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白月光(10) 我看她分明就是怕了,还是很怕。 王小八推开卧室的门,却又犹豫着转身,看着我,目光灼灼。我瞬间就读懂 了她的意思,回答她:" 是。那张床曾经睡过很多女人,你应该会觉得它很脏。 "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小八还是进了卧室,在里面嚷:" 谢如檀,我不喜欢你 这样。" 当然,没有女人会喜欢花心滥交的男人。我故作不解地问她:" 哪样?" " 用身体的堕落掩盖内心的专一。" 王小八躲在卧室里不露面,却语出惊人。 又一个,学Cat ,自认为很了解我的女人。我摇头笑,喃喃自语:" 我?专 一?" 王小八幽灵似的出现在卧室门口,一双剪水大眼望定我,不说话只点头。 我被她笃定的表情惹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 又是怎么知道我' 内心专一' 的?" " 虽然我之前不认识你,但是我可以从别人口中……" 王小八话说了一半立 刻转弯," 再说,我判断一个人向来只凭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心口," 与认不 认识、见过几次面没关系。" 听人说?我脑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抓住。 那边王小八口中又突然轻轻飘出一句:" 谢如檀,你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只是为了掩藏真正的自己吧。别人不懂,但我是懂的。" 我如遭电击,她只轻飘飘一句话便让我现了原形。多少年,我把自己藏在灯 红酒绿、男欢女爱之下,却被她一眼看穿。 我暗自震惊,面上却不以为然地冲卧室说:" 那这次你看走眼了。我就是一 披着人皮的狼。你小心锁好门!" 王小八没心没肺地笑:" 谢如檀,我相信你。你吓唬我,我才不怕。" 我举手投降,没好气地说:" 是我怕了你,行吗?" 王小八进了卧室,关了门,却没有反锁。 世界终于清静,我却再也看不进球赛。六十八个台,轮换了两遍,也没找到 一个对胃口的节目。 一夜浑浑噩噩,一会儿是Cat ,一会儿是朱颜,一会儿是倒塌的房屋。 天快亮时,RUBY照例来挠我。我只觉得头重脚轻,任RUBY哼哼唧唧咬着我的 睡衣大力扯动也无力去管。 又过一会儿,闹铃大作,直响得头痛欲裂。恍恍惚惚中有人来摇我,轻声唤 :" 如檀,如檀……快醒醒,上班要迟到了。" ——如檀,如檀,快醒醒,上班要迟到了。 我心里苦笑,知道自己一定还是在梦里。否则,那人已经离开我五年,为什 么我还能听见她一如往昔的温柔声音。 眼皮上似有千斤重,我试图翻身醒来,却动弹不得,只感觉一只手轻轻覆在 我额头上,微凉,有清淡的绿茶和柠檬的味道,清凉里带了一丝香甜。我像干渴 的鱼儿找到了新鲜水源,贪婪地深嗅一口,混沌的大脑渐渐有了一丝清明。我听 见轻柔的女声自言自语:" 呀!这么烫。" 那只手慢慢撤离我额头时,一丝惶恐自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我像溺水的人 下意识地捉住那只手,急切地说:" 不要离开我。朱颜,不要离开我。" 那只手顿了一下,转而紧紧反握住我。同时,另一只手将清凉施于我的额头。 我在心底轻叹,即使在梦里留住她也是好的。我安心地睡去。 后来的梦境里,似乎有人企图搬动我,尝试半天又作罢,后来又给我喂水灌 药。我努力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始终只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只记得那清新的气 息,让人安心、舒畅。那感觉,像躺在青草地上,头顶上是蓝天、白云、和煦的 阳光,耳边有轻风拂过,带着青柠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