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这群骑兵拖着我向西,那副将见我跟得上奔马的速度,更是咬牙切齿,竟然一 路大马飞驰。文德教我的轻功再怎么天下无双,都不是用来跟马长跑比耐力的,我 渐渐跑得气短,又被马蹄扬起的灰尘土弄得透不过起来,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几乎 要背过气去。眼角看到阿布勒居然舒舒服服得坐在马车里,那马车三面密闭,最前 头却只有纵横铁条,但也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 他正盯着我看,黝黑脸上一双棕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 景致。 我一口气伴着火辣辣的奴役冲到脑门上,趁着那马车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突 然双足点地,猛地蹿起,有在半空中腾身,将绑住我双手的绳索牢牢地绕住拉扯的 那马匹的脖子,然后一脚将那目瞪口呆的驾车人踢了下去。 马车虽快,与副将的单人独骑总有些距离,拉扯的马儿在奔驰中被绕住马颈, 再被绳索一绷,顿时失去控制,脖子被拉得低向地面,双蹄前屈,急嘶不已,险些 要将马车都掀翻在地。事出突然,后边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此时纷纷急停,有几匹 跟得近的刹不住脚步,混乱中撞在一起,还有人落在地上几乎被马踏死,一时间马 嘶人吼,乱得跟火灾现场有得一比。 那副将的马被绳索拖得往后一挫,他猝不及防,几乎也要滚落在地上,型号他 马上功夫不错,应变也快,一刀削断了长绳,这才稳住了胯下坐骑。 我坐在那马车上,好整以暇地用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抬头果 然看到那副将突然狂化,对我咆哮着冲了过来。 我比他冷静得多了,在他的刀挥刀我鼻尖前开口,“我死了,地图就没了。” 他的刀在半空中停住,整个人都僵硬了。身后忽然一声轻笑,有男人的声音, 低得只有我能听到。 是阿布勒,用汉语说话,说:“好姑娘。” 我突然有被蛇咬到的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那副将还在我面前高高地举着刀,我却没了反应,真是现世报,这回轮到我浑 身僵硬了。 鉴于我的行动所倒是的灾难性后果以及我不可预测的危险程度,那副将最终做 了决定,将我手脚都用链条锁了,扔进队伍中唯一的一辆押运囚犯的马车里,让我 与阿布勒享受了同等待遇。 我立刻就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了。早知如此,我就算是在那匹马后头被拖个板 子也得坚持下去,无论什么样的待遇,总比与这个男人一起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要好。 相对于我的一脸痛不欲生,阿布勒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驾车人将铁门打开扔 我进去的时候,他甚至对驾车人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却把那粗壮 的汉子吓得手指都哆嗦了,一个锁门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才成功。 进了里面我才发现,这马车完全就是一个铁笼子,三面用木板钉了,留了一扇 门方便进出,与其说是囚车,不如讲是个兽笼,还是专门用来关那种凶残的猛兽的。 荒野贫瘠,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马车一定是他们原本就带在队伍中的,这样 说来,他们对阿布勒此人的危险性,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那副将被我气得很了,眼不见为净,等我被关进马车之后就叫人用毛毡将铁门 盖住,马车里顿时漆黑一片,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理睬。马车又开始急速前行,前路 颠簸,我被颠得东倒西歪,又怕会碰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后来就只顾着将自己死死 固定在靠门的角落里,再也顾不上其他。 车里只有毛毡缝隙中透进来的几丝微弱光线,时明时灭。阿布勒靠后方坐着, 双手双脚都被生铁子牢牢锁住,不但如此,那几根链子还被固定在铁栏上,就这个 造型,他居然还能对我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与目光,真让我后背直打寒战。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开口。 我假装失聪,撇过头去不看他。 “没有名字?”他自问自答,“那我给你起一个吧。见过凌霄花吗?我们墨国 才有的花儿,小小的,总是长在最高的悬崖上,很难找到,跟你很像,以后我就叫 你凌霄好了。” 我恨嬷嬷教养的太好了,都这种时候了,我竟然还是做不出往他身上吐唾沫这 样足以泄恨的动作。 我只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愤怒,但是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听到一句配得上他的恶 毒词汇,最后只好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他居然笑了,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或者我叫你小辣椒,真够劲。” 我又失声了,挣扎着与身上浮起的鸡皮疙瘩作斗争。忽然,他向我倾身,棕色 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小辣椒,我喜欢你,跟了我吧。” 我脑中轰的一声,在来得及思考之前,双手已经挥了出去。囚车窄小,他又被 锁地严严实实,所以虽然他反应奇快地向后仰了仰脖子,但仍是被我打个正着。 我这一下用了全力,拳头击中人脸的声音让铁质的车厢都是一震,驾车人猛地 掀开毛毡往里看,我在乍亮的光线中眯起眼,然后看到跟前那直挺挺的男人的鼻子 下面,两条鲜血,蜿蜒而沉重地流了下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