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第十二章爱并不是占有和荒唐的借口(1) 第十二章爱并不是占有和荒唐的借口 钟笔如约来到北京鼎鼎有名的黄埔会中餐厅,热闹、繁华、现代的金融街, 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四合院建筑,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走进去像进入 了清宫。她素来不喜这等伪造的" 古意盎然" ,真名士自风流,不必来这种地方。 但是左思喜欢,他喜欢中国风的东西。他已经不年轻了,因此越发喜欢奢华,喜 欢排场,喜欢生活,喜欢美女,喜欢享受。 她到的时候,左思已经来了,贵宾包厢,一大堆人围着伺候。坐在那里可以 看见大厅上方游来游去的各色金鱼以及来回漂动的海草,这里竟像是一座水底餐 厅,五光十色。他一挥手,服务员立即放下托盘,对钟笔行了个礼,静悄悄地走 了,并且顺势带上了房门。 她冷着脸坐下,十分不客气," 你到底想怎样?" 他不答," 这个芥末沙律虾仁还不错,你尝尝。" 她翻着白眼无动于衷。左 思像是没看见," 还有杏仁蛋挞,甜而不腻,酥脆爽口,你一定喜欢。" 她很不 耐烦," 我要喝酒。" 酒精可以镇定她的神经。左思看了她一眼," 好。他们有 一款鸡尾酒叫黄埔会之梦。" 服务员很快送上来,鞠躬作揖,态度恭敬至极。 钟笔十分烦躁,完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想速战速决。她皱眉看着他," 你去见钟箦做什么?" 左思叹气," 钟笔,你就不能陪我好好吃一顿饭吗?"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耐心在他面前奇差无比,这不是好现象。她告诉自己,一 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拿起勺子,刚要喝汤,左思 已经将碗接了过来,替她盛了半碗," 别喝太多汤,吃不了饭,晚上会饿。" 钟 笔想要发作,但是强忍下来。她讨厌他事事逼着自己,讨厌他自以为是,讨厌他 这种强势霸道的态度。 终于他吃完了,钟笔觉得有一个世纪之久。左思喝了口杏仁茶,慢悠悠地说 :" 钟箦的画我看了,很有灵气,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给他办个画展。" 钟笔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不,钟家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依附他才能 生存下去。她想了想,说:" 钟箦还小,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语气很平静,不 想触怒他。事关钟箦,她没有照以往的性子来个钉头碰铁头,硬碰硬。 心平气和方能解决问题。 左思从座位上拿起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递给她," 托朋友找到的,也许对你 有用。" 钟笔打开一看,线装本的古籍,上面写着《墨子》四个繁体字,清代著名学 者孙诒让做的注本,纸张泛黄,年代极其久远。她翻开,看见内页上的出版年月, 便知是绝版,有价无市。她心中涌起一股烦闷之情,冷冷地说:" 我又不做学问, 有什么用?" 左思也不生气," 哦,那你留着随便翻看。" 钟笔心想:还给他更没用,无异于美玉蒙尘、明珠暗投,不如自己收着,等 哪天有空送给中文系的常教授,说不定自己可以不用考试,直接当他的研究生。 她收了左思这样一份重礼,却没有半分感恩戴德之心,劈头就问:" 你要怎样才 肯离婚?" 左思双手随意交叉放在腿上," 为什么要离婚?我觉得我们很好。" 钟笔冷笑," 很好?是啊,天下的夫妻没有比我们更好的了——如果先生在 外面有二十三个情人的话,哦,不,我说错了,是二十四个——不不不,或许不 止二十四个。" 这个人到底要折磨她折磨到什么时候? " 你并不在意,不是吗?" 左思高深莫测地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罪 魁祸首吗?一开始是因为她的冷漠疏离便想故意试探她,哪知用错了方法,结果 恶性循环,情欲之门一旦堕落,便欲罢不能,万劫不复。既然如此,一个和二十 三个又有什么分别?但是,爱并不是占有又或者荒唐的借口。本就不是两厢情愿 的婚姻,一旦有了裂痕,就连左学这条唯一的系带也断成两截。 钟笔立即接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婚?" 她也曾想过退而求其次就这 么和他过下去,虽然不是刻骨铭心的那个人,平心而论,他对她不算坏——物质 方面。但是最终,残酷的事实逼得她忍无可忍。 左思推开椅子站起来,显然不喜这个话题," 不离婚,难道也需要理由?" 钟笔追在后面,神情哀伤," 这样的婚姻,你觉得有意思吗?" 不如早散早 好,放彼此一马。她不想余下的人生在麻木中度过。 左思拉开门的手顿了顿,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钟笔,你母亲的在天 之灵难道希望看到你离婚?" 钟笔顿时发狂,眼眶泛红,冲上去打他," 不要提我的母亲,你还有脸提她! " 拳打脚踢,乱抓乱掐,形同野兽。 左思双手稳稳地按住她," 钟笔,离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钟笔此时此刻 被他刺激得心神有些疯狂," 我一定要离婚!" 她恨他,她恨他!他永远不知道 她的内心有多么的绝望。 左思脸上被她长长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很是生气,一把将她推在地上,厉 声喝道:" 钟笔,你需要冷静。" 钟笔力气尽失,坐在地上呜咽出声,掩面而泣。长发散下来遮住了脸,可是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溅在地毯上。她摸着肚子,又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 子,心神俱裂。他的父亲一味在外面风流快活,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存在过。 左思见她这样,心蓦地一软,双手环抱住她," 纱纱,我们有左学,就这样 相濡以沫、白头偕老,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遥不可及 的东西?比如自由,比如爱情—— 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福随处可见。 可是钟笔不想要这样自欺欺人的幸福。她绝望地摇头," 不——" 她不要永 远在他的淫威下丧失自我,暗无天日。她要带着左学离开,重新开始。她还年轻, 人生还很漫长,不能就此麻木不仁、自暴自弃。她要洗心革面,脱胎换骨,过自 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