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我从未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这三位长老,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上 都被我当做变态狂魔的阿布勒,竟会是他们要救出的人。 长老们带来了钥匙,沾着血的一大把,很快将铁门打开,又恭恭敬敬地除去了 阿布勒身上的铁索,轮到我的时候就没那么客气了,铁门还未开,我就被青长老用 铁扇中的暗器凌空点了穴道,然后才是慌张老走进来。我一想到这几个老头子的淫 亵可怕,顿觉胃里都开始发麻,又无法发声抗拒,急得又是一额头的汗。 “你们干什么?”阿布勒走出铁牢,正活动身子,看懂我突然软到,立刻粗声 开口。 “殿下是否清楚此女是何人?”黄长老问了一句。 “殿下,她只是被我们点了穴道,方便带走。”青长老开口向阿布勒作解释。 又道,“四弟,有什么话还是先离开此地再与殿下详细说吧,你先将她带上。” 蓝长老也点头,“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好。” 阿布勒再看我一眼,突然大步走过来,弯下腰将我挟起。他身形高大,挟我就 像挟着个孩子,他想了想,又对长老们伸手,“给我件衣服。” 长老们露出吃惊的眼神,但是还是服从地应了,递过来的是黄长老的披风。阿 布勒抓过披风将我兜头盖住,这才挥手,“带路吧。”声音干脆到几点。 地牢外果然米有一个走动的人,我被点了穴道,头又被蒙住,只能从布料垂下 的空隙中依稀看到四周情景,之间地上横七竖八瘫倒着许多身穿军服的士兵,有些 手里还握着刀枪,而整个兵营安静得跟一座死城一样,就连马嘶声都没有。 有一对人吗等在兵营外,见到阿布勒出来立刻有人牵马过来。早不了带着我上 吗,回头看一眼兵营,这才开口问了一声:“你们下了药?” 黄长老得意地说:“是我二哥,在他们的水源里下了软筋散,就连马都放倒了。” 我想起青长老那枚毒针差些让莫离丧命,心里更恨。 旁边有人送东西上来,阿布勒接过,“好极,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三个长老在,他一直在说汉语,那人也就用生硬的汉语答道:“从耶利格副将 身上找到的,还有这条链子。” 我听到了锁链的细碎声音,想到这一定就是我那被副将收走的金丝锁,心中大 急,想抢回来,但可惜穴道被点,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好开口,嗓子哑了,又 是俯趴的姿势被盖在披风下,发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还给我。” 阿布勒无动于衷,我人在屋檐下,又不能动,再怎么咬牙切齿都没有用,虽然 忍无可忍,但也只好忍了,一边忍一边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 “殿下,这些人必会昏睡至明日早晨,嗑药此刻放火烧毁此处兵营,以绝后患?” 蓝长老阴测测地开口。 阿布勒沉默一下,然后道:“不必了。此地乃我国边关,过去曾被南朝突袭, 由此一路杀入我国境内,险些攻陷大都,如今前方开战,若烧毁后方边关,岂不是 自伤元气?”说完打马,当先奔了出去,其他人自是紧紧跟随,就连那三个长老也 不例外。 我无力逃脱,只能颠簸在马背上,一路整理混乱的思绪。 现在看来,这三位长老所谓的主上,应该与阿布勒关系极近,否则以他们的武 功,不至于这样被随便差遣来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他们叫他殿下。 难不成这男人是墨国皇子? 不可能,我在心里摇头。如果他是墨国皇子,那些墨国骑兵哪来的胆子,要将 他锁链缠身,装在铁笼里一路送回大都去? 还有,如果他是墨国皇子,那他岂不就是墨斐的兄弟? 我想到这里,突然猛惊。 ——我不喜欢汉家女,我兄弟几年前想娶一个回来,还没到就被我手下杀了。 他说的那个汉家女,难道就是我? 那日我与季风躲在地底,听到乱世坪上那墨国迎亲建军与李庄主的对话,他们 说二殿下用劫杀公主来挑拨大殿下与天朝新帝的关系,趁机夺取太子之位,如果这 是真的,那么墨斐终于登上王位,卧榻之侧安能容得猛虎,自然是要将这个反意明 显的二殿下提起来千刀万剐的。 我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然后冷汗就下来了。 完了,长老们已经知道我就是皇女平安,而这个阿布勒,三年前就想要置我于 死地,现在我又落到他手里,岂不是有死无生? 队伍一路疾驰,天还未亮变奔入边关附近的山谷之中。谷口遍布暗哨,阿布勒 一行刚踏进山谷区域便有一小堆人马奔出来迎接,当头数人几乎是滚下马来跪迎的, 嘴里直叫殿下。 “别急,马上到了。” 我浑身一僵,然后只听到自己呕的一声,真的吐出来了。 马队已经通过吊桥,阿布勒听到声音,一把将我翻转过来。我正搜肠刮肚地吐 着,这一下秽物全都喷到了他身上。他一时闪躲不及,被吐了个正着,前襟一片狼 藉,双手抓着我身子,一张黝黑的脸立式变成铁青色。 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我吐完稍觉清爽,左右一看,不觉呆了。 什么时候我们身边围过来这么多人了? 我吐成这样,阿布勒也没了再将我随身携带的兴致,直接将我交到最靠近他身 边的男人手里,道:“白桑,找几个女人替她洗洗,好好看住,被让她跑了。” 那人应声将我接过,我一眼看过,不由大惊。 他真是那个在蓝家庄外,带着铁木尔将我与莫离追杀至断崖直至我们坠落的那 个人! 他眼中也流露出惊讶之色,立刻转过去,与马队中的那几个长老对视了一眼, 大概接受到什么信息,并未就我的身份问题多问一句,只抬头,对阿布勒道:“殿 下,主上彻夜未眠,一直在等着您。” 阿布勒仍坐在马上,说:“我知道了。”说完大概觉得身上脏污,直接将身上 原本已经有些破烂的上衣一把撕了,光着上身,对那群黑压压围住他的人大声说了 句什么,用的是墨国话。他话音落地,只听应声如雷,那些人竟是群情激动。 他着身子光得那么突然,我正对着他的方向,闭眼都来不及,忍不住又在心里 骂了句。 真不知羞耻! 阿布勒说远就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白桑道:“她会开锁,一定要有人时 时盯着她,小心她逃跑。” 我一口血涌到喉头,差点没从眼里对着他飞出刀子去。阿布勒接收到我的愤怒, 居然还对我笑了笑,然后才大步走了,身后跟着一长串人。 长老们也跟着去了,转眼此处就只剩我与白桑。我知道自己已是羊入虎口了, 长老们的功夫自然高出我许多,再加上这铜墙铁壁般秘密基地与一山谷的士兵。 他看了我许久,最后终于一欠身,虽然还是抱着我的,单感觉倒像是在对我行 礼。 他说:“一路辛苦了,公主千岁。” 这一生“公主千岁”不知勾起了多少前尘往事。我与他对视,许久,渐渐目光 变冷,嗓子哑了,开口时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忘记了这个人的脸,居然会直到现在才想起他来。 我慢慢得开口,答了一声:“李大人,好久不见。”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