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好姑娘 我们结婚吧。 以前总是幻想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能够手捧鲜红的玫瑰和耀眼的钻戒,单膝跪地 含情脉脉的对我说出这句每个女人听到后都幸福洒泪的话。而现在,这句话是从我 口出。 一个女人不可以这么主动的。兴吉吻了一下我,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是在拒绝我吧。因为我一直都没有等到兴吉对我说结婚。 我没有逼他,结婚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就像买一份保险,结婚证就像是一张保单。 曾经我要自己将来的这份保险的期限是终身。 算了,只要兴吉觉得好,我们在一起,没有那种形式日子也过的幸福。 我每天亲自下厨,总是会做一桌子可口的菜。 兴吉对我做的菜非常满意,他几乎是在用狼吞虎咽来赞扬我的手艺。 我望着他吃饭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满足,他在大牢里够苦的了,我要尽我最 大的努力补偿他,说是报恩也罢,爱情也罢,这肯定是我要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 因为他是服过刑的人,工作不太好找,索性我们就一起经营花店。他进花、我 卖花,配合的很默契。 我以为这种平淡的幸福上帝是不会再吝啬的收回去的。但总是事与愿违。 这几天,兴吉觉得头痛,我陪他去医院看大夫。在医院里,检查过后,医生告 诉我们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兴吉的脑部因受过严重的撞击,淤血未能及时化开凝 结成了血块,导致压迫中枢神经。就算是开刀,危险性也极大。 什么?我听到结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可检查报告就摆在面前,我不得 不信。我看到兴吉痛苦的神情,陷入沉思。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兴吉肯定有什么事 瞒着我。 回家的路上,我挽着他的胳膊,就这样走着。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 很大的变化,平时笑话不离口的他,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太反常了。 亲爱的,怎么会这样呢?我不太相信。 看病就像算命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相视一笑。虽然我勉强认同了他的想法,可是我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平 时我也不会去问他坐牢时的经历,他也从不提起。那是一个痛的伤疤,纵然已经结 痂,任谁都会回避,任谁也不想再去触碰。 开刀吧,虽然危险是大了些,但还是有机会的。如果你担心手术费的事,还有 我呢,花店也赚了一些钱,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把花店转出去。 不可以,我怕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如果你把钱都给我治病,到时你叫我怎么 安心的走。现在这样我还可以多陪陪你。 我知道兴吉不想我受苦,我也害怕他在手术中会出意外,所以没有再勉强他。 我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顾他,祈祷这种平静的日子能过的久一些。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的,他总是无缘无故的发火,一看到不顺眼的事情就会暴 跳如雷。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我依旧像往常一样炒了几个他爱吃的菜,他才吃了几口, 眉毛就竖了起来。 这他妈是人吃的饭吗? 这几个菜都是他最爱吃的,以前他每次吃都会赞不绝口,今天怎么了,而且说 话还带着脏字。我强压着怒火,自己尝了几口,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难吃。 我觉得还行啊。 行个屁!老子说不能吃就能吃,你还敢跟我顶嘴!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从来没跟我这么说过话,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临睡前,我又象往常一样给他打来洗脚水,谁知他刚一把脚伸进去就大骂起来。 你个臭婊子,想烫死我啊! 你说谁是婊子?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强忍着眼中委屈的热泪质问他。他看着我,一脚就将洗脚 水踢翻了,在一声刺耳的声音过后,洗脚水洒的到处都是。上来就给我一记耳光, 我一个弱女子哪里经的住如此野蛮的打击,身体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两眼直冒 金星。 说你是婊子你就是婊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让你那个狗屁领导玩,廖 世仁和韩金栋不也玩你吗。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你,还跟我这装清纯,我他妈就 是个乌龟王八蛋,玩人家剩下的破鞋!你瞪什么瞪,再瞪我抽死你! 兴吉背过身去,对我又像是对着空气歇斯底里的吼着,让我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里,身心俱寒。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可以将人毁灭的恶毒词汇都是出自他的口。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在他的心目中,我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心声。我以为他是理解我的人。我并不怪他,毕竟事情不 发生在自己身上,任谁都无法理解万岁。我该怎么办?脸颊上还是火辣辣的,原本 我们的脚下是伊甸园,而今我们中间却是隔了一座冰山,有融化的可能吗? 也许一个耳光比起他为我做的三年牢并不算什么,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一个 女人的矜持,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有很多也许,也有很多假设,可是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我彻底傻掉了。忽然 又想起燕熙的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她总是把这句话挂在最边上,自从结婚 以后,就再也没听她说过了,看来她的生活还是比较美好的。 不知道怎么过的这一夜,眼泪总是我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上帝说:当你推开窗户的时候,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清晨。 这次又让上帝蒙对了,早晨起来,我发现兴吉已经走了。桌子上摆着他已经做 好的早餐。他从来不做饭,而且手艺奇差,我从来也不敢用他。牛奶杯下面压着一 个信封。 菲儿, 对不起。我知道昨天晚上我说的话深深的伤害到你。 在牢里的时候,为了能早一天看到你,我在里面拼命的干活,拼命的表现,希 望能获得减刑的机会,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你知道吗,我刚出监狱的大门看到你 的时候你就像个天使,美丽的天使,来接我去天堂,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 以为是在做梦。 就在我沉浸在和你一起的幸福生活中时,医生的那些话对我打击很大。这都是 我的错。你知道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进去我就碰到了硬茬,他是个牢头,是 无期,在里面待了好多年了,我分在他们监房。以前倒也听出来的弟兄们说起过, 在里面最好不要惹牢头,否则会死的很惨。我就不信这个邪,牢头见我是个刺头, 就故意找茬整我,我就和干了起来。没想到监房里的犯人都听他的,他们一块揍我。 不知道是谁从哪弄了块砖头,一下子打在了我的头上…… 我不算是个好男人,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以后也不能再保护你了。菲儿,你忘 了我吧,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过日子。不要总是傻傻的光想着别人,记得对自 己好一些。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好好的疼爱你的。 我急忙翻出手机给兴吉打电话,可是打不通。我留言给他:你做的早饭这么难 吃,我要吃福记的牛角酥,你买了来店里给我。 我偎依在花店门前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等待着兴吉,我知道他一 定会来的。 忽然听到汽车尖锐的刹车声,紧跟着一声凄厉的喊叫后,一具伟岸的身躯从我 眼前飞腾起来,我怀着憧憬的心情仰望着他,他在空中做了团体三周半后自由落体, 重重的砸在斑马线上。 那个男人叫侯兴吉。手里的纸袋上写着福记两个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