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一条人文主义狗(15) 人类的先知几乎在同一时间揭示了这种越来越明显的趋向。他们从哲学、心 理学、文学、艺术各个角度,传达了同样的观点:人不是可以机械化处理的机器, 他的生命尊严来源于他的非理性的情感;而世界也不是可以依靠科学定律来简单 描绘的,它是断裂的、无连续的和经常绝望的,而非完整的理性的秩序的与令人 乐观的;我们隐藏于内心世界的欲望比外在的世界更难以征服……所以最好的方 式,还是顺从我们内心的冲动与意志,反抗外在的枷锁。不管是崇拜本能的弗洛 伊德化文学,还是艺术世界的达达主义,或者是大行其道的意识流,都是这种思 想的体现。 弥漫于20世纪最初岁月的非理性崇拜,充满了悲壮意识。人类必须要为自己 而战斗,我们要勇敢地承认自己被文明的外皮所包裹的内心里蕴藏的欲望,我们 也要抗争个人在庞大的机器与社会面前表现出的卑微。弗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 满》中讲得再明确不过了:" 我们所谓的文明充满着这样多的苦难和不幸,其本 身就应该受到谴责,我们如果将它全部抛弃,回复到原始状态,我们会更加幸福。 " 我们就是抱着这样迷惘的心态被拖入20世纪的。一方面,我们的信仰世界崩 溃了,尼采已经宣判了上帝的死亡;另一方面,科学显然无法成为我们新的宗教, 同时我们已经体验到技术对我们生活的潜在压抑。活在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的人 可能正经历着马修·阿诺德的判断:" 一个世界已经死去,而另一个还没有生成。 " 但随后的历史,或许令柏格森与尼采更加悲观,在越来越复杂与细化的技术 世界面前,人的生命本能表现出了极度的萎缩。这一个世纪是人的特性不断遭受 蚕食的世纪。所以,50年代的存在主义会说,我们都是" 非理性的人" ,因为我 们不能被逻辑结构所肢解,我们所蕴涵的情感是无法被量化的;所以,马尔库塞 会不遗余力地批判工业社会对人的丰富性的摧残," 我们快变成单向度的人了" ;所以福柯会利用对性、疯癫的研究来对抗科技对人的压抑,因为一切理性与疯 狂之间本来没有界限……他们都是本世界初反理性主义大师们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