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女乡长(55) 贺泽民赶紧离开餐车,紧赶慢赶来到自己的硬卧车厢,背起背包,扛上那一 箱药品,一手用毛巾捂住嘴,一手扶着肩上的一箱药,挤在人群中快步向软卧车 厢移动。当他经过13号餐车时,厨师们正在用棉被堵着已经破碎的车窗。被风从 操作间里吹出的土豆滚得满地都是。车窗外面风的咆哮声一阵紧似一阵。八点左 右,当他终于挤到软卧车厢时,车厢里已挤满了从硬卧车厢里过来的人。没多时, 软卧车厢“啪”一声巨响,像弹弓打过来的声音,接着哗啦一声,软卧车厢里的 玻璃也开始破碎了。沙土疯狂地卷了进来,“啪啪”地砸到软卧包厢的门上。贺 泽民感觉耳膜硬生生发疼,赶紧将热水瓶里的水倒在毛巾上,捂住口鼻。他瞥了 一眼窗外,一片混沌,模糊不堪。接下来,车厢的玻璃一块接一块地破碎,他不 得不跟随人流继续向车厢玻璃没有破碎的地方移动。在往前移动的过程中,他不 时看到乘客拿棉被去封堵碎了玻璃的破窗户。午夜时分,软卧车厢里的车窗全部 被击穿,狂沙带着黑暗和寒冷从窗外蜂拥而入。大家没放弃最后的努力——男人 们裹上被子,背对车窗,想尽一切办法封堵住风口。贺泽民加入到封堵风口的人 流中,窗外强大的推力犹如有人踹他的背一般。眼看大家都有些支持不住了,正 在这时候,有三四个青壮年,灵机一动开始拆床板,列车员主动拿来了螺丝刀, 大家七手八脚帮忙卸着床板,递与用背封堵窗口的人们。次日凌晨二时多,T701 次列车停在了戈壁滩的高坡上——前方的铁轨被风沙掩埋了,火车再也走不动了。 贺泽民有一种等死的感觉,他返回满是沙土的铺位上,抬眼环顾一周搜寻了一遍, 始终没见当初上车的那父女俩。他心里想:“铺位上没见人,这父女俩现在在哪 里?不知咋样了?” 车厢里很冷,贺泽民裹着被子直打哆嗦,估计气温在零摄氏度以下。他急急 火火地上了趟厕所,赶紧返回铺位,他怕万一车厢经不住狂风袭击翻了车,若被 卡在厕所里那就彻底完了。回到铺位上之后,他时不时地盯住窗外一块大石头当 做参照物,观察列车晃动的幅度,他想,一旦要是车厢翻了的话,得提前找个抓 手救命。 第二天上午,风开始变小了。贺泽民看见一辆工程车远远地开了过来,长长 地鸣着汽笛,他顿觉轻松起来,终于有救了! 晚九时十分左右,伤痕累累的T701次列车开进了肃州市站台。他急急地挎上 背包,扛起那一箱药品,几个箭步跑出站台,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这一列差点让他 丧命的列车。当他步出车站广场,明白无误地确知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的时候,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朝天躺在肃州火车站前的广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难不死,大难不死……”他在心里默默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不知不觉竟在 这空旷的广场沉沉地睡了过去,的确,他太劳累了,太需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