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第十七章我爱你(2) 心理上的崩溃更加恐怖。 左学见她整天不说话,既不喝水也不吃饭,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天,整个人 魔怔了一般,骇得一把抱住她的腿," 妈妈,妈妈,左思有那么多女朋友,你只 有一个张说,这有什么关系?还有,还有,你不是要离婚了吗?" 他年纪还小,再聪明也不能明白人世间的这些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钟笔抱紧他,声音哽咽," 左学,左学,妈妈只有你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 左学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伤心,但是他不想她这样,于是打电话求助。左 思人在香港,远水救不了近火,唯有打给张说。张说这个人,对外界的事反应一 向迟钝,典型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爱百胜" 。 周日下午,他正在空无一人的公司跟一大堆数据奋战,听到左学在电话那头 抽着鼻子,话也说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 妈妈……很可怕……出事了……" 几个词儿,脑中嗡的一声,立马死机。 他甚至连外套都忘了拿,下一秒人已经冲到电梯前。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 他已经恢复冷静,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沉稳有力,镇定如山。无论出了什么事,他 都不能失去理智,所有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 他是男人。 他刚出电梯,只见左学已经搬了个小塑料凳坐在过道里等着了。左学见到他, 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一把扑上去,眼泪鼻涕一齐往他身上蹭。张说拽着他往里走, 步子迈得很大," 妈妈呢?" 左学抹了抹鼻涕,答非所问," 我讨厌记者。" 他最近有点儿感冒了,鼻子 像没关紧的水龙头,鼻涕滴滴答答往下流。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烟味,烟头扔得满地都是,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加上空 调散发出来的机器的味道,空气十分浑浊。这就是左学为什么搬凳子出来等他的 原因,这房间还能待人吗? 张说一眼看见茶几上的报纸,头条登的是自己的照片,恐怕没有人会不" 触 目惊心" 。他拿在手里细细读了一遍,短短几分钟,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好几变。 他把自己房间的钥匙扔给左学,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楼下待着。" 左学这次十分识相,乖乖走了。他年纪还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出了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一边添乱。 此刻,他希望自己像张说一样强大、镇定、有担当、无所不能。左思并没有 起到父亲应有的榜样作用,左学从娱乐报纸上见到他的次数比实际上见到他的次 数还要多。他从小在母亲的尴尬、难堪中长大,隐隐约约明白了许多事情。 张说在卧室的阳台上找到钟笔。秋天的傍晚,风微有凉意,她手抱双膝蜷缩 在墙角,嘴唇乌青,身上冰凉,但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冷,整个人似乎被某样东西 掏空了。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坠入无穷无尽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噩梦,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循环往复。到底怎样才能摆脱? 张说拿过毯子,一把包住她," 钟笔,别人怎么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只 要知道我爱你,便已足够。" 动作是如此的温柔,声音是如此的温和,眼神是如 此的坚定。 张说从未想过自己会说" 我爱你" 这样的话,钟笔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 浪漫往往鸡同鸭讲,令人啼笑皆非,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言语能够更好地表 达他们要患难与共、携手并进的心情。 钟笔感觉自己在一间四面是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关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来来回回撞得头破血流,声音哑了,喉咙破了,血流干了,一点儿用都没有,自 我厌恶、自我唾弃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就在她陷入绝望时,张说的一句表白,让 她找到房间的钥匙——轰隆一声,门开了,迎接她的是明媚的阳光以及醉人的春 风。人最难过的是自己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