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他妈的,他快成老大了 段平说:“我当时走到1308房间,见到门留着一条缝就向里看。我看到王大虎 趴在窗台上,刘长江站在他的身后。”我问:“刘长江在背后干什么?”段平说: “好像是在给王大虎敲背。”我问:“完了呢?”段平说:“完了,我就走了。其 他的,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放下笔盯视着段平,他低下头。我突然说:“我他妈 的还没问你看没看到别的,你怎么就这么着急说出来了?”段平说:“我确实没看 到别的。”我说:“那上回你怎么说你亲眼看到刘长江把王大虎推下去了?” 段平说:“上次那么说是我自己瞎估计的,其实,我没有看到刘长江推王大虎。” 我说:“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段平说:“我只看到刘长江站在王大虎的身后。” 段平这么说似乎也没毛病。刘长江推王大虎只是一瞬间,段平不见得能那么巧 就一定在那个瞬间看到。但我认为段平的翻供很不正常。 赵民问段平:“那你上次说你看到刘长江把王大虎推下楼,是什么目的?” 段平说:“我想让刘长江偿命。”我说:“为什么?”段平说:“因为王大虎 我对有恩。” 我写完笔录,赵民先看了一遍,接着,他递给段平让他仔细看看。段平看完之 后,在笔录上歪歪扭扭写下: 以上记的都对。 段平 他放下笔,赵民说:“你把日子也写上。”段平又拿起笔写上日期。我打开印 尼盒,让段平按上了手印。 徐冰买了一百张当天的报纸,他要广泛地散发给朋友们。报纸上这么报道等于 洗刷了她妹妹的清白。中午,他打电话说摆了几桌,让我也过去。 我说:“我过去也不能喝酒,我就不去了。” 徐冰说:“你不是没什么事儿吗?过来玩一会儿吧。” 我说:“你别太张喽了,刘长江的案子可能要发生变化?” 徐冰问:“要发生什么变化。” 我说:“现在还不好说,反正你别整太过分了。” 徐冰说:“愿意有什么变化就变化,我才不管呢。” 中午,高军有事儿开着我的车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地发呆。 我经常一个人这样发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什么好习惯。发呆的时候,我 的大脑也不寻思什么。坐在椅子上,一个姿势,常常一呆就是好半天。 樊东往办公室给我打电话,他说:“徐总让我来接你去吃饭。”我说:“我在 食堂吃过了。”我问他现在有没有事儿,如果没事儿,让他到我办公室来跟我杀一 盘。樊东说:“我没事儿。” 樊东来到了我的办公室,还带来了几块德夫巧克力。我看见吃的,肚子里翻腾 起来。我吃着巧克力和樊东下起了棋。樊东的棋很厉害,几下就把我逼到了绝境。 我说:“我缓一把行不行?”樊东说:“行。”我说:“你的棋挺高啊!”樊东说 :“我没事儿总在网上下,练出来了。”他可能太得意了,出现了一个漏步,我假 装让他吃了一个马,随后把他将死了。樊东说:“苏哥,你这不是挺厉害嘛。”我 说:“你缓一步。”樊东说:“我不缓。来,摆下一盘。” 第二盘也是我快要被将死的时候,樊东出现漏步。我笑道:“你特意让我赢是 不是?”樊东说:“这步我没看见,缓一步。”我说:“不行。”樊东说:“你看 你缓怎么行呢?”我说:“你水平高,用不着缓。”樊东笑道:“苏哥,你真赖。” 我说:“不赖能赢吗?”我和樊东说说笑笑,一个中午就过去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陈凯鸣打电话让我到他的办公室。我对樊东说:“你回去吧!” 樊东恋恋不舍地说:“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现在徐总净自己开车。”我说:“你 先回去,等有事儿,我再叫你。”樊东说:“好吧。” 陈凯鸣找我是刘长江的事儿。赵民已经给刘长江重新做了笔录。他在新的交代 中全都推了。他说,当时,王大虎趴在窗台边呕吐时,他只是给王大虎敲了敲背。 后来,王大虎吐的东西把他也弄恶心了,他就跑到卫生间去吐。他出来的时候,发 现王大虎已经跳楼了。陈凯鸣对这份笔录感到很奇怪,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 “我也不清楚。”陈凯鸣又问段平的事儿,我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陈凯鸣说: “你到看守所再审审刘长江。”我说:“好吧。” 在公安局门口,我正准备打车走的时候,樊东把皇冠轿车开到了我的身边。他 在里面给我打开了车门。我说:“你没走啊。”樊东没接茬,他问我:“苏哥,上 哪儿?”我说:“到看守所。” 看守所临近郊区,沿途风光旖旎。我打开车窗让冷风与阳光一起拥入车里。我 把座位放低,半躺在高背椅子上。樊东打开音响,清脆的钢琴曲在车厢里回荡。我 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有个司机为你开车确实很舒服! 在看守所门前,我对樊东说:“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樊东说:“你怎 么还这么客气。” 进了看守所,我把提票交给了当班的管教李东。他问我:“你一个人来的?” 我点了点头,我问他:“刘长江在里面老实吧。”李东说:“老实?他妈的,他快 成老大了。” 刘长江是涉嫌杀人进来的。这种人在号里一般人都给他面子。 李东把刘长江提了出来。他戴着脚镣,拎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拴在镣子上。 我把刘长江带到了审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