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大殿里灯火辉煌,季风立在那强光之中,仿佛通体都在发光,我却第一次觉得 刺眼,竟不能注目。 那墨国太子又立起来,我之前都觉得此人有些意思,这时却满心恼怒,忍不住 怒视过去,他一定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眼神偏转,与我对视一眼,密密眼睫下隐约 光芒,只是看不清眼神。 这一眼瞬间而过,我还来不及拍案,墨国太子已经开口,没有丝毫停顿。 “角斗分数种形式,之前是徒手格斗,另有兵器相博,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兴趣 一观?” 他问得是在座各位,我听完就想站起来,说一句“本宫不想看。”但是肩膀一 沉,转头看到我皇兄,笑着对我摇摇头。 场内人人全神贯注,没人注意我的反应,但是这一耽搁,父皇已经允了,宫内 有规矩,皇子皇女的侍卫进入大殿均不允许佩戴武器,殿外又有御前侍卫走进来, 拔了剑交到季风手里。 我自知大势已去,心里悲叹一声,却见四周人人双眼闪亮,就连我小侄子都不 例外,本宫晓得他们在看什么,不禁满心烦乱,目光却已经不受控制,一起往大殿 正中望了过去。 我最不喜欢季风拿剑,并不是说他持剑的姿势不美,季风生得好,怎样都显得 夺目,但同样是他,拿起剑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出鞘利器一般锋芒四射,隐隐杀 气升腾,恢宏大殿都仿佛被溢满,人人眉目惊动。 皇兄轻轻击掌,赞叹了一声,“没想到还能见到季家郎的持剑风范,平安,你 等下一定要好好观赏,今天不虚此宴啊。” “季家郎?”我恨皇兄之前阻止我阻止这场角斗,却又忍不住追问。 皇兄一笑,俯下头在我耳边私语,“平安,你可知季风出身将门,十五岁时便 与父兄征战边疆,沙场征伐,万军中挑敌将与马下,从未输过一场,季家郎赫赫威 名,天下谁人不知。” 天下谁人不知……难道我是鬼? 但本宫惊讶过度,顾不上皇兄的这点语病,又想起之前百官见到季风时的表情, 终于明白他们面色怪异的原委,这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瞪着他问,“可是你说三 百二十七……” 皇兄眼梢一弯,更是笑得□无边,“没错,季家由老及幼三百二十七人,现在 全在天牢最低层押着,除了他。”说完手指一伸,直指殿中,还叹息了一声,“可 惜用剑,平安,你不知当年父皇御驾亲征,季家子弟阵前列队,持枪杀入敌阵的样 子,那真是风云变色,万夫莫当。” 他说得眉飞色舞,我却听得只想哭,本宫原知家里人人变态,却不想已经到了 这个地步,可怜我终日困在那个小院子里,院中日月长,不知我朝天下原来是这样 莫明其妙的,耳边突然有鼓声响起,激烈急促,更甚之前,我心知这一场角斗再所 难免,但胸口像是有巨石压下,脑海中一片混乱,万千念头沉浮,仓促间只能抓住 一个。 那个念头是,我一定要阻止这场角斗,无论如何。 许久以后本宫回想当时,便觉得那个念头实在愚蠢,季风既然数年前便名动天 下,血雨腥风里炼成的名将之后,自然是不把这点小场面放在心上的,但那时我竟 完全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若是我眼睁睁让这一幕继续,从此便再不能坦然与他相 对,这怨念来势汹汹,让我立时忘记身边一切,只能凭借直觉行事。 但是如何阻止这场角斗,实在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向父皇求情,父皇一向偏疼于我,天大的事情,挨在他 身上磨蹭几下也就是了,故此养成了本宫在宫里肆意妄为的习惯,若他还是不允, 那就直接泪奔,据嬷嬷说母后过去经常因小事泪奔,每次都让父皇立时没了脾气, 缴械投降,我长得像母后,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想来效果总也是有一些的。 但这时鼓声已响,估计我扑到父皇身边时间也不够了,再者这里毕竟是在太和 殿上,满朝文武与异邦太子都眼睁睁看着,万一不成功,本宫岂不是大大地丢脸。 丢脸是万万不行的,事到如今,本宫就只有做出比丢脸更加羞人的事情才能达 成心愿,我在鼓声中再看一眼季风,心里咬牙,一跺脚,哎呀叫了一声,双眼上翻, 仰天就倒了下去。 …… 海:平安,我扶住你平安:滚……你个后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