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我做完几个进度较快的文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对习惯夜生活的人现在才 是清晨,可是我这种生活平淡无奇的人来说,差不多到了该上床睡觉的点了,活 动一下筋骨,拎包走人。 S 城早晚温差很大,特别是到了秋冬季节,我把身上薄薄的外套紧了紧,走 出了公司大门。本来想好奢侈下打个车回去的,虽然公司离住的地方不远,被风 一吹原来有点昏沉的脑袋一下清醒了很多,于是很矫情地选择步行,咱也体验一 下风花雪月。 走着走着,总觉被盯着,每次回头都会看到有辆黑色X5在我后面不远处。心 里纳闷,开得起这样的车,要劫财也太走眼了,如果是劫色的话……岂不是更走 眼? 一路神神叨叨,很快也到了公司派的住处? ——已有些年头,不大但设施还 算齐全的老公房。抬头望去,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暗暗的橙色微微跳动着光影, 似倦怠地说着秘密,又挣扎着不让自己老去要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有意义。突然想 起了《长恨歌》里开头的一段: 当天黑下来,灯亮起来的时分,这些点和线都是由光的,在那光后面,大片 大片的暗……几点几线的光,全是叫那暗托住的,一拖便是几十年。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暗暗的让人觉得潮潮的,让人说不出的压抑,所以刚 搬进来就把房间里里外外的灯全换了。 边走边想也到了家门口,进了门直接去打开窗,发现楼下停着刚才一直看到 的黑色X5,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款车型呢,虽然很不适合女生,大概车主的朋友 住这附近吧。 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三个是小娜的,另外的都是显示 一个陌生号码,也没多想,赶紧给小娜拨了过去,一边又走到窗边,楼下的X5已 经开走了。 “喂,欣欣!你干什么去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 “刚才洗澡呢,啥事?” “那个……就是……恩……” “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吞吞吐吐了?我很累,要睡觉,快说!” “你今天……跟马骏说我病了?” “是啊,顺口提起的,你跟他不对头哦,老实交代,我会考虑宽大处理。” 原来要问这事,我老早看出你们对上眼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一直挺聊得来的……对了,他问了好多你的事呢,你 跟他们经理是不是认识啊。” “今天他们经理放我鸽子来着,面都没见,我怎么可能认识。”说是这样说, 但是无缘无故让我参加合作案,觉得挺怪。 “反正就跟你说一声,怕你无故得罪人……” “什么跟什么呀,见都没见过,你就咒他记恨我。小姐,你还病着呢,早点 休息吧!” “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就倒向了我弄得往死里舒服得大床,大得跟房间的面积一点都不 匹配,我还记得上次小娜来看到它的反应,“如果地中海那里的海域面积向着你 这床发展,咱地球人早晚得去过海底生活。” 管它的什么经理,你已经逼得我加班加点了,别指望我分更多脑细胞来分析 我是不是得罪你了。然后就这么沉沉睡着了,一直到半夜手机铃声活活把握吵醒。 “喂……”我好不容易摸到手机,还是没有从梦里完全醒来,梦里学生时代 的画面一幕幕过去,像幻灯片一样放过,整个人像被什么压住一样透不过气。 “……不说我挂了……”我还是迷迷糊糊。 “……” “不管是谁,有事明天说吧,白白。” “等一下。”这三个字让我完全从睡眼惺忪的状态清醒过来,这样熟悉的声 音,我怎么会忘记,可是,是我刚才梦的延续吗,为什么觉得那么不真切,两年 来只敢在梦里回想的声音。 “欣,你还在听吗。”这一声彻底让我明白不是梦,是那个曾经宠爱地叫我 宝贝的声音,是在我乱耍脾气时低低讨好的声音,是我无助的时候给我最多安慰 的声音……不敢想下去,眼眶已经湿了,怕眼泪在下一秒会溢出。 “我……很想你。” 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掉了下来,噼噼啪啪地落在胸前,睡衣湿了一片。 “后来我都知道了。” “你过得好吗?” “……”我怕一开口就是呜咽。 “算了,太晚了,你休息吧。”他挂了电话。 我也很想你! 我想告诉他. 我放声哭了起来,哭到累了,又昏沉得睡去,幻 灯片又一张张放过,很多很多人,那些该忘记的,也有那些忘不了的。梦里期望 他的电话还会打来,可是始终没有。 早上醒来,一瞬间觉得昨夜只是梦,摸着自己因为流泪微微紧绷的脸,才知 道他真的打过电话来,李睿,曾经让我生活色彩斑斓,也让我伤心欲绝的人。能 怪谁呢,毕竟当年,在我们还不懂承受太多责任的时候,我选择放弃,逃避一切。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