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厉仲谋最近心事重重,他经过再三考虑,觉得自己不能整天学习、开会和处 理日常工作,要拿出相当一部分精力认真处理分行内部最近发生的一系列问题。 否则,他担心自己行长这个位置坐不安生。 就在厉仲谋深思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忙接听:“我在路上呐,佟先 生。这样吧,我们周五晚上六点在碧海山庄俱乐部见,不见不散,好,好。”他 关上电话,突然又想起什么事,马上又拨通了董之良的手机:“董之良吧,我听 说郑可玉受伤了,伤的严重吗?嗨,这个王圆满真是太可恶了。这样吧,你安排 一下,我要亲自到医院去看他。” 郑可玉在新海市人民医院外科住院部301 室。他头上裹着绷带,站在窗前, 透过窗户,他看到郑可为和包彤站在院内正在说着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敲门 声,郑可玉回过身来:“请进。”门推开,彭安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 “你好,郑先生!” 郑可玉一愣:“彭小姐,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我来看你吧?” 郑可玉笑着说:“是啊,彭小姐……” 郑可玉搬过来一张椅子让彭安萍坐下。他是多么想见到彭安萍啊,可突然见 面后,他又显得那么紧张:“彭小姐,请坐吧。” 彭安萍坐下说:“我和青笠姐正在医院搞个活动,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了,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郑可玉连连摇头:“不要紧。谢谢你的关心。”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没有。谢谢你了。” 彭安萍将手中的名片递给郑可玉:“我就不多坐了,抽时间我再来看你。这 是我的名片,上边有手机电话,多联系。”说完嫣然一笑,起身离去。 孙鹏躺在外科住院部的309 室正在输液。孙母坐在病床前,手里拿着湿毛巾 一边给孙鹏擦脸擦手,一边老泪纵横:“儿呀,你能不能醒醒呀,你睁开眼睛看 看我。只要你身体好起来,生活再难妈都不怕,上天保佑,菩萨保佑我的鹏儿呀, 你快醒来吧,你是妈的希望,妈还指望你呢,你可千万不能走哇……”孙母用毛 巾抹了把眼泪,“鹏儿呀,你爸死的早,妈把你从小拉扯大不容易呀,妈老了, 不行了,你可别再吓唬妈妈了。老天爷呀,保佑我的鹏儿平安无事吧……”孙母 痛哭流涕,趴在孙鹏的身上哭着。 当郑可为和包彤得知郑可玉住院后,不约而同地到医院里来看望。两人从病 房出来后,漫步在草坪中的小路上。郑可为看了一眼包彤:“其实,我第一眼就 认出你来了,‘冰川天女’。” 包彤笑了:“你的记性果然不错,连我的外号都还记着。” “当然喽,过去的往事怎么会忘记呢?” “那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 “小学的时候,到底是谁往我的凳子上放图钉啦?”包彤故意问。 郑可为哈哈大笑起来:“你还记着呢?哈哈……看来你是耿耿于怀,念念不 忘啦。” “个人恩怨,岂能相忘?” “不愧为政治课代表,一颗图钉都能上升到如此高度。” “好事容易记不住,坏事我可忘不了。” “小心眼吧,包彤。” “什么小心眼,这叫怀旧。” “是啊,你的样子我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郑可为忽然想起了什么,“对 了,听可玉说最近你代表总行到分行检查工作?” “这是我的职责,我吃的就是这碗饭。”包彤解释着。 “不用解释。” “利安分行问题严重,可玉介入晚,可要当心啊。” “雾里看花……你还不知道,他刚报到那天就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说是祝贺, 可实际上是在警告和提醒,他心有疑虑,整天惦记着这件事。” 包彤一愣:“噢,会有这种事?” “麻烦哪里都会有……噢,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在海城待过?” “是啊,四年前,待过三年多。” “听别人说过……在那培训的时候,我打听过你,可联系不上。” “什么时间?” “两年多了。” 包彤扭过脸,长长叹了口气:“那是我最倒霉的时候,除了上下班,我回避 一切,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想见……” 郑可为犹豫了一下:“是因为你那位吗?” 包彤回过脸来,凝视着郑可为:“看样子,我的事你知道啦?” “影影绰绰知道一点,但详细情况并不了解。” “他病逝了。”包彤低声地说。 郑可为一愣:“是吗?” 包彤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他知道自己得的是无法医治的绝症,我也知道, 他是为了让我解脱,为我好,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多活一天,哪怕是多活一分 钟……” “这个我理解。我真不该触动你的伤心事。”郑可为抱歉地说。 二人对视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可玉提着热水瓶去打水,走廊上,他突然发现前方的病房门口有几个身着 病号服的患者在观看着什么。郑可玉急忙走了过去。 孙鹏的母亲拽着值班医生的衣服,流着眼泪哀求着:“求求你了大夫,再给 我几天时间。我一直在想办法借钱,我一直在想办法呀。” 女大夫劝说着:“不要着急,您慢慢说……” “答应我,大夫,别让我们出院好吗?” “这是院方的意思。您知道我们已经很宽容了,否则的话,早就该给病人停 药了……”女大夫解释着。 “是啊,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都知道,大夫,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别赶我们 走,我会想办法的……”孙母央求着。 女大夫很为难:“可是……” “怎么回事,大夫,出了什么事?”身后传来郑可玉的声音。 女大夫和孙母回过头来,郑可玉拨开患者,走了过来。女大夫看了看郑可玉 :“病人已经二十多天没交住院费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按理说早就该停药, 让病人出院回家,可是……” “阿姨,您别着急,我和大夫商量一下。”郑可玉说完与大夫一同走出了病 房。 “这个病人是不是孙鹏?”郑可玉问道。 女大夫小声叹息了一声:“这就是行凶造成的结果,这位大嫂是孙鹏的母亲。 患者从送医院抢救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大笔开支没人付,公安方面也没有这个责 任和义务。”女大夫解释着。 郑可玉点了点头:“这些我明白。” “说实话,即使有钱治疗又怎样呢?这是个无底洞,除非发生奇迹,否则, 人是很难醒过来的。” 郑可玉一听,愣住了。 “医疗费已经拖欠了好几万,医院是自收自支,不可能让他这样住下去。” 医生接着说。 “麻烦你带我找一下院长好吗?我是利安分行的。”郑可玉提出要求。 “恐怕没有用。我听说孙鹏本来就是被银行开除的职工,单位不会插手这件 事的。” “这个我没想到,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美容院的包间内,有两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正在给赵青笠和彭安萍做美容。 赵青笠问彭安萍:“你的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反应?” “您放心,挺好的。”一个做美容的小伙子抢着回答。 赵青笠立即打断他的话:“好好做你的,没与你讲话。”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大姐。” 彭安萍说道:“他哪里想到我去看他呀?老是说,谢谢,谢谢你。” 另一个做美容的小伙子立刻回答:“别客气,不用谢。” 彭安萍看了他一眼:“没说你,我们在谈别的事。” 小伙子立即抱歉:“对不起,小姐,请原谅。” 赵青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安萍,你这么漂亮,估计是把他的魂都给钩住 了吧?” 彭安萍脸色一变:“我可跟你说好了,我这是在帮你做事,你可不能老是利 用我。” “什么话呀,我怎么会……” “也可以利用,不过要事先和我说明白。” “死丫头,话说的这么难听。” 彭安萍笑了笑:“不过,郑先生真是很文静,长得也很帅。” “安萍,我看出来了,人家黄旭生对你真是不错,非常痴情。” “他那是一厢情愿,没用,我和他不来电。” “不来电?” “我跟他就是没有恋爱的感觉。” 赵青笠苦笑了一下:“恋爱的感觉?我真不懂什么是你说的感觉,呵呵……” “青笠姐,你也该找个人疼你、呵护你了,可不能再‘待价而沽’了。” “待价而沽?我现在恐怕是要降价处理了,哪里谈得上待价而沽?” “算了吧,你只要肯松口,保证冲上来一大堆小白脸。” 赵青笠想了想:“也许吧,一大堆苍蝇。” “瞧你说的,青笠姐……” “你和我说实话,安萍,有过让你产生感觉的男人吗?” “有,可,他不属于我。” “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不是谁不重要,所有的美好都已经过去了。” 赵青笠想了想:“我相信命运,老天爷是不会辜负有心人的,当它带走了你 一件最心爱的东西后,可能还会把更好的东西赐给你……” “那我就守株待兔,恭候老天爷的恩赐了……” 医院病房区的走廊上,厉仲谋和秘书徐颖提着水果走了过来。快走到郑可玉 的病房门口时,门被拉开,荣吉祥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发现了厉仲谋和徐颖,急 忙满脸堆笑,殷勤地迎上前去。 “厉行长,您好。” 厉仲谋停步,疑问的目光看着荣吉祥:“你好,你是……” “厉行长,我认识您,您不认识我。”荣吉祥热情地说。他拿出名片,双手 递了过去,“我是《商海日报》记者荣吉祥……” 厉仲谋看了看名片,随手递给徐颖:“噢。” “厉行长,请教一个问题好吗?就一句话。” 厉仲谋凝视着荣吉祥:“你说。” “我听说王圆满打伤孙鹏后拒捕逃走……这件事您怎么看?” “哼,你知道的事情真是不少哇,荣记者。”厉仲谋冷笑了一下。 徐颖接过话茬:“哎,你是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不要误会,这是我的职业,小姐,我……”荣吉祥客气地说。 “你的职业就是胡乱猜测,用自己的心理去猜度人吗?干记者的怎么都这样, 没事找事。”徐颖质问着。 “二位,二位,你们别着急呀,我不过是……”荣吉祥立即解释。 厉仲谋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小徐,你不要再说了。”扭脸对着荣吉 祥,“这样吧,荣先生,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可以随便推理想象。可有一点 需要说清楚,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对不对?” “没错。”荣吉祥立即答道。 “看来你还懂得游戏规则。”厉仲谋说完跨步上前推开门,和徐颖走进了病 房。 简单的寒暄后,郑可玉递给厉仲谋一份材料。厉仲谋简单翻阅了一下手中的 材料,随手合上后抬头看了看郑可玉:“这些建议我要回去仔细看看,你大致说 说意思吧。” “我来的时间短,很多情况并不了解,只是感觉到有一些弊病和漏洞,是不 是合理、是否有操作性,请行长斟酌。”郑可玉解释着。 “恰恰是你新来不久,对很多事情才感觉敏锐。分行的老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其实,完全可以引进新理念,采用国内外先进的管理机制,监督贷款审批, 确保透明度,防止和杜绝舞弊现象……” “等一下。”厉仲谋扭脸对病房内的其他人,“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郑主任 谈谈。”众人相互觑觑,先后走了出去。 “其实,这些没有必要让人回避,厉行长。”郑可玉看了一眼厉仲谋。 厉仲谋笑了笑说:“开始适当控制范围,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信用评估与企业分级方面,我们不妨引用国际评估办法,通过这些专业 机构完善整个金融系统制度……” 厉仲谋点点头:“是啊,这不仅可以降低银行风险,进一步促进商业发展, 更能提高企业的信用地位。” “是这样。” 病房走廊上,徐颖来回溜达着。她侧耳听了一下四周动静,轻步凑近病房门 边。 厉仲谋看了看郑可玉:“你好像言犹未尽呀。” “厉行长,跟您说件事,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吗?” “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关于周副行长。” “远洋公司的事?” “是呀,我基本上可以断定,在远洋公司的贷款问题中,周副行长根本没有 进行双人调查、双人核保。” 厉仲谋站起身来问道:“你有把握吗?” “没有把握,我今天就不会跟您说。” “那你想要什么答复?” “您知道,我做的是下级触犯上级的事,这是一大忌讳……” “这话怎么说?这是你的工作。”厉仲谋凝视着郑可玉,“你担什么心?” 郑可玉摇摇头:“只担心一点,怕您不支持我。” “你认为我会吗?”厉仲谋问。 “这个结论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厉行长。”郑可玉望着他。 “一切正当的、按照金融规律、法规做的事,不管牵扯到谁,该怎么办就怎 么办,这是你的职责。”厉仲谋坚决地说。 “我明白了。” 二人相视一笑。 “此外,我再提个额外要求。” “好啊你,步步紧逼呀?”厉仲谋半开玩笑地说。 “行长,医生说孙鹏已经是个植物人了,家里只有一个收入很低的老母亲, 妹妹又在上大学,现在拖欠医疗费很多……”郑可玉解释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利安出面接济是吗?”厉仲谋脸色一沉。 “医院要求他们出院,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 郑可玉的话还没说完,厉仲谋就摇摇头:“没有这个可能。可玉,正经事我 们都帮不过来,这件事,你别怪我无情。” “好了,我明白您的意思。” 厉仲谋看了一眼郑可玉:“我理解你的善良和同情心,如果用到工作中,未 必是件好事。” 海边的礁石群中,海浪扑打着一只小船。船上被捆绑着的王圆满醒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捆绑着,不禁大吃一惊。络腮胡子手中的刀在他面 前晃动着,王圆满不敢再动了,惊恐地说:“你,你是什么人?” 络腮胡子瞥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是开船的。” “你想要干什么?” “昨天晚上你吃的东西中我放了点安眠药,说清楚了,我可不是要害你,否 则,我早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了。”他把手中的刀一晃,划开了捆绑王圆满的绳 索。王圆满坐起身来,不解地看了看络腮胡子:“我和船主有十多年的交情,他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不相信你的话。” “如今是商品社会,市场经济,你信钱吗?”络腮胡子嘲弄地说,“不错, 我知道你们俩是有‘交情’,但是,你不要忘记交情也是有限度的,它的差别在 于出售价格的高低。” “你说清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王圆满急切地问道。 “我想让你报答我的恩情。” 王圆满望着络腮胡子,一时愕然。 “怎么着,我没有杀掉你,也没有把你扔进大海去喂鱼,我还帮你摆脱了公 安,让你活下来,这种恩德,难道不值得你回报吗?”络腮胡子接着说道。 王圆满立即答道:“我没说不值。” “那好,我的要求很简单,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活动必须由我来安排,听 我的命令。” 王圆满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本钱?” 络腮胡子冷笑着:“行,你这个人不错,很识时务。” 王圆满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络腮胡子:“你说这种话,不会是让我去送死吧?” 络腮胡子冷笑着说:“要光是为送死,我还救你干什么?” “谁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鬼算盘,去你妈的,我不干!”说完,王圆满转 身就走,络腮胡子蹲身探腿一勾,王圆满扑通跌倒在地。王圆满就地一滚爬起身 来,挥手就是一拳。络腮胡子侧身把住他的手腕,抬腿一脚,将王圆满踹倒在地 上,他迅速跨步上前,脚踩到了王圆满的脸上:“小子,你是什么鸟,我清楚得 很,既然我敢一个人来调理你,难道我心里会没有底吗?告诉你,别玩邪的,救 你的目的就是因为你有用,我让你这样做,当然就有这样做的道理,绝不是为了 让你去送死。” 王圆满急忙求饶:“你,你抬脚,大哥……” “我本来不想这样对待你,可你不听话,小子,你是不是自找的?”络腮胡 子很不客气。 “我,我知道了,饶了我吧,大哥。” 络腮胡子挪开脚,王圆满坐起身来,王圆满看了看络腮胡子:“大哥……你 ……我是说,你们千万可别坑我呀。” “我们之间是合作,明白吗?你万一出了事,对我们谁都不利。”络腮胡子 解释着。 王圆满又瞥了瞥络腮胡子:“让我去自首,那是去坐牢。我的待遇怎么办? 老婆孩子怎么办?” 络腮胡子有些不耐烦了:“大老板早已安排好了,你的工资一万,每月打到 卡上,家里所有的事都会有人照顾。” “那你们得说话算数。” “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地按我说的去做,保你没事。” 王圆满伸出手来:“行吧。给我一支烟。” 郑可玉提着自己的物品从医院病房走了出来,路过孙鹏的病房时,门半开着, 他停步向里望去。孙鹏合目躺在病床上,孙母坐在一边擦着眼泪。郑可玉小声叹 了口气,慢步向前走去…… 彭安萍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在草坪上放气球。她回过头来看见郑可玉手提物品 走过来,立即喊道:“你好,郑先生。” “你好彭小姐。” 彭安萍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可玉:“怎么这么快就出院啦?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你们还在慰问艾滋病儿童,是否需要我尽点义务?” “做慈善事业多多益善,当然欢迎了……” 身后传来了黄旭生的声音:“安萍。”他边喊边走了过来,发现了郑可玉, 不禁一愣,“哦,郑主任也在呢。” 郑可玉上前与黄旭生握手:“你好,黄先生。” 黄旭生亲热地揽着彭安萍的肩膀:“走吧,安萍,孩子们都在病房里等着我 们呢。” “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来。”彭安萍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郑可玉。 黄旭生说:“今天,我要给孩子们献上一首歌。” 彭安萍一愣:“你会唱歌?” “是啊,伴奏我都准备好了,张学友的《祝福》。” “可我从来没听见过你唱歌。”彭安萍身子转开,有意无意地摆脱了黄旭生 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对郑可玉说道,“郑先生,你刚才说的不是客套话吧?” “我今天的确有时间。”郑可玉回答。 彭安萍想了想:“你会演节目,或者讲故事吗?” “没问题,不就是哄孩子们开心、让他们高兴吗?”郑可玉自信地说。 黄旭生看了看彭安萍,又看了看郑可玉,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可为开着警车正行驶在马路上,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感到号码很 陌生,随手又把手机放到右边车座上。手机继续响着,没完没了,郑可为一打方 向盘在路边停下,拿起了手机接听:“喂,是哪位?” “你好,郑队长,知道我是谁吗?” 郑可为皱了皱眉头:“你是谁?鬼知道,快说,我还有事。” “我是王圆满。” 郑可为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你在哪儿?” “郑队长,我想自首,不知道我现在投案还算不算?” 郑可为马上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郑可为解释着:“我个人认为可以考虑。” “我想要个准确答复。” “你想让我骗你吗?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电话内没有了声音。 郑可为大声地喊:“喂,你讲话呀。” “郑队长,你来码头货场吧。”电话啪地挂掉了。 郑可为在码头的货场边停下了车,用目光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身后有响动, 他机警地扭过脸去。王圆满从集装箱一角走了出来,凝视着郑可为。郑可为打开 车门,说道:“王圆满,上车吧。”王圆满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郑可为,想说 什么没有说。郑可为摸出手铐,迅速抓起他的手喀嚓铐定。 王圆满惊讶道:“我,我是自首,你还给我戴这个?” “你心里没鬼,找你的时候,你跑什么?走,上车吧。”郑可为说。 王圆满被带回刑警队,立即对他开始了讯问。审讯室里,王圆满抬起头来看 了看对面桌子后边的郑可为和记录的肖铭,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想和你们兜圈 子了……说心里话,我那天确实是有些公报私仇,但如果说我想打死他,那是冤 枉我。” 郑可为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孙鹏这小子狂得很,又会点拳脚,他一直瞧不上我这个保安部主任,为这 个我曾经想打打他的锐气,没想到他却把我骂的狗血喷头。当然,这都是我们私 下里的事,银行领导根本不知道。”王圆满接着说。 “这场戏你就接着往下演吧。” “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你们俩之间就这点矛盾吗?” “他表面装得很老实,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可为和肖铭交换了一下目光:“你继续说。” 王圆满叹了一口气:“他邻居家有个姑娘跟他好了两年,把人家都睡了,肚 子也大了,可他又把人家给甩了,我看不惯,就想替姑娘出口气。有一天晚上, 我带了几个弟兄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可这小子到单位诬告我勒索他,害得我差点 挨处分、丢工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郑可为问道。 “两年前。后来他在利安出了事,被辞退了……那天他报复银行,我很生气, 我就想,把这小子狠狠地教训教训。可没想到……” 郑可为反问道:“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你们可以查一下人事档案,肯定会有的。” 郑可为凝视着王圆满:“你可不要耍花招。” “耍花招我能主动自首吗?” 审讯完王圆满回到公安局,局里马上召开了案情分析会,郑可为详细地汇报 了案情经过:“……以上我把利安分行孙鹏事件和王圆满的有关情况作了分析和 汇报,对于案件如何侦破,下面请局长作指示。” 局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刚才,郑可为对案件分析得很透彻,我讲三点 意见。第一,我希望大家一定要搞清事实真相,抓住线索后,不要放过任何蛛丝 马迹;第二,此案由郑可为主抓,肖铭同志配合,我听说可为的弟弟刚刚调进银 行不久,一定要得到他的支持;第三,案件侦破需要注意策略,从目前情况看, 案情不是孤立存在的,很有可能涉及到经济犯罪,有一点需要明确,不管案情多 么复杂,也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们都要一查到底,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但是, 目前的条件还不够成熟,我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放长线,钓大鱼。同志 们,有信心没有?” 众刑警齐声回答:“有!” 散会后,郑可为驱车赶到利安银行郑可玉的办公室,将王圆满自首的消息告 诉了他。郑可玉看了看他,神情有些惊讶:“自首?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是啊,我也有些纳闷……可一时又没什么证据,你总不能说他殴打行凶者 就是犯罪吧?” “你怀疑他什么?” “还是他对孙鹏的过分行为。” 郑可玉笑了笑:“孙鹏目前的状态,只能是死无对证。” 郑可为点了点头:“是啊……孤身一人,报复自己工作过的银行,他的作案 动机我始终搞不明白。” “我还以为你能给我提供点什么线索呢。” “你想知道什么?” “远洋公司的事很多地方牵扯到孙鹏,我总是觉得这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 东西……我是着急给总行和包彤一个交代。” “这个‘冰川天女’没想到今天能发展成这个样,真是女大十八变,不得了。” “你以前喜欢她是吗?” 郑可为笑了笑:“怎么,你看出来了?” “你当我傻呀,我什么都知道。” “嘿嘿,那是以前的事喽。” “她现在是单身,你可以发动进攻啊。” “打住打住,早就没有那份心思了。” 郑可玉想了想:“看来,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消失也会起变化的。” 郑可玉正要往下说,门口传来敲门声,郑可玉喊道:“请进。”门被推开, 包彤走了进来,“真是巧合,你们哥俩儿都在呀,咱们先说好今天谁请客?” 郑可为看了看郑可玉:“邪门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本是我请客,这样 一来,只能由你买单了。” 包彤面对郑可玉:“你们在议论我?没什么好话吧?” “岂敢岂敢。说好说坏,取决于你的猜测。” 包彤开玩笑地说:“我才不想追究呢,眼见为实,没听见一律往好处想。” “鸵鸟的处世方法。”郑可为说。 “在有些事情上,‘阿Q 精神’并非一无是处。”包彤笑了起来。 郑可玉附和着:“这个我同意,不然的话,人生在世就没法活了。” 包彤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郑可玉:“你也会有这种想法?” “我怎么就不会有呢?”郑可玉说。 “上次见你忘了件事,给张名片好吗,包副主任?”郑可为伸手向前。 包彤笑了笑:“喊包副主任,没人搭理你,喊名字,可以考虑。” 郑可为大声叫:“好,包彤,拿名片来!” 包彤和郑可玉吓了一跳,继而大笑起来。 包彤故作神态:“神经病。”拉开小挎包,翻出名片盒。一个纸团带出坠落 地上。包彤拿起郑可玉桌子上的钢笔写了起来:“我给你写个手机号码。再留一 下家里电话。” 下班了,郑可玉收拾完办公桌上的文件和资料,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地上 的一个纸团上。郑可玉俯身捡起,用手伸展开,纸团上写的全是“郑可为郑可为” 几个字。郑可玉想了想,拨动了电话号码:“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关于你跟包 彤的……” “别胡扯了,我现在开会呐,以后再说吧。” 厉仲谋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桌前,对周自成心平气和地说:“老周哇,你我相 处了十几年,我对你是非常了解,你也是利安分行的创始人之一,功不可没。但 是呢,最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远洋公司的贷款问题出了点麻烦,总行派人又查 的很紧,这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周自成表情很不自然:“老厉,这件事咱们可得说清楚,我一点都不推卸责 任。当初这笔贷款也是你同意的。你当时的态度可是非常的积极,你不仅表了态, 而且还在贷款的手续上签了字。我们对孙鹏的处理是有些过分,让他当了替罪羊, 你我应该于心不忍……” 厉仲谋微微一笑:“老周,你不用多说了,我心里有数。你怕什么?有我在 嘛。目前的情况是我们要谨慎些。工作上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要注意,郑可 玉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我这里呢,你放心,我们观点一致,立场一致,不管到 什么时候,你我可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碧海山庄俱乐部保龄球馆内,厉仲谋用一个非常优美的姿势,扔出手中的保 龄球,疾飞的保龄球撞倒全部木瓶。坐在一旁的佟瑞林鼓起掌来:“看来,厉老 板的酒今天喝的是恰到好处,球打的也非常出色。” 厉仲谋兴奋地攥紧拳头伸向空中:“耶!” 打完球,厉仲谋与佟瑞林慢步走向茶桌,厉仲谋用毛巾擦了擦汗,坐在椅子 上端起茶杯:“事情就这么定了,资金问题由我们共同运作,事成之后一定要兑 现。关于老周的事,由你去办,一定要漂亮。” 佟瑞林立刻讨好地说:“厉老板的话就是最高指示,我办事,你放心啦,这 两件事,按既定方针办,决不违约,不信,你走着瞧。” 周自成下班后回到家,妻子林楠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精神焕发的周自 成走了进来,她犹豫了一下说:“老周,我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周自成坐到沙发上,拿过牙签剔起了牙。 “我给介平汇了笔钱,没和你商量……”林楠边说边将手中的汇单递给了周 自成。 周自成瞥了瞥,脸色突变,忽地站了起来:“他干什么用这么多钱?” 林楠支吾着:“我问你件事,老周。” 周自成瞪眼看着她,没说什么。 “尽管你不和我说,可这阵子我也有所觉察,银行……我是说利安在查你, 是吗?” 周自成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我想,以介平留学的名义把存款分批打出去,要不,很多事临时处理来不 及……” 周自成脸色一沉:“看来,你担心我会出事?” “有备无患嘛,老周……其实,我可以到香港看妹妹,利用香港航空中心区 位及英联邦‘落地签证’的便利……” 周自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呢?头发长,见识短。” 林楠一愣。 “我还没出什么事,你倒打算溜到国外了,真是愚蠢,贼喊捉贼。” “老周,你真的没有事?” 周自成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我要有事,也是你给闹出去的!” 赵青笠的别墅内。客厅沙发上坐着厉仲谋。赵青笠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过来说 :“看来,你今天的酒可是没少喝呀,废话也说了一火车。喝完茶后就回去休息 吧,不然的话,你那位狐狸精可又要找我的麻烦了……” “别下逐客令,今天我是死活不走了。司机我都放走了,我怎么回去。”厉 仲谋有些赖皮地说,“回去,我上哪去?” “我可以开车送你呀。” “不行不行,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走。青笠,我发现你最近总是有意躲着我。 你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个小白脸,想把我甩掉?我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去香港算了 一卦,说我呀是老来得子,不是绝户命。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动了心,说不定今 年我还能抱上儿子喽……” “看你胡说些什么呀,真是老不正经。”赵青笠很不高兴地说。 厉仲谋讥笑着:“上班时间我是呕心沥血,日理万机,现在是八小时以外, 干吗要正经?” 赵青笠精神紧张:“不行不行,你还是赶紧走吧。” 厉仲谋说:“什么不行,你好好的侍候我没亏吃,你的贷款也没问题。” …… 赵青笠对公司的流动资金周转不开感到有些头疼。她找来公司总会计师交代 说有两个问题需要注意并尽快办理。第一,把所有业务客户的应收款给我列个清 单,马上让销售部抓紧催办。第二,你马上安排人起草一份六千万元的贷款申请, 附加其他各种手续,经你审查,三天以后报给我。 星期天,郑可玉和包彤来到了海边。包彤俯身拿起一枚石子,用力掷向大海, 石子顿时在波浪中消失了。郑可玉望着她的动作轻轻一笑。包彤头也没回说: “你在笑我,是吗?” “你这个举动,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你。” 包彤回过身来看了一眼郑可玉:“人的本性是改不掉的,俗话说,江山易改, 秉性难移嘛。” “是啊。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小时候相比有多大的变化。” 包彤迟疑了一下:“可玉,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的过去和现在?” “你不主动说,我问它干什么?” “我是想说,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也许是你自尊的需要。” “看来,你还是比较了解我。” “从小看大,我还不知道‘冰川天女’吗?” 包彤笑了起来:“小时候的你又黑又瘦。现在是今非昔比啊,但是我觉得你 骨子里的东西依然如旧,看来‘非洲可可’还是‘非洲可可’。”包彤小声地叹 了口气,转了话题,“其实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和一个男人结婚生了个孩子, 开始能走到一起,说明我们还是不错的,可后来……” “大哥和我说过一些,具体情况还不太了解。” 包彤打量着郑可玉:“可你并没有感到惊讶呀。” “这有什么惊讶的?不愉快的事,不顺心的事,谁都可能碰上,只不过是老 天爷让你遭遇和承受罢了。我认为,凡事都应该往宽处想。” “你一直就是这个样,为人豁达。” “想开了嘛。我不像你,除了工作,每天都钻进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 “你是知道的,我的性格从小就比较内向。” “我也如此。但是,有时候,做事情太任性,这一点我跟我哥不一样。他是 个工作狂,有职业病,最近,忙的把媳妇儿都丢了。” 包彤想了想:“是啊,可为像个老大哥,是个男子汉,但他也真够可怜的。” “我大哥的人品那是没的说,别看他的脾气急躁些,其实,他是个很宽容的 人,非常大度。” “也许吧,他是外粗内秀,我有这种感觉。” 郑可玉解释着:“别看结婚好几年,颜晓灿,我是说我的那位前嫂子,她实 际上很不了解我哥是什么样的人。” 包彤诧异地看了看郑可玉:“你干吗老说可为呀,又不是在推销产品。” “推销又怎么了?真能当我嫂子是你的福分。” “就你?呸,我还瞅不上你这个小叔子呢,臭美吧你。” 郑可玉哈哈大笑起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