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我当盘菜啊 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轨迹,该发生的时候他总会发生的。就在这天早晨,孟子 辉突然宣布了一项人事调动。要调动的不是别人,就是我。我和世仁一样被调到县 区督导业务,之前孟子辉一点招呼也没打,该死的,看来是因为我的不听话要痛下 杀手了。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唯一遗憾的就是离世仁越来越远了,不过没关 系。人类发明了爱情,也同样发明了为爱情服务的通讯手段,手机和互联网能够迅 速地拉近人类之间的距离,虽远在天边,却感觉近在咫尺。 刚一回到办公室,童养媳就开始为我抱不平, “死鬼太欺负人了,把世仁挤走了不算,也把你发配了,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不行,我得往上反映,就他一个芝麻粒大的主任还想一手遮天了!” “行了,别嚷嚷了,小心让死鬼听见,又要给你穿小鞋了。” “你呀,就是太好脾气了,大不了不干了,一拍两散,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 临走也不能让他舒坦了!看我两只手没有,就朝他脸上这么一比划,我给他毁容!” 对于童养媳的义愤,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领受了,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处事方法,那是她的方法,不是我的方法。莎莎这两天一直比较低调,我或许能理 解她的心情,这会她选择了跟我们站在一起。 “昨天,我还听死鬼说过菲儿姐。” 我和童养媳一愣,我倒是知道死鬼常把莎莎当自己人,可童养媳并不知道,反 问道: “莎莎,死鬼说什么了?” “死鬼怀疑是菲儿姐偷删了他电脑里的东西,很生气,老嘟囔着要把她调走。” “你是怎么知道了,偷听的,还是死鬼亲口告诉你的。” “我,偷听的。” 我知道肯定是死鬼亲口告诉她的,但我也相信莎莎不会再出卖我的,当然这并 不妨碍死鬼怀疑我。莎莎不敢说实话,也怕我们不信任她。我苦笑道: “算了,啥也不说了,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我们做讲师的哪个月往县区少跑了, 不过就是蹲点吗,没什么!” “你傻啊,平时去了,当天就回来了,最多就是住一夜。这回可是整整呆一年, 一样吗?县区的条件你还不知道吗?” “哼,我还跟世仁说想法把他调回来呢,这回倒好,我也给发出去了。” 我们都陷入一种莫名的忧郁,如同阴天里看不到太阳,烧菜没有放盐一样。 临走时,燕熙和莎莎都去车站送我。平时在一起时倒不觉得什么,可一旦分开 了,尽管只有百余里的路程,可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菲儿,到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放心吧,我又不是孩子。” “菲儿姐,真舍不得你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干嘛呀,我又不是奔赴刑场,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我会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好了,以后你们可就是我的领导了,以后有事求着你们了,可别跟我拿架子!” “瞧你说的,我们是那人吗?” “戚,我还不知道,你们市公司的人熊起县区来跟熊孙子似的!” “呵,这会儿就分起你们我们的了,状态进入够快的。赶紧上车吧,别让领导 生气了!” 话总是说不完,可是开往县里的大巴却是不等人的。看着她们消失在我的视线 里,我突然觉得浑身轻快了不少,是了,出来也不错,天高皇帝远,好歹看不见死 鬼令人厌恶的那张脸了。忽然想起什么,我掏出手机,给世仁发了一封短信: “亲爱的,公司决定调我到青云县蹲点,现在我们是一对苦命鸳鸯了。很想你!” 输完最后三个字,止不住的眼泪往怀里掉。委屈、思念一并涌上来,让我不能 自抑。跟我同座的一个中年妇女不解地瞅瞅我,关心的问道: “闺女,哪不舒服啊?” 我从包里掏出纸巾擦着眼泪,苦笑着冲她摇摇头。 “哦,你这是回家啊还是去办事啊?” “我在青云上班。” “哦,你是青云人啊,听口音可不像。哪个单位啊?” 这个老太太,好像居委会来普查人口似的。 “我是保险公司的。” “哦,你也是跑保险的,我儿子也是!” “是吗,那他是哪家公司?” “我也弄不清,好像叫什么什么人寿公司。” 我心说,别说市里,就算是县里也有十来家做寿险的公司,业务员就更多了。 老太太好像找到了共同话题一样,开始谈论她买的人寿保险如何如何,在这个车上, 我好像已经不单单是乘客了,还变成了客服中心。当然,我们平时面对的都是业务 人员,我们的工作就是激发出他们展业的热情,制定展业的计划,都是填鸭似的。 可是当我面对这个中年妇女时,却在解答一些我平时根本没有设计到的问题,即便 有时问题很幼稚,我也要给她一一解释明白。虽然我一直很疑惑,他为什么不跟她 的儿子去解答这些问题。最后,老太太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一路上,我和老太太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反而排解了我烦闷的心情。到 青云下车时,还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告诉我她就住在刘家店,有时间让我去他家 玩。我心说,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找你都费劲,可嘴上还是应承着。 老太太说走,却还不走,四处张望。我以为她是在找出租车,好心道: “我给您打辆车吧?” “不用不用,我儿子说来接我,可现在还没来,我家的牛还在外边栓着呢……” 老太太显得有些焦急,最终还是决定不等了,我替她打了一辆车,目送她出了 车站。远远地老太太还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冲我喊:到家里来玩啊! 送走了老太太,该我四处张望了,可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们说 来接我,怎么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啊。其实,之前我跟公司的车就来过青云,不用他 们接我也能找得到。我正也想打车走,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老掉牙的普桑带着一股翻 滚的尘烟冲进车站,一直到我身边才停下。我拿手遮住鼻子,阻挡了尘烟的侵袭。 在一团浓浓的尘烟中,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下了车,说青年实在是抬举他了,看上 去他倒像是个中年人,其实他才28岁。我认识他,他就是青云县支公司的经理韩金 栋。经理亲自来接,面子着实不小啊。他一见到我,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满脸歉 意的说: “让你久等了,宁老师,这破车半道上突然熄火了,哎呀,真急死我了!包给 我给我。。。。。。” “没关系,我也是才到。我拎得动,韩经理你太客气了,我自己行的。” “你来到我们这里就是领导,哪能让领导拎包啊,给我吧。” 我心说:哼,嘴还挺甜的。也就是你把我当领导,谁把我当盘菜啊。 别看车破,韩金栋的技术倒还不错,尽管路况不是很好,倒也没觉得颠簸。韩 金栋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话。 “早就跟市公司要求调个讲师过来,我还真没想到是你。” 切,什么意思?不愿让我来啊?我有心逗他。 “是不是有点让你失望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指望市公司能给我们派最好的讲师 过来,可是你能过来,我还是相当意外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失望呢!宁 老师,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人不会说话……” 我看他竟然着急起来,不由得笑起来。 “没有没有,我逗你玩的。”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最近业务不好做,我心里着急啊!你 来了就好了,以后我可就跟着你这个钦差大臣混了!” “哎,哪有我这么落魄的钦差大臣啊?我可是来跟你韩经理学艺的,你可得好 好带带我。” “咱就不说那些官话了,说点实在的吧。咱这条件比较艰苦,不比你们市里, 住的地方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也不是外人,大宾馆咱就不去了,就在公司的三楼 给你安排了单间,我带你去看看,不满意咱再换。” 青云支公司的职场我是知道的,一共就三层的小楼,左右是其他的保险公司, 对面是青云县医院,路不是很宽,这里是县里的主干道,金融一条街,还比较热闹。 韩金栋的爽快还是让我比较欣赏,在这里还要呆一年的时间,看来还得好好处呢。 我们一进公司,三个女孩子迎过来,她们我都认识:身材不高,胖乎乎的那个女孩 是管核保的内勤刘思琪,那个整天笑盈盈的女孩是公司里的组训,叫戴紫嫣,还有 一个女孩,应该说她已经不是女孩了,是女人了,三十来岁,整天板着脸,叫李佳 辰,是公司的财务会计。她们见到我纷纷跟我打招呼,叫我宁老师,热情地帮我提 行李。 我们说笑着,来到三楼给我准备的宿舍,门一打开,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一张 大床足以睡下两个人,粉红的花枕头,粉红色的外罩,床下还特意放了一双粉红色 的拖鞋,正午的阳光透过绣花的白纱窗帘投进来,床头柜上安了一个复古式的台灯, 床头的正面墙壁上挂了一幅油画,清澈的小河流过一片白桦林,远处点缀着几间小 屋,地板已经被拖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整个房间显得是那么宁静和温馨。 说实话,我有些喜欢上这间宿舍了,他们肯定花了不少心思。紫嫣瞪着水汪汪的眼 睛,跟我说话: “宁老师,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我太喜欢了,你们真是太费心了!” “大的方向还是韩经理的主意,不过这颜色的搭配可是我们的功劳!是不是韩 经理?” 韩金栋刚才一直没说话,好像怕我不喜欢似的,这会才放下心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