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悲剧(1) 在我走投无路、悲痛欲绝的前一个月,正是刘飞忘乎所以的时候,他从治安处 长的位子又稳稳地坐上了都峪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宝座。而另一个和我同龄的女子也 遭遇了刘飞的迫害。她就是刘飞的情人余姬,是都峪电视台的主持人,比刘飞整整 小二十岁,虽然是情人,却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刘飞的夫人小苗不太清楚。 刘飞的夫人叫白小苗,是原市委白副书记的女儿,中等个身材特别的苗条,且 端庄丰满,只是相貌平平。刘飞本来没有相中白小苗,但他娶了她,刘飞能从小县 城的刑警队调到都峪市公安局任治安处长,和那位手握大权的岳丈有着一定的关系。 刘飞虽然不怎么喜欢白小苗,却绝对怕她,按小苗的说法:他怎么升的官,锅 底是什么颜色,做了些什么事,肠肠肚肚我一情尽知,他别想从我的手里翻出去。 尽管这样,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的刘飞依然背着她寻花问柳,行恶亵奸,他和余姬 的婚外情小苗当然不会知道多少,风言风雨的虽有所闻,也不认为是真的。 与其说余姬和刘飞的婚外情富有传奇色彩,不如说刘飞天生就是个胆大妄为, 摘生瓜的地痞无赖。1996年夏天,上人院逢九年一遇的庙会,当时任都峪市公 安局治安处长的刘飞是维持这次庙会治安秩序的负责人。也是刘飞这种花花公子式 的人物最乐于做的事情,临时治安室设在了上人院山下的招待所里。 九年一遇的上人院正会是农历七月初九,是这一带老百姓千百年来极具规模的 文化节日。上人院供奉的是人们尊崇的仁君道人。仁君道人是周文王姬昌最要好的 道友与朋友,上人院是他们谈经论道,演绎大法,观天文述地理的净地。明代万历 年间曾重新修缮,周围保留了诸多时代印记与文化风格,现存的百余户人家——仁 家台就是仁君道人的后代延续下来的。仁君道人出身大户人家,方圆几十里土地都 是仁家财产,家况殷实,储粮万石,就是二年没有收成,也足够姬文王兵马食用。 不幸的是,都峪一带连续三年蝗灾,百姓颗粒无收,二十九岁的仁君见饥民载道, 苦不堪言,便开了私仓赈济百姓,导致家境衰落,后出家为道。百姓敬慕他的人品, 修建上人院香火供奉。每月初一十五,香客如云似蚁。九年一遇的盛会更是人海如 潮,蜂拥而至。 热恋中的余姬和方成也成了这次盛会的香客。方成二十七岁,长余姬六岁,是 晚报社文化版的编辑记者,当然不会错过盛会的新闻焦点。他约了余姬,一是凑凑 热闹,二是想求上人院道长选个黄道吉日结婚。 方成是个很有抱负的青年,虽然出生在贫苦的农村,也正是这个出身激发了他 立志改变现实的决心。方成的思维超常于同龄人,是吸引余姬这个“台花”的主要 原因,只是不太满意方成的家庭出身和经济状况。 都峪市的老百姓都颇感奇怪的是,这里,竟然选不出几个像样的主持人出来, 别说形象市民们不易接受,就连播音的标准话、形体语言都那么做作别扭,恰恰给 余姬留下了成名的空间。一是余姬的自身形象没啥挑剔,二是京都广电学院毕业的 优秀学生,很快地,便成了都峪市小有名气的女主持人。方成当然为自己有如此漂 亮的女主持人而自豪。以传统的观念认识这对年轻恋人,真所谓天生的郎才女貌, 地配的才子佳人。 余姬挽着方成的胳膊,亲热的样子引来了乡下人好奇的目光,指来划去地谈论 着第三者听不清的话。方成的心甜极了,仰首翘脖子地满足于自己的虚荣心。两人 在熙攘的人流中穿来跑去,边留意着新闻由头,边开心地观赏着山水人流,余姬的 心也似蜜糖般地甜开了花。 此刻的余姬,虽然对方成的条件有些顾虑,却在情感冲动时便忘得一干二净, 何况这种远离烦浮都市的山水环境,她怎能不陶醉在热烈的爱情中呢! 余姬的端庄大方,余姬的漂亮文秀,包括二人的卿卿我我,不时吸引着年青人 羡慕的目光,越是这样,方成越是放慢步子,故意让余姬拥着自己走,找机会还要 吻一下余姬的脸蛋,以示他的存在与名花之主的自豪。 也许余姬气质过人,也许因为她常在电视上露脸,香客们都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指来说去地评说着什么。每当男人们舍不去的目光被方成捕捉到时,他会暗暗得意 :她是我的。 “方成,今天我太高兴了,你说,人一生都这么快活该多好!哎,方成,你说 说,现在的人咋都一下子爱起了钱,当官的为了钱连功名都不要了,宁去坐监也敢 铤而走险,为啥人们都乐于物质享受呢?” “这还不简单吗!不是当官的不要功名,而是功名和钱是相互的,没江山哪有 美人!精神失落后,人们在盲目中摸行,当然追求物质了,因为它现实呀。当然, 钱也就成了最实际,最现实的东西。”方成很随便地回答了余姬的提问。 余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候的方成,只有在方成侃侃大论人生哲学,生活观念, 婚姻家庭所见,社会认识时余姬才会觉得他才是自己所要的男人,才是自己理想中 的白马王子。然而,尽管方成在这些方面能吸引住余姬,余姬却在物质追求方面一 直跳不出现代年轻人所共有的享受圈子,具体说真要嫁给方成的话,总有些缺少点 什么的感觉。和方成恋爱的过程中,正是这个阴影所常常使她拿不定主意。特别是 方成对恋爱与婚姻家庭的认识和她总有些异议,虽然认为方成说的不无道理,却总 觉得和自己的认识有些相悖,每当谈到这个敏感的问题上,二人常常出现不愉快的 现象。 爱情的目的就是婚姻,婚姻才是爱情的结局。余姬一直是这样认识的。她认为 “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成每提出结婚时她老 是顾虑重重而回答不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