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杨静终于开口:“师傅,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沈锡良点点头,抬起眼睛,看着杨静说:“……那就好。”
杨静看着沈锡良,眼睛慢慢湿润了,缓缓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师傅,
就像你说 ,不知道今天来得对不对一样,我也不知道今天我这番话说得对不对…
…你昨天走,我就知 道结果会是什么样了,可是我……”杨静用没有扎点滴的手
捂住了眼睛。片刻后,她拿下手 ,“师傅,如果你今天不来,可能我也就没有机
会说这些了。可你来了,虽说你来的目的和 我期待的正好相反,但我还是很高兴,
起码,起码老天爷给我个机会,让我把憋在心里两年 多的话能说出来……”
“杨静……”沈锡良想制止她。
杨静摇头果断地说:“你让我说吧,师傅,我现在还是身在鬼门关的人,如果
不说,说 不定一觉睡下去,明天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沈锡良非常为难。杨静看着他,伤感地说:“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希
望有一个 人能像父亲一样疼我爱我!我分到队里,见到了你,我觉得你就像我的
父亲,关心我,保护 我,让我在最胆怯的时候也能够感到勇敢的力量。但是后来
我发现,我对你,那不是女儿对 父亲的感情,我很害怕,我逃避过,我也试着说
服自己……可是我办不到……”
杨静哭着说不下去了。沈锡良沉默着。杨静抬头看着沈锡良,说:“你知道吗?
师傅,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最无聊最无聊的蹲守、排查,对我来说都像节
日一样快乐!”
沈锡良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无言以对。
杨静回忆说:“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拉着你说我害怕,其实我不是怕死,我是
怕自己再 也见不到你了。”
杨静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沈锡良眼圈也红了。
这时,何霖走近杨静病房,刚要推门,里面传出的声音使她愣住了。她站在门
口倾听。
“师傅,你不了解你在我心里面的分量有多重,我承认我年轻,可我对你的感
情绝不是 年轻人的一时冲动……”
何霖的手紧紧握住门把手,似乎在以此支撑住自己。
“……两年多,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如果是儿戏,你觉得我能坚持这么久吗…
…”
沉默。
“……师傅,谢谢你今天来,让我有机会把这些都说出来,我很抱歉,师傅,
但是,我 没有办法,我无法……让自己的心,停下来。”
门外的何霖,进退两难。
这时,一名护士从身后走过来,招呼她:“何院长!”
何霖只好答应:“哦……我查房。”
病房内的沈锡良、杨静听到何霖的声音,惊讶地抬头。何霖推开了门。沈锡良
很尴尬, 杨静赶紧擦泪水。何霖对护士说:“你先去忙吧。”把护士支走了。
房间里气氛异样,两个人见何霖进来都不知该怎样才好。何霖装作什么都没听
见的样子 ,掩饰地去检查输液速度。杨静、沈锡良都看着何霖。何霖也显得很不
自在。杨静突然哭了 起来,哽咽道:“……何医生……何大姐,对不起。”
何霖万没想到她会把窗户纸捅破,这反使她和沈锡良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杨
静继续说 :“……我知道您听见了,是我不好,您要怪就怪我,我……如果不是
这次受伤……我也还 会忍下去……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沈锡良反应过来,打断了她的话说:“杨静,你乱说什么呢!何霖一直为你的
伤操心… …”
何霖阻止他:“老沈,你让她说完。”
杨静不说了,低声泣哭。何霖看着她,无计可施,转身走了。沈锡良很为难,
他犹豫一 下,追了出去。
走廊里,何霖痛苦地在前面疾走,沈锡良快步从后面赶上她,刚想解释:“何
霖,你听 我说……”
何霖站下来,瞪着他说:“这是在医院,到处都是我的同事,你能不能给我留
点面子? ”
沈锡良十分尴尬,重重地点点头。
何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沈锡良跟在后面。
何霖直奔办公桌后的老板椅而去,沈锡良谨慎地把门关好,坐在办公桌对面的
椅子上, 拘谨地说:“何霖,你听我解释。刚才吧……”
何霖打断他:“你别说了,我了解你。但是,杨静对你的感情也是事实。”
沈锡良有些坐不住,解释道:“我从来都是把她当孩子看,关心她,带她办案,
可能她 误会了。刚才她说那番话,你也听到了……”
何霖冷冷地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沈锡良还想替杨静解释:“她是刚刚醒过来,从死神的身边回来,脑子有点乱。
你不也 听见了吗,是因为受伤,才乱说的。”
何霖摇头说:“杨静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她受伤,才有勇气说出来。”
沈锡良说:“都差不多,你别介意。”
何霖反问:“我为什么要介意?那些话是她说的,又不是你说的。”
沈锡良有些安心,自我解嘲地说:“对,对。还是老婆理解我。”
何霖说:“我还要去开会,别人都等着呢,有话回家再说。”
沈锡良急忙点头:“那好,你去开会,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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