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名将之约(5) 这一下,轮到我不理解了。 我对制片人谈了我的想法。我认为,一场好的谈话常常有赖于好的谈话氛围, 把人放到舞台上去谈,有表演感不说,心里还会空落落的。如果是一对一,你说 我听,场景应该尽量温暖,让被访者尽快适应、熟悉、松弛下来,这样的谈话相 对容易进入内心。如果是带观众的访谈,那就是我们谈给观众听,是一场谈话秀。 在这样的秀场中,主持人、嘉宾和观众共同构建谈话场,观众还可以适当参与。 而制片人选择的是一对一访谈,但却放在了没有观众的舞台上,舞台的那一边还 有人在表演,这样的空间安排,依据是什么呢?谈给谁听,又表演给谁看呢? 但制片人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是制片人,那是她的权力。她说,在节目的样 带期就试过把观众请进演播室,效果并不好,单纯的一对一画面又太冷清,就这 样吧。 带着如此巨大的不解,我走进了演播室。我太想做谈话节目了,制片人说这 次改动以谈话为主体,练的就是主持人。受着这样的诱惑和鼓舞,我决定先干起 来再说。 因为先天的空间错乱,节目一开始就陷入逻辑悖论。 节目给被访嘉宾设计了一个隆重的出场:随着辉煌的仪式般的音乐,伴着喷 薄的烟雾,名将从幕后闪亮登场,但却无人喝彩;我在节目中拿出嘉宾事先提供 的故事道具,边说却边卖关子地展示给它的主人看,拿得连我自己手都哆嗦;谈 话进行中,不时有演员插进来,深情地为嘉宾献歌或献诗,因为没有观众,演员 只好面向嘉宾:噢,xx,你是一股跃动的精灵……你的眉,你的唇……直至嘉宾 忍俊不禁,最终笑场。演员给嘉宾献歌,我这个主持人怎么办呢?看见两人如此 近距离、如此肉麻地吹捧和被吹捧,我内心充满了滑稽、荒诞和无奈。多少次, 我厌恶地把头扭开,期盼着这个可笑的过程赶紧过去。而制片人透过耳机大声提 醒我:徐俐,你要看着他们! 既然是两个人的谈话,为什么要有仪式般的出场?既然是两个人的谈话,为 什么会有第三者插进来献歌?既然是两个人的谈话,为什么会卖那么多的道具关 子,甚至出现“恰逢其时”的室外电话连线?逻辑,起码的逻辑合理性,都在这 里被一一颠覆了。 经常,在我和嘉宾感觉谈兴正好的时候,编导提醒我,该进诗朗诵了。多少 次,我找不到理由,不知该如何把朗诵者以及朗诵者的满腔深情介绍给对面的嘉 宾。 在这样的逻辑悖论中,我们走过了多场谈话,很多时候,我找不到谈话的心 理依据,那是我作为主持人心理上极其难受的时期。制片人或者节目组太渴望形 式的突破了! 试图把访谈和纪录片嫁接,是制片人突破形式的尝试之一;这次又想到访谈 和文艺表演嫁接,大约是她的再一次尝试。或许,收视率的硬性压力会把节目生 存挤压到无奈的边缘,制片人只有在节目形态上不断地寻求突破,再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