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一条人文主义狗(14) 这里,我必须再次强调第三条道路的重要性,并将这条道路的开辟寄望于中 国日渐成熟的媒体。当中国最终出现了《大西洋月刊》、《纽约书评》、《纽约 客》这样的媒体时,我会觉得此时的中国人的写作才最终具有明确的意义与希望。 当然,那时我们会回忆起年轻时阅读过的《书城》,是它为我们展开了最初的心 智之旅。 两个世界之间 对于奥地利书商多伊蒂克来说,那个叫西格蒙·弗洛伊德的心理医生与新世 纪光芒没能带来好运气。早在1899年11月,他就把这本叫《梦的解析》的书足足 印了600 本,并打上了1900年印刷的字样。可是,新年到了,这本书只卖出123 本,而评论界对此几乎不屑评论。 而对于法国人亨利·柏格森来讲,1900年是他辉煌生命的开端。这个41岁的 非理性主义哲学家在这一年参加了第一次国际哲学大会,这一年他还出版了《笑 :论滑稽的意义》。整个欧洲马上就要被这个热情洋溢的人所倡导的" 自由意志 " 、" 直觉与冲动" 所征服。 而德国人弗里德里希·尼采同样幸运,他终于有机会摆脱已经11年的精神癫 狂状态,在这一年的夏天,这个满身疾病的超人在魏玛去世。他可能不知道,他 留下的格言式的著作会给20世纪的人类心理结构带来怎样的战栗。 这一年,极度厌弃工业精神的英国人文主义者罗斯金也离去了,而深受罗斯 金影响的马塞尔·普鲁斯特终于开始思考,他应该开始一项伟大的事业,尽管他 只是模糊感到他可能要依靠回忆来完成工作,而这次回忆将是史无前例与艰苦卓 绝的。 时间从来就不是一种偶然,在一串看似零乱的名字背后,我们发现了某种无 法割裂的联系。弗洛伊德让人类意识到,除了外部世界,我们的内心还蕴藏着另 一个更为丰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科学的规则与定律,它被一种偶然所 控制着。而尼采则是一位完全的反理性主义者,他渴望为人的血液中注入酒神精 神,来战胜理性给我们带来的生命的苍白。柏格森则更为直白,我们应该服从生 命的冲动,它比理性的思考更符合人的意志。从19世纪后半叶开始,整个欧洲被 一种理性主义主宰,乐观的科学信仰者相信,凭借人的智慧,人类可以征服一切。 但这种理性与人类内心的冲突也越来越明显,工业化带来的越来越细致的分工, 整个社会越来越强的组织性,让人柔弱的心灵感受到某种压抑,人活得越来越像 具机器而非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