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苍山光,那个人是……” “你废话好多诶!看你这种女人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要!” 我又没强迫你要。池月见苍山光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也敢跟他说话了。 刚才在公车上一言不发的苍山光真的是把池月吓坏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 关心关心他,结果又是白眼又是怒骂的,让池月觉得自己有点太多管闲事了。 “还要不要去看熊猫?我们先看熊猫好了。”池月见苍山光凶神恶煞的样子 吓到了路人,于是绞尽脑汁的想让他开心一点。 “我不想看熊猫!去看兔子!” “你不是不喜欢兔子吗?” “我忽然喜欢了行不行!国家有规定不许喜欢兔子吗?”苍山光像个小孩子 一样发着脾气,池月知道他也只会在自己面前毫无理由地大发雷霆。平时老是装 作酷酷的让别人都产生他帅到不行的错觉,其实他就是一个不会关心别人,只会 对喜欢的人任性的破小孩! 大家都看错他了! “苍山光,那个人……” “哎呀你真得好烦啊!以后娶你回家都得二十四小时带着耳机!” “那就不娶呗。”池月小声嘀咕。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再说我是看你可怜发发慈悲,你这种长得这么高声 音又粗的丑八怪女人就是需要一个向我这种又高又帅的男人来配,免得给社会造 成负担!” “给社会造成负担?”池月还没听懂刚才苍山光几乎是一气呵成的话。 “你看你这副样子能生出什么好货来!别让中国人一代不如一代!” 池月总算是明白了,苍山光就是一直在说他丑嘛。他有些开始同情起以前与 苍山光交往的那些女生来,想必她们也受过很多心灵上的折磨吧。再说如果是自 己的话,别说好货,就算是烂货也是生不出来的! “苍山光,我不想去看兔子了。”池月根本没心情看什么兔子。苍山光的私 事自己是无权去过问,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当时苍山光冷漠中带着无助的神情就会 莫名的心痛。苍山光是个那么冷傲的孩子,可是他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和说不出 口的痛苦。他将自己的痛苦深深的隐藏,让别人看到他光明的一面。谁又曾想得 到有光就必然会有黑暗,光越亮,黑暗越深。池月能看出苍山光其实一直都是那 么地寂寞,甚至比没有朋友的自己更寂寞。苍山光就像是另一个东方池月,所以 池月尽力满足他,仿佛是自己得到了救赎。 “你别告诉我你又喜欢上熊猫了!” “不是,我想回去了。”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池月觉得特别不自在。他 从来都不属于热闹的地方,会让他产生恐惧。“你也回家看看吧。” “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你今天就得陪我!”苍山光霸道地拉住了池月的 手让他靠近自己身边。他强烈的独占欲常常让池月哭笑不得,稍微有一点汝逆他 的意思都会惹得他大发雷霆,像这种男人有人肯嫁给他就不错了,还以为大家都 在争着抢他! 池月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绒线单毛衣,下身是一条经典款蓝色牛仔裤,脚下是 一双深棕色大头皮鞋。看起来相当中性化的打扮突出他身体修长的线条,及胸的 长发和微微隆起的假胸使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女生。标准的鹅蛋美人脸,摄人心 魂的桃花眼,笔挺的鼻梁小巧的唇,外表姣好的他皮肤也保养得很好,无论如何 也绝对没人会相信他是男生,可这样的一个美人胚子就偏偏是个男的。池月做梦 都想做回男人,现实却不容他这么做,他只能骗人骗己地一边装作女生一边生活。 身高有173cm 的池月走在180cm 的苍山光身边可以说是一对非常让人羡慕的 情侣。看到别人羡慕的目光苍山光自然是一脸的得意,但是若有哪位先生失误多 瞧了他旁边的美人两眼可就没好果子吃了。不过对于偷瞄他自己的女生他的态度 是很仁慈的。 “我要回去了。”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池月坚决不走了。 “干吗耍脾气啊你。”苍山光回头瞪着池月:“不听话是不是。你又不是小 孩子了还整天只知道生气。” “喜欢耍脾气的是你。”真是猪八戒倒打钉耙。池月觉得若是有一天自己死 了那一定是被这个人给气死的! “这样就走不动了啊,那我勉强背背你吧。” 我有说过走不动了吗?池月真的是哭笑不得,虽然他主动说要背自己是很令 人感动。“不要,我要回学校了。” “回去干嘛啊!”苍山光有些恼了。 “回去给你洗袜子。”现今也只能找这个借口了,虽然池月是非常不情愿的。 “今天怎么这么乖?”苍山光邪笑着伸手摸了摸池月的顺滑的头发。 不乖怎么行啊,你这个大暴君! “还没去看兔子呢。”觉得就这么让池月回去了自己有点吃亏,毕竟好不容 易池月才答应和自己出来约会的,而且外出日一个月才一次,机会难得。与池月 相遇的第一个外出日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兔子到处都有,你买一对给我养着不就每天都可以看了么。”池月敷衍的 应了他一句,虽然有坐车,可是还是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对于鲜有逛街的池 月来说是非常累的,况且今天他穿的还是皮鞋。不适于街上热闹的氛围,池月现 在只想赶快回宿舍睡觉。 “那我们去买兔子吧。”苍山光拉起池月的手想向前走,无奈池月就是一动 不动。 “我脚痛。”这家伙还当真了!买兔子得到菜市场去,那还得走好远的路。 池月觉得自己的脚丫已经磨起水泡了,而且那些水泡还破了。 “不会吧,你这女人可真罗嗦,出来逛街还穿什么皮鞋!你真是个只会读书 的笨蛋!”苍山光又开始凶狠很地训人了。虽然嘴里骂着池月是个笨蛋,他还是 把池月搀到路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他看着池月脱掉鞋子露出白皙的脚丫,还有 脚上那一块块异常醒目的红肿。 “很痛?” “还好。”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休息?” “不去了,我想回学校。” “我说去就去!你这女人好烦!”苍山光拉起池月,躬着身子,转回头向池 月指了指自己的背。“我背你。” 池月愣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摇摇头。光天化日下让这么引人注目的 男人背着会很丢脸的。“等我走不动的时候再背好不好?”池月知道直白的拒绝 又会惹他不高兴,只好绕着弯子拒绝了。 “你真的很麻烦诶!”苍山光一站起身子就瞪了池月一眼,虽然是真的想背 背他,来一点亲密接触,可这女人竟然不领情。“不要勉强哦,小心断脚!”池 月笑了笑。 池月在苍山光的搀扶下来到一座处于闹市区的高层电梯公寓前。这是座被称 为“云天”的大楼,星级酒店式管理,是座现代白领公寓。 “你家在这里?”奇怪苍山光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记忆中的苍山光总是穿 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大体恤和旧了的牛仔裤,上课时背的书包也是破破烂烂的,看 上去就是个邋遢小孩,个性又是坏坏的,难怪没有人愿意与他玩。 “怎么,不可以吗?我不像是住这种地方的人么!”苍山光恶狠狠地盯着池 月看,“你少瞧不起人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看来他是误会了,池月慌忙解释。 “算啦,我真是看错你了!”苍山光虽然骂着,手还是很温柔地牵着池月。 “我以为东方池月和那些狗眼的女人不一样,结果还是一样会瞧不起人。” “不是的,苍山光。”池月赶紧抓住了苍山光的手:“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解释就是掩饰!”苍山光带着池月上了电梯,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中间弥散开来。池月只能从电梯的镜子 里偷偷的看苍山光,那幅凶恶的表情像是要准备杀人一样,看来他是真的气坏了。 池月细细地想了下,今天自己确实没做过什么至于让他这么生气的事。这人 脾气阴晴不定,真的是很难将就。 “嗯,我们去买兔……” “你有病啊!一会儿又要看兔子,一会儿又要看熊猫!一会儿脚痛一会儿又 要去买兔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苍山光……”池越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扮女人的事外还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一滴眼泪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眼角滑到了脸上,池月背着苍山光偷偷地用袖子擦掉 了它。 呵,是不是女人扮多了也和她们一样爱哭了。 池月擦眼泪的动作没有躲过苍山光敏锐的眼睛。从镜子里看到池月那双诱人 的桃花眼微微有些红肿,苍山光有些后悔了。小时候自己非常喜欢欺负池月,因 为池月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是让大家羡慕的小公主。所有的孩子都想接近他, 哪怕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也是无上的光荣。小小的苍山光在那么多的孩子里面显 得一点都不起眼,他只能用搞破坏来吸引池月的注意。那时候,即使是漂亮的小 书包被自己用小刀割破或者是表演要用的裙子被自己踩脏,池月也没有哭。唯一 一次见到池月的眼泪,是在偷看到池月的日记后。 “东方池月。”苍山光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池月的发, “别这样啦,是我不好,别哭了,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兔子。” 池月没有理会他,背过身子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因为安慰而越来越汹涌的 泪水。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自大的苍山光也有开始怀疑自己魅力的时候“你 小时候是不是知道我有在偷看你日记所以才那样整我?” “什么?”池月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你居然偷看我的日记?!” “你不知道我偷看你日记?”这个误会好像很深远了!苍山光头都大了,那 么池月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偷看他的日记所以才故意写一些喜欢的话来捉弄自己? 这不就是说以前池月是真的喜欢自己!当时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被整了,当 着全班人的面辱骂他。 “东方池月你……我明白了,原来至始至终都是我的错。”苍山光目光呆滞, 回忆一股脑的涌现出来。“我看了你的日记,里面写着一些喜欢我的话,我不敢 相信……”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苍山光捂着被池月打红的脸,不可 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直认为温柔乖顺的人。 “苍山光,我讨厌你。”池月乏红的桃花眼里含着泪水,两颊染上红色,却 不是因为害羞。他的双肩因愤怒而颤抖,垂在两腿边的手握成了拳头。对苍山光 来说这只是误会,可是对自己而言这是一生中最痛苦的回忆。当时外婆愤怒的眼 睛和妈妈异样的目光成了脑海中一个深深的烙印,在晚上做恶梦的时候反复出现。 “东……池月,我……”苍山光发现池月的异常,慌忙贴近池月搂住他轻颤 的身子。“你不要讨厌我!” 见池月没有理搭自己,苍山光将他转身面向自己,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看 着池月因哭泣而更加诱人的脸庞,苍山光低头摄住了那张渴望已久的红唇。 像是蜻蜓点水般细细的吻让池月心里一惊,本能地推开了苍山光。 “你不要做这种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的事!”池月不希望自己和苍山光有超 出友谊的接触,那样结果不管是对谁都不会好。他一直希望苍山光能有一个朋友, 在小的时候池月没能使他不寂寞所以现在来弥补他。他不想以后苍山光会因为发 现自己是个男生而再次辱骂自己。即使池月会有那么一点喜欢苍山光,也绝不是 因为爱情。 “对不起池月,我怕等到我想要道歉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了。”慌张的苍山 光没有了平时自信的表情,他神情恍惚,那仿佛瞧不起人的上扬的眉毛拧在了一 起。那双总是鄙视别人的眼睛也变得忧郁,常常勾起一抹坏笑的唇角此刻也紧紧 地闭在了一起。“那天我见你哭了其实是很想来安慰你的,可是你的哥哥来了,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来安慰你。回家以后我一直都睡不着,脑子里全部是你哭泣 的样子。第二天我想来跟你说对不起,谁知道你就再也没来上学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苍山光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替池月拭干了脸上的泪痕。 “池月,不要哭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学校好不好?”苍山光丢掉了自己的任 性脾气,轻声呵护着因哭泣而抽噎的池月。温柔的声音很快让池月稳定了心情。 苍山光试探地伸手揽住池月的肩,用下巴轻触了一下他的额头。 “到我家换一双运动鞋再回去吧,你的脚都磨起水泡了。”苍山光现在说话 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池月就会说出讨厌他的话来。见池月轻轻点了点 头他才领着他进了门牌38-B的房间。 苍山光的家原本是在郊外,因为要上学的原因所以他的爸爸替他在市区购了 一套公寓。除了清洁阿姨每周会来一次,平时只有苍山光一人居住。一进门,苍 山光看到地上的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就皱起了眉头。细心的池月察觉到屋里还有 别人,而且这个人肯定是苍山光厌恶的人。 “我们回学校吧,我和你换鞋。”苍山光打开才刚关上的大门,拉起池月想 走出去。 “苍山光,你怎么……” “我说走就走啦!”苍山光一反刚才的温柔态度,变得狂躁起来。池月早就 习惯了他反复无常的脾气,也不作声了。 屋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苍山光,你见不得我吗?” 顺着声音向屋内看去,池月见到一个长相与苍山光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虽 然中年男子的身材已有些微微发福,但还是能在他写满岁月沧桑的脸上看出年轻 时期英俊的样貌。不过他现在显然是老了,两鬓已经开始有些斑白。 “池月,我们走。”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