 洞。 陶妈妈可不这么认为,“你现在是一人吃俩人补,跟以前哪能比呀。” “好好,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加餐,行了吧。”陶乐最怕这些唠叨,所以只能 勉强答应。 “什么都别说了,先跟妈回家。” “干嘛?” 陶妈妈拦下一辆出租车,拽着某人进去,“回去你就知道了。” 咦,老娘这是搞什么鬼,陶乐虽然好奇但也只能先乖乖坐好。 当然,这好奇心并没有维持很久,三个小时后陶乐坐在自家餐桌边,眼前是一 大碗黑色不明液体,腾腾冒着热烟儿的同时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陶乐捏着鼻子,“妈,这是什么啊?” “别问那么多,把它喝了。”陶妈妈直接下命令。 “这玩意儿怎么喝呀,还是算了吧。”陶乐恳求着。 “你这傻孩子,孕妇喝这汤补气养血,妈特意为你去问的中医,还买了那么些 药材,难闻也得喝了!”陶妈妈表示在厨房折腾那么久,辛辛苦苦熬出来的成果怎 么也不能浪费。 陶乐眯着眼又瞅了瞅那所谓的大补汤,差点反胃吐出来,这玩意儿也不知是哪 个江湖骗子开的,她喝了会不会有啥后果。 “妈,我拿回家喝吧,中午也吃了不少,现在真的喝不下。”陶乐假装很饱的 样子,其实是打算采取拖延战术,她实在对那补汤不信任。 陶妈妈想了想,“也行,妈给你装保温桶里,回去一定要喝啊。” “我知道,你放心。”终于把老娘糊弄住了,她总算舒了口气。 “对了,我给易文也做了一份,专给男人喝的,他工作也够累的,喝点儿这个 对身体好,你记得也带回去。” 见陶妈妈又从厨房里拎出一个保温桶,陶乐嘴角抽搐,这汤的功效绝对是补肾 壮| 阳。其实苏易文不用喝这汤就够猛的了,现在老娘的行为无疑是在变相折磨她 陶乐。虽说她是孕妇,可不表示在那档子事儿上就有了豁免权,苏易文那老不正经 什么招儿都使得出。 就这样,在陶妈妈的强势态度下,陶乐只能提着两保温桶回家。走到半路,她 又看了看时间,想要不去趟检察院得了,看看她家的苏局长,顺便把这大补汤送去, 这阵子丫辛苦不假,她确实应该尽点做媳妇儿的责任。 想到这儿,陶乐立马拦车去了检察院,表示给苏易文一个惊喜。 话说回来,自打辞了职回去读研之后陶乐就没回来过,于科长他们也对她照顾 不少,现在她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也没来得及知会他们一声,想想也不厚道。 所以当陶乐出现在控申科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估计是她和苏易文的婚事已 经在检察院传开了,怎么说她现在都是局长夫人了。 “小陶,结婚这么大事儿你也不跟大伙儿说一声,搞得跟地下党似的,咱这红 包你还要不要啊!”于科长打趣道。 陶乐笑了笑,“于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只是领了证,回头摆喜酒了再给 大伙儿发请帖啊。” 邻桌的小张插了一句,“哎呀,出差那会儿我就看出你跟苏检……不是,是苏 局长俩人眉来眼去的,结婚是迟早的事儿。”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60后大姐开始加入话题。 “就是,都啥年头了这丫头还不好意思。” “小陶,回头发了可忘了咱们科啊,常回来看看啊!” “小陶真是命好啊!” …… 你一言我一语,大姐们说的不亦乐乎,从某人结婚的话题一直延伸到退休养老 上,陶乐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最后还是于科长看到陶乐手里的保温瓶,“呵,小陶,结了婚真是越来越懂事 儿了,给老公送汤来了?” 一提这汤陶乐差点忘了,她原本只是想顺道来看看大家,可是这群大姐太能唠, 一下子耽误了看老公的时间。 “于姐,你们忙着,我先上去了,回头咱们再联系。” 陶乐笑着退出控申科室的大门,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在那儿待一会儿那些大姐会 更来劲。她又不是听不出他们的意思,个个好像觉得她飞上枝头变凤凰,抓了只蓝 筹股,现在能巴结一点是一点。 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入官门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 陶乐提着保温桶上楼找到反贪局,以前她实习那会儿来这里次数不多,仅仅也 就认识一科里的几个人,所以她一下子问局长在哪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陶乐敲了敲门,就着最近一办公桌后的大姐问,“您好,我想问一下苏局长在 吗?”丫的,还得叫他的职称,不爽! 那人抬头,神情还挺严肃,“你有事儿吗?”显然她不知道陶乐是谁,还用很 怪异的眼光打量了一番。 陶乐浑身上下不自在,可还是微笑道,“我来给他送点东西。”她示意了下手 里的保温桶,一边还往办公室里瞅了瞅,苏易文似乎不在这儿。 “局长不在!”那人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然后继续低头做事。 嘿,这啥态度?她陶乐招谁惹谁了?这女人绝对是更年期综合症! 陶乐忍着怒气,“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去他办公室等着。” 那大姐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陶乐,眼前的小丫头年纪轻轻,还挺有胆量, 居然敢质问局长在哪儿,还想去办公室! “局长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不知道?”那大姐漫不经心的说着,“你 要是有事留个口信儿,等局长回来再跟你联系。” 丫丫的,她要是想找苏易文还用得着她?陶乐真想把自己是局长太太的身份拿 出来亮亮,可是回头一想,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给苏易文丢脸,大家都会认为他找了 个没素质的老婆,所以暂时对这女人的白眼还是忍了。 “行了,不用劳烦您,局长回来就说有个姓陶的找过他。” 说完,陶乐也不等那女人答应便头也不回的走出科室,反正苏易文不在,她也 没必要在这儿对着这女人有好脸色。不过最痛苦的就是手里的大补汤没有送到,出 了检察院她才发现两个保温桶拎在手不是一般的炸眼,想想刚才她就应该搁在那里, 现在还得费力拿回家,真是麻烦。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得怪苏易文,她挺着肚子难得来一趟检察院,还送汤,丫居 然来个不在,大白天的也不知去哪儿了,害得她还看丫手底下的人眼色,心情糟透 了。 这一肚子闷气伴随着陶乐回到家,她心里还想着等苏易文回来一定要吹吹枕边 风,最好把那更年期女人给开了,不开也得来个行政处分,扣扣工资啥的。 然而当陶乐已经酝酿好怎么跟苏易文打小报告,准确的说她这一酝酿,时间竟 然到了凌晨一点,她坐在床上,脑袋一下下的耷拉着,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电 视里的节目都说再见了,可房间里空荡荡的,她身边也没有人。 陶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过一点了,苏易文怎么还没回来。也怪她怀孕之后 特别嗜睡,人缩在被窝里就能着,所以一下子就忘了钟点。现在,她的心情越发郁 闷,以前苏易文可从来没这样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出啥意外了吧…… 陶乐越想越怕,立刻撩开被子下床摸手机,好歹得打电话问问他在哪儿。 拨了号,她听着里头的嘟嘟声,没一会儿依稀能听见楼下有铃声响起,貌似是 她家老苏的手机。 陶乐奔出房间,没走到楼梯口就见苏易文在客厅里,他也正掏出手机准备接电 话。 “别接了!”陶乐站在那儿喊了一声,她见他人好好的,担心是没有了,可现 在脾气上来了。 苏易文立刻转身,抬头看着她,有些意外,“乐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也知道晚呀,现在都几点了,你死哪儿去了!”陶乐才不打算对他和颜悦 色,这才新婚没多久,丫就打算晚夜不归宿? 苏易文摘了眼镜,一脸倦色,“单位里有点事儿,以后遇上这种情况你就先睡, 不用等我。” 嘿,他还看不出她在生气,刚才她问的那些他连句像样的解释也没有? 陶乐蹬蹬下楼,“苏易文,你晚上去哪儿了?” 苏易文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单位里有事儿,现在赶上年底,我手里积着的 工作太多了,你体谅一下啊,乖。” 每次都说让她体谅,可他总是做一些让她没有安心感的事情。 陶乐站在那里,看着他疲倦的侧脸,说不心疼又是假的,可他怎么不晓得她会 担心呢。 “我今天去检察院了。”陶乐闷闷地开口。 苏易文睁眼,“去那儿做什么?” 陶乐撅着嘴,“学人做贤妻良母。” “你是特意来看我?” “你废话,检察院里难道还有我另外一个老公?”陶乐说着又去了厨房,拿出 保温桶,注意她把两只都拿出来了。 苏易文看着,“这是什么?” “十全大补汤,你快把它喝了!”陶乐学着陶妈妈的语气开始命令,当然她没 有弄错自己那份原本是给孕妇喝的补汤,可她见着那玩意儿就害怕,反正苏易文今 天不乖,干脆阴| 阳调和一下,全给他喝得了。 苏易文接过,还挺开心,“你特意为我做的?” “那当然。”陶乐昧着良心说话,“为妻的最近看相公你挺辛苦的,所以做了 这汤给你补补,趁热喝了吧。” 苏易文见她笑得很诡异,“你确定这汤没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老中医开的药方可灵了。”陶乐煞有介事的说着。 苏易文虽然半信半疑,最后还是乖乖把两桶补汤全喝了。即使时隔多年,苏易 文想起这事儿还心有余悸,他真的差点半条命都搭进去,最后表示对这个小媳妇儿 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 喝完补汤,苏易文准备去洗澡,走到卫生间门口回头看陶乐还跟着自己,他上 前啄了一下她的唇,“要不一起洗?” “去去去,别没个正经。”陶乐推开他,一脸严肃。 苏易文不再逗她,“你快去睡觉,怀着孕也不老实。”说完,他关门进浴室,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陶乐原本想去睡觉的,可这会儿精神了不少,她突然想起今天去检察院遇上的 事儿就有一肚子气。 “老苏,我今天特生气!”某人忍不住在外面喊了一句。 “怎么了?”苏易文的声音被水声掩盖了不少。 “你们反贪局的人不是什么好鸟,我去找你,人态度特差!” “说什么了?”苏易文问。 陶乐学着那大姐的语气,“人家对我来一句什么局长不在,有事儿留个口信儿。 哼,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你说你是我老婆不得了,谁都不敢惹你。” “算了吧,回头人家肯定会说我仗势欺人,你娶了个败家媳妇儿。” 苏易文听着,玩笑道,“哎哟,我说媳妇儿,你啥时候这么懂事儿了?” “切,你现在才发现啊。”陶乐走回床边,“反正你明天得去训人,帮我出口 气!” “你瞧你瞧,刚夸你就变样了。这段时间局里事儿多,大家都忙不过来,谁都 心浮气躁的。回头我给他们开个会,把你这个意见反映一下,行了吧?” 虽然不是陶乐想要的出气方式,可这也是苏易文最大的妥协,局长再大,也不 能一切都随心所欲的。 “总之还是你不对,咱们闪婚闪的谁都不认识我,难怪会吃亏!”陶乐愤愤不 平说着。 苏易文可不这么想,他最不爱听的就是她对婚姻排斥的话,说:“你吃什么亏 呀,这么快成了反贪局长夫人,还有这么好的老公,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哼,丫总是有理! 陶乐不予理睬,回身见床上散落了几件男士衣物,苏易文这厮的懒惰习惯还是 没改,她就成天当老妈子收拾也来不及。 然而,当陶乐撑起某人的西装,还帮着抖落上面的灰尘,她突然发现丫肩膀处 有一根金黄色发丝。陶乐眼皮一跳,就近拿起梳妆台上的小镊子,小心翼翼地从西 装上取下头发,动作专业的犹如取证的法医。 从发丝的色泽分析,她和苏易文都是黑头发,且这根头发这么长也绝不会是他 们的,但这又是谁的呢? 一直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搅得陶乐六神无主,她突然想起今晚他回来的那么 晚,到底去哪儿了他还是没有说,会不会——“在看什么呢?” 陶乐猛的回头,见苏易文不知何时从浴室出来了,这会儿正站在她身后,眼神 满是疑惑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