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名字 如果这不是梦,能不能叫一声,我的名字。 经历过母亲由生到死,又死而复生,太子以为再没什么事可以影响到他。可此 时他坐在这个小女孩对面仍旧不敢相信她存在的事实。烟点燃后就忘了吸,直到燃 尽成一根完整的烟灰夹在修长的指间。 游月茹尚未苏醒,一只手扎着输液管,而施唯恩就坐在她身边一脸戒备的看着 眼前这个冷着脸的俊美男人。 那一双和施夜焰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珠让太子头都炸开了。他蓦地捏起施唯恩 的下颚,“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东西?” 他手劲大,没轻没重的捏疼了她,施唯恩吃痛抓他的手腕,冲着他虎口张嘴咬 下去…… 皇甫澈进门正好看见太子揪着施唯恩的颈后提起来,而这小丫头嘴里死死咬着 太子的手不放。他上前接过施唯恩的身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却尽量耐着性子哄 她松口。 施唯恩吃软不吃硬,指着太子的鼻子凶道。“不准你伤害妈咪!我爹地很厉害 的!” 太子眉头蹙成死结,举着被她咬的血淋淋的右手。“再让我听到爹地妈咪这几 个字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你敢!”施唯恩双手叉腰毫不畏惧的下巴一扬。虽然这个男人帮她把妈咪送 到医院但不代表可以信任他,妈咪说过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 “还没有我不敢的事。”太子冷冷嗤笑,作势就要过来,被皇甫澈推到一边。 “她要真是月茹的女儿,你这不是找她跟你拼命呢么?” “她是施夜焰的孩子!要不是我打这个电话给月茹她到现在还瞒着我们!你看 这丫头年纪!正好是他们分手时留下来的!还有那眼睛!”太子眼底充满暴戾,反 观皇甫澈虽同样震惊却比他淡定多了,“生都生出来了,你还真想把她弄死不成?” “我是有这打算!”太子干笑,拳一握,牵动了被施唯恩咬出的伤。“原来是 施夜焰和我作对,现在轮到他女儿,真是好笑。” 皇甫澈看着施唯恩勇敢护母的样子不由得蹙眉深思,如果皇甫家容不下这个孩 子,那游月茹要怎么办?得知此事赶过来的封澔不免被太子埋怨一番。 封澔不以为然,只是放下句话。“你们家的事我不想掺和,不过再怎么说月茹 名义上是我女人,我劝你不要打这小丫头的主意。” 游月茹尚未苏醒,封澔想带施唯恩走,可施唯恩坚持要留在妈咪身边哪儿都不 去。最后皇甫澈出面保证施唯恩的安全封澔才算放心,至少他认为皇甫澈比太子靠 谱多了。 游月茹次日醒来发觉自己身在皇甫家医院而女儿不知所踪,心下惶恐起来。她 拖着虚弱的身体跑出来,站在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不知要去哪找。从护士口中得知 是太子把她送来医院,脑子顿时嗡嗡作响,眩晕不止。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辛婕的病房,推开门,果真见到施唯恩趴在病床前皱着 小一张精致的小脸凝视熟睡中的辛婕,而太子则在一旁双臂环在胸前,表情晦暗不 明。 太子淡淡瞥了游月茹一眼,皇甫澈则示意她来到里面套间。她的手冰凉,脸色 惨白如纸,唇瓣微颤,一言不发。她还未退烧,皇甫澈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倒一 杯热水给她。“我希望听到这孩子是你收养。” 游月茹沉默良久,“她是我女儿,我生的,叫施唯恩。” …… “你当初离开就是为了把她顺利生下来?” “是。” 皇甫澈喃喃重复“施唯恩”这个名字,轻易体会到其中含义,兀自笑了。“也 只有你敢做出这件事,你让我,不,你让太子怎么接受她?” “孩子是我的,她不姓皇甫。” “可你姓皇甫,她父亲几次三番想要太子的命,你竟还给他生孩子。”皇甫澈 顿了顿,坦白道。“婕姨出事,别说太子,就连我都无法这么算了,你心里知道叫 你回来做什么,那天你已经猜到一些了不是吗?” 游月茹自嘲轻笑,十指绞着。“不能动纪翎,因为是施家主母,不能动施夜朝, 因为救过太子的命,可你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从施夜焰身上下手,你们觉得由 我才能给他致命打击,是这样吗?” 她一口气说完,话到最后眼里已然遍布支离破碎的光,让人无法,更不忍去直 视。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然生生把杯子捏碎,锋利的碎片刺进她掌心,而她毫 无知觉。美丽的眼底仿佛侵染了她掌心流出的血,腥红得触目惊心。 皇甫澈立即拉过她的腕,掰开她紧攥的手指。游月茹蓦地揪住他的衣襟。“告 诉我,你们早决定了是吗?” “婕姨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差一点就过去了,当时只有太子一个人在,眼睁睁看 着母亲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种感觉我体会过,我能理解——”皇甫澈抓着她的手夹出 她手心里的碎片,冲洗,消毒,上药,包扎,一系列动作娴熟迅速。 “那我呢?我呢?你们有人为我想过吗?”游月茹带着浓浓的哭腔,颤着声线 质问。“你们要我去害的人是我女儿的父亲!她不到两岁就知道要爹地,你让我以 后告诉她是她妈咪杀了爹地?” “你和施夜焰会有结果吗?为什么非要执意把孩子生下来?施夜朝和太子是一 路的,施夜焰若不肯放弃继承权他和太子永远站在对立面!他若肯放弃你们就不会 分手!别告诉我你不懂!”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要生下她!如果我们没有未来,孩子会是我和他之间唯一 的联系!”她知道除了施夜焰,她再无法爱上任何人,只有孩子才能给她面对人生 里不再有他的勇气。 …… 皇甫澈顿时哑然,眸光闪烁不定,他忽然觉得无论是他和太子还是现实,对游 月茹都太过残忍。 她只不过是个女人,如何撑得起所有人的爱恨情仇。“爱情,真有那么重要?” “习鸢在Cosmo 娶了婕姨后坚持把你生下来,因为她知道你是她爱过一个人的 唯一凭证。澈,如果将来有女人肯为你生下孩子,一定不要辜负她,因为不会再有 谁比她更爱你。” 游月茹的话让皇甫澈长久的沉默下去。等她带着施唯恩离开,皇甫澈看着太子 深陷阴影里的身影无奈的叹息。 “她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不想逼疯她,你,忍心?” 忍心吗…… 太子没应声,只是那之后他对此事再未提半字。 辛婕身体一天天好转,皇甫胤会偶尔来看望她。他们之间话不多,辛婕大多安 安静静,没有指责过他半句,也许是心中早已认命。出院回家她坚持换卧室,皇甫 胤随她。分房了两个月之后,是他们的结婚周年。 皇甫胤照例给她买了礼物,准备了精致奢华的烛光晚餐。辛婕并不觉得食物难 以下咽,对于爱情和婚姻在二十多年里她已经看的很透彻,一切顺其自然。 嫁给他的那一天她把自己放在他的掌心,就此搭上一生。爱情有时确实只是一 个人的事,只要那个人肯配合着被爱也便够了。对于他和纪翎的种种,他从不说, 她也从不过问。 当晚辛婕躺下后皇甫胤来到她房间,动作很轻的上了床,把她纤弱的身子搂进 怀里,轻轻吻着。辛婕有被视为珍宝的幻觉,皇甫胤知道她醒着,迟疑的在她耳畔 说了一句话。 “那天我和纪翎其实什么都没做。” 辛婕闭着眼轻轻点头,终究忍不住眼底一片酸涩,只因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解 释,不管真假与否,他肯说,她便信。 游月茹把偷偷施唯恩安排在T 市的学校继续上学,她也能多在辛婕身边呆些日 子。太子没再提过那件事,她的日子过的还算安稳。不久之后施夜朝回来T 市,她 心中便泛起莫名的不安。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有一天派去接女儿放学的司机告诉她,施唯恩早一步 被一个男人接走,她心中的不安像镜子一样破碎成片。接走女儿的人不会是别人, 一定是施夜朝,而她不敢想象是谁把施唯恩的消息透露给他。 太子并不意外接到游月茹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赴死的绝望与凄凉,让 太子的心狠狠的抽痛,像用力被一只手攥着喘不过气。 “是不是我为你做的还不够……是不是,你真的想逼死我……” 他听见话筒那边有飞往多伦多的登机提示,然后她挂断了电话。太子那时并不 知道游月茹到底为他付出过什么、牺牲过什么。而日后等他终于得知皇甫胤对她所 做的一切时,他深深庆幸自己今日的冒险决定。 游月茹只身一人来到阔别四年的多伦多,这里的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安静的 在机场等待,因为她相信自她踏入加拿大领土的那一刻已经有人在来接她的路上。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穿透她的衣衫,侵入肌理。她其实并未等多久,柏玮 的出现是在她意料之中,他的表情和动作甚至有些仓惶狼狈。 柏玮引导她穿过特别通道,远离人群,在空无一人的开阔场地停着一辆墨黑色 的世爵,司机恭敬的立于一旁,冲着她这个方向的车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她知道车里的人是谁,甚至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向他走的每一 步都如坠云端,那般不真实。 最后一步她忽然失去了见他的勇气,怔在那里好久好久,直到那一双大手野蛮 粗鲁的把她扯进车里,车门砰然关上的同时,那个强烈而令她从未忘记过的气息一 下将她包围,他的体温通过紧紧的拥抱瞬间传递给她。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霸道,给予她再熟悉不过的疼痛。 施夜焰在黑暗中自后紧紧环住她的身体,唇瓣贴上她的颈,思念在无声中默默 翻滚,卷走他们所有的理智。她的裙子被他一把撕开,他释放出自己忍耐了四年的 **,毫无预兆的冲入她干涩的体内。 他的唇瓣颤抖着,嗓音低沉嘶哑的像在哭泣。 “如果这不是梦,能不能叫一声,我的名字……” 游月茹的眼泪倏地汹涌而出,并非因为疼痛,而是对这个男人的、强烈到无法 言说的爱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