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早晨的女人(6) 红楼茶社是个地下室,是南大街东侧最繁华的地带,也是个较有名气的茶社。 这个地方不比红太阳那么混乱浮华,来这里的人大都比较讲究:聊天的,打牌 的,谈情说爱的,相互交流,沟通思想,也有买卖交易的,各有各的兴趣,各有各 的活法。我也陪客人在这里聊过天,也陪客人的客人说过与我毫不相干的话。所以, 我知道这个地方,也喜欢在这种环境中与朋友谈心。 茶社的布局典雅舒适,用绿叶串起了成排吊椅,点缀着小小的黄色花朵,暗淡 的灯光映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爽感。茶厅中央摆着分开的桌台,其余的全是包厢形 式,是专供谈情说爱,买卖交易,或者不想让他人听到的秘密一点的客人们用的, 我只能选择后者。 我要了茶水,拿了本杂志消磨着等待他们的时间。为了便于小凤的情人好找, 我没关包厢门。 “你是于金香?” 生硬的问话惊了我一下,回头看时,两个男青年站在了门口,很是有种大兵压 境的势头!前边站的青年一脸胡须,头发和女孩子一样朝后扎着。 “是我,你是……” “俺姓栗,段小凤的男朋友小栗。”没长胡须的青年说,一口的河南口音。 “请坐,请坐,二位请坐。”我忙起身给他俩让座。 大胡子推上了包间的滑动门,两人在对面坐了下来。我用仅有的经验认真审视 着二人:从装扮上,至少可以认定他们是社会流氓一族,姓栗的左眼角下有块黑痣, 长了几根长长的黄毛,咋看都让人讨厌。我正掂量着二人的“能耐”,姓栗的说话 了。 “啥事,说,能帮的忙一定会帮!” “没啥大事,是朋友托我办的。”我谨慎地回答着。 “吊!遮掩个吊!来真格的,没时间给你兜圈子。”大胡子很不客气,一脸的 凶相。 “张啥呢,看看给谁说话,吊样儿!”姓栗的偏着头回了大胡子一句,大胡子 白了一眼他,不服气又不敢不服地坐在一旁,点着了根烟。 “说吧,啥事儿!”他表现得很和气。 我被姓栗的有些感动,小凤的面子还派上了用场。我想了想,说: “我的朋友被人害成了孤儿,他现在长大了,想了却他报仇的心愿,他一生的 愿望就是这个。”我移花接木地表白了意思。 “不中,杀人可不是玩的”。大胡子又插了句,我的心“咯噔”一下:他们不 会不接受吧?忽然发现姓栗的瞪了眼大胡子,大胡子端起了杯子,没再说什么。 “仇人搁哪儿,有地址吗?”姓栗的又问。 “有,在乡下。” “小事一桩,乡下比城里好做事儿。”大胡子又插了句。 “两个,一个在城里。”我紧跟了句,干脆一下说明,做不做是你们的事,免 得浪费时间,不行了另找人。 “城里还有一个。”姓栗的很沉稳,却对“城里还有一个”有畏难感。 “是,城里还有一个。”我重复了句。 “搁哪儿住?” “不知道,他很有名。” “谁?” “当官儿的。” “多大的官儿?” “局长。” “哪个局的?” “不清楚!我们说好后她详细告诉你。” 我不能说出刘飞是公安局长,我怕他们一听是公安局长不敢接受我的要求,因 为“公安局”三个字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是可怕的,都峪市的老百姓吓唬孩子也用 “别哭了,公安局的人来了”,孩子马上会止住哭声。何况他们这些社会氓流呢! “不是你的事儿?”姓栗的又问。 “不是!” “那咱可说好了,一条命三万,先交钱,后办事!”姓栗的开了价。 “能不能少一点?”我故意问道,三万元我早都知道,只是想再探探虚实。 “三万,这是规矩,也是行情,我也等着……” “急着去外地呢,是吧?栗哥?”大胡子抢过了姓栗的话,姓栗的回头看了眼 大胡子,大胡子又给了个眼色,姓栗的好像悟出了什么,欲说又止地收住了口。 “是,是去外地,三万少不了。”姓栗的又道。 “少了三万谁干,这事儿可是玩命,不是买东西。”大胡子又插了句。 “我再想想。”我故意停了会儿,又道,“好吧!就这么定了。” “这还是看在小凤的面子上,要不,我才不干这种事呢!”姓栗的又补充了句, 回头看了看大胡子,大胡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