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燕园的记忆(5) 快结束大学生活的时候,我阅读到艾伦·布鲁姆的一段话,这位芝加哥大学 教授认为作为老师,他得到的最大奉承,是他最欣赏的一个学生在游历时寄给他 的一张明信片,上面写道:" 你不但是一个政治哲学教授,而且还是导游。" 阿 兰感慨道:" 作为一个教育者,没有什么比这能更好地表达我的动机。他认为我 已经为他的所见所闻做好了准备,然后他可以独立地思考了……在我们的时代, 教育应该去发现学生们渴望完美的任何东西,重建一种知识体系,能让他们自发 地去追求完美。" 这段略显罗嗦的话精确地说明了我厌倦的原因——我缺乏灵魂上的导游者。 我回忆起入学的第一个月,如果说得夸张与抽象一点,那应该是颗充满稚气的灵 魂在三教里游荡,它本能地在寻找着些东西,它渴望与某些目标发生亲近。我想 起来了,我当时执著地在三教里游荡的一个主要原因,源于对大学的幻觉。 对于一个懵懂的19岁少年来讲,前方的道路光明却无序。他希望在这充满分 叉的路口寻到一条归属自己双脚的路。而在此之前,我阅读到的一切书籍都向我 暗示,大学是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有许多充满智慧的长者,向你传达他们积 累多年的经验,帮助你辨明方向。他们可以激发出你的热情,激活你的心智。我 怀疑,我不知疲倦地在三教里乱串,正是出于这一本能性的渴望。 显然,我渴望寻找方向的灵魂遭受了粗暴的冷遇。我的老师似乎更习惯于让 我的大脑塞入各种公式数据或者理论。他们没有热情或者没有能力,赋予这些公 式数据理论以意义,更糟糕的是,他们似乎压根看不出台下那群头发乱蓬蓬、满 脸一触即发的热情家伙们,是一颗颗灵魂,而这些灵魂是如此渴望被引入某种奇 特的旅行之中…… 我不知道艾伦·布鲁姆是如何去充当这个灵魂的导游者的。但是后来,我读 到一本有关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艾德勒的书。这位教授的授课方式是这样的,他每 周布置一本经典著作让学生阅读,在下周的课堂上,将就这本书展开讨论。每个 学生都必须阐述其独特的观点,而艾德勒像一位窥探者一样,深入每一个发言者 的内心世界,逼迫他进行更深入地思考,诱导他进入一个更宽广的空间。于是, 每一次讨论都演化成了一次心智上的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