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二本最(5) 运动会就要开始了,芮坐在一片嘈杂的人群中,静静地回想起去年的这一天。 看着学弟学妹比赛单脚跳的游戏,芮不禁怀念似地笑了。 去年,她和葵紧紧地牵着,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了终点。 她还记得那一刻,葵转过头来朝她微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葵的笑容,那么 平静的温柔。 “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冰呢?” “因为是我的手。”葵回答。 “喂!快看!是李烯圣!他要跑了!” “烯圣加油!烯圣加油!” 听着周围女生的叫喊,芮也跟着站了起来。 望向一百米的起跑点处,李烯圣换上了短裤,上身还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悠闲地啃着苹果。 “呀李烯圣快点准备吧!”号称全校一霸的赖俊涛很挑衅地说。 “你就别管我了蛤蟆,做做准备运动,压压你那蛤蟆腿吧。” “臭小子你叫我什么!” 一帮小弟拦住了癞蛤蟆。 “大哥消气,别跟这李烯圣一般见识,他向来就不懂规矩。喂!臭小子,等 等输了可别恼!” “我们圣,圣哥才不会,输,输呢!”阿蒙说。 “哇呀你个寄生虫,跟了李烯圣变拽了是吧!”一个小弟说。 阿蒙赶紧躲到李烯圣身后,对那人做了个难看的鬼脸。 “李烯圣,让你单个儿混,看你混出什么名堂!” “不要用混这个字,听起来很没文化。” 癞蛤蟆又想动手,一边的哨子吹响了。 “第四组准备!” 癞蛤蟆瞪了一眼李烯圣,扭了扭脚,走向起点。 李烯圣脱下外套塞进阿蒙怀里,也走向起点。 很多女生举起了牌子,写满了:“小圣圣加油我爱你。”之类的肉麻话。 癞蛤蟆轻蔑地看了看一旁的李烯圣。 “嘁,万人迷是吧,今天让你出丑。” 李烯圣理也不理,又咬了一口苹果。 “各就各位。” 李烯圣最后咬了一口苹果,丢给阿蒙,还叮嘱他:“不准偷吃,我回头要继 续的!” 阿蒙傻忽忽地点头。 一声枪响,一排的人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 李烯圣很轻松地跑在最前面,癞蛤蟆很吃力地追赶着。 到了终点,阿蒙急忙递上茶水,还一直要吻李烯圣。 “噢!啵一下圣哥!你太帅了!” “喂!喂!你给我克制点!”李烯圣躲避着阿蒙的猪油唇进攻。“我的苹果 嘞!” 阿蒙突然冷静下来,“被,被阿蒙吃,吃了。” “靠——你吃了!才几秒钟,你——你从那边赶到这边还有空吃掉我的苹果! 你是不是人啊!你是外太空来的吧!对没错你是太空猪!我非揍到你显形不可!” 李烯圣和阿蒙习惯地闹起来,癞蛤蟆看着看着,朝地上吐去一口痰,“他妈 的。” 决赛在半小时后开始了。 李烯圣仍然坐在一旁吃苹果。 “妈的,我说你长一张嘴就知道吃苹果!”癞蛤蟆说。 “难道像你一样吃蚊子?” 癞蛤蟆气得咬牙切齿,他对李烯圣早就忍无可忍了。可是他又突然贼笑起来。 “李烯圣呀,你是该尝点甜头啊!” 李烯圣换上了钉鞋,却发现上面少了几根钉。 来不及换,裁判已经吹哨了。癞蛤蟆自然笑得很开怀。 “圣哥,一定是他,他干的。”阿蒙很认真地说,小眼睛忠心耿耿地望着李 烯圣。 “这个爷爷生的。”李烯圣却还硬着头皮上了场。 枪响后,癞蛤蟆跑在最前面,得意洋洋地。李烯圣赶了上去,两人并驾齐驱。 癞蛤蟆见情况不妙,顿时产生了邪念,于是他用手关节用力地顶了一下李烯 圣。 这时,李烯圣突然慢下来,鞋底踩个不平稳,重重地摔了出去,他手抱着头, 用很帅的姿势在跑道上滚了几米远,引起场外此起彼伏的喊声。 芮一脸慌张,她挤出人群,冲向跑道。 李烯圣坐在跑道上,看自己膝盖上流的血。 芮跑了过来,身边还一个戴鸭舌帽的老师直喊着:“非运动员请离开赛场。 这位同学……” 芮把李烯圣扶出了场外,阿蒙也赶了过来。 李烯圣抬起原先搭在芮肩上的一只手臂,然后用大大的手掌巴在芮的头顶上。 “真把我当残障啦大苯瓜。”他又露出了他专利的万人迷微笑。 芮生气地嘟起了嘴,抬起头斜眼横着李烯圣。 “好心帮你还这样,谁叫你装出一副严重的样子啦!” 李烯圣顽皮地笑了起来,“只有苯瓜才相信吧?好啦好啦,那你扶我吧。” 他说着又把手臂搭回去,被芮甩开又自觉地搭回去。 “喂!李烯圣你很重哪!” 阿蒙一脸无辜地站在后面,抱着李烯圣的衣服,很自然地咬了一口苹果。 “就这样丢下阿蒙,阿蒙,是很,很怕寂寞的呀圣哥……” 阿蒙很自然地咬下一口苹果,觉得不对劲,他拿起苹果看了许久,才顿时哀 起脸伤心地说了句:“噢JACK……我又忘记了!” “人太多了,小擦伤自己拿了药到一边去涂。”保卫科的一点也不理会。 “小擦伤?”芮瞪大了眼睛。 “算了算了。”李烯圣拿走了药,把芮带到一边。 “痛不痛啊?”芮捏着棉棒小心地帮烯圣洗伤口。 “没感觉。”芮瞟了他一眼像是批评他说大话,于是她故意用力按了一下。 “啊唏——”他喊了一声。“你轻,轻点……” “还没感觉吗?”芮甜甜地笑着,弄得李烯圣哭笑不得。 他望着专心的芮,突然很感动。 这个女孩太善良,像一张纯洁的白纸。 她总是用一种期盼的目光仰望蓝天,却从不敢伸手去触碰。 她的世界,像一张小小的正方形的网。 如果说王恩葵天生令人眷恋。 那么瞿梓芮天生令人爱怜。 “圣哥,她现在在在,在这里打工。”阿蒙拿了张地图指着上面用红笔圈起 来的地方。 李烯圣抓过地图刮了一下阿蒙的脑袋。 “你是白痴啊!直接告诉我地点啦!” 阿蒙摸摸头,一脸委屈样。 “欢迎光临您需要些什么?” “王恩葵。” 这位小姐先是不解地看着李烯圣,而后回答:“没有这种套餐。” “我找在这里打工的王恩葵。” 李烯圣说着开始张望,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拿着扫把背对着他离开。 烯圣立马冲过去把她拉了回来。 葵冷冷地甩开了烯圣的手,“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管我的吗!”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以帮你,再不回学校会被退学的。” 葵不理会圣,拿着扫把继续扫地。 圣看了葵许久,最后气冲冲地从葵身边走过,他疯狂地敲着工作室的门。 “喂!谁准许你们招未成年人的!我要告你们!” 葵放下扫把去拦圣。 “住口!你走,走啊!”她的声音在颤抖,那么恐慌。 这时候经理走过来了。烯圣苦笑了一下,看着身穿黑套装的部门女经理,指 着葵,说: “这家伙是个未成年人,她只有17岁,你这么做是犯法的知道吗!” 经理一头雾水地看着葵。然后才反映过来。“什么?你17岁?” 葵瞪了圣一眼,调头就走。 从速食店出来后,烯圣一直跟在葵后面,她的步子很急,似乎想尽快甩掉李 烯圣这个扫把星。她低着头,时不时用手捂着嘴,忍住眼泪。 “你不要这样子,看你这样我很心痛!”烯圣朝她喊。 葵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然后苦笑着走到圣面前。 “你是什么人?搅到现在你很开心了吗!” “我只是……”烯圣想解释。 “你以为我喜欢过这样的日子吗!你以为我不想读书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 你那样过着有钱人的日子吗!穷人就没有赚钱的权利吗!我也知道我只有17岁, 凭什么你们过着那样的生活我却要受苦受累!” 烯圣楞了,他从没看过葵的眼泪。此时,葵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贴在脸上, 因为泪水。 “你凭什么阻止我?我只是想生存!我连生活都不敢奢望,我只是想生存! 我只是为了生存!” 烯圣心一阵撕痛,他愧疚地抱住了葵。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碰我!”葵把烯圣狠狠地推开,向后跑去。 又一次望着她的背影,这次,烯圣觉得自己伤害了她。 “你怎么了?”芮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圣。 圣抬起了头,勉强地对芮笑了笑:“哦,没什么,可能是困了吧。” 芮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他觉得烯圣有什么心事不愿意说。 好久的沉默,李烯圣突然开了口。 “我,今天……见到她了。” “她?谁?” “葵……” 芮楞了好久不说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这样的沉默持续得比方才还要久, 而后先开口的居然是芮。 “圣……” “嗯?”圣转头对着芮。 芮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透着淡淡的忧伤。 “可以让我,代替葵的位置吗?” 校园的长道,刹时落叶纷飞,死一般宁静。冻结了的画面打碎了时间的纹路, 停留在两张默然对视的,只有十七岁的青春脸庞上。 这一晚,芮习惯地打开葵送她的那个音乐盒,她突然很诡异地笑了。 伴着那特别的旋律,她用低而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葵,我真的,那 么做了,这是我唯一的办法,因为我不能看自己毁灭……” 突然,她收起了诡异的笑,因为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声音问:“你以为, 圣会选择你吗?” 听着这旋律,她又淡淡地笑了。 “会的。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