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二本最(6) 烯圣一夜未眠,他想起葵泪流满面地朝她吼,又突然转想起芮平静却认真地 对自己说:“圣,不可以爱葵的。”他没有见过那样无奈而痛苦的王恩葵,也没 有见过那样冷静而沉着的瞿梓芮。葵的眼泪,冷冰冰地钻进了他炽热的胸膛。芮 的眼神魔咒般腐蚀了他的心脏。他开始犹豫,该爱她,还是她?确切的说,爱上 了她,还是她?他承认自己被葵的独特气质所吸引,他迷恋她,但那叫作爱吗? 他在潜意识里,把王恩葵摆在最重要的位置,是因为越遥远越想得到吗?或许只 是因为想走进她神秘的世界?再或者只是想保护她?对她的感情,是自己提醒自 己的,还是确实叫作爱呢?那么瞿梓芮,当自己孤单,她总是会出现在身边,用 甜美的笑脸填补他寂寞的空洞,她是最亲密的朋友,于是他给自己的潜意识是— —她只是朋友。但是为什么,那么渴望娇弱的她能展翅飞翔?为什么在想起她的 时候会禁不住发笑?为什么当她说出那样的话,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像突 然从神秘的梦中清醒过来,便无法控制地陷入她的瞳孔里……他展转反侧,最后 问自己一次:“是王恩葵,还是瞿梓芮?”他徘徊,犹豫,然后开始觉得烦躁。 “圣,不可以爱葵的……”李烯圣又想起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时的芮的眼 神。那么肯定,又那么平静。她的眼神令人畏惧,一种温柔的吞噬。至于她为什 么要这么说,圣并没有去考虑,或许他的思绪已经麻乱了。于是在这样的麻乱之 后,他选择了瞿梓芮。 葵依旧是没有出现,她到了令一家店打工,拿着一张假身份证,于是没有人 知道她只有十七岁。十七岁,多么美好的年岁,可是她的十七岁,是不灿烂的。 或许,如果没有芮的存在,她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个十七岁。 夜沉了,葵走进这条矮巷。突然闪出一个人影,葵没有尖叫起来,反而很镇 静地站着。定睛一看原来是她那个没有良心的父亲。 “恩葵,钱呢?” “那天不是刚给你吗?” “我,我那天想说赌一把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捞一笔的,没想到……” “赌?你又去赌钱?”葵气得直嚷嚷。 “你,你听我说嘛。”父亲想安抚她。她甩开他的手,双眼瞪得直直的,在 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你知道妈是怎么死的吗!你也想把我逼上绝路是不是!”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提个死人做什么,你妈怎么死的,那当然是病死的!” 葵苦笑起来。“是,是,病死的病死的!什么病?为什么病了?病多久?啊? 你说啊!”她突然疯狂地揪住了父亲,由于年纪大了,父亲有些伛偻,葵则显得 高大。他萎缩了一阵然后暴露出本性地甩开葵。“钱!钱在哪里!给我!”他疯 狂地扯下葵的书包,拼命搜索着。葵看着他忙活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 的脸变得很邪恶,黑暗中,她死死盯着父亲苍老的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慢慢 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来…… 刀子捅进去的那瞬间,也是毫无知觉的,她只知道她想这么做了,于是她这 么做了。父亲突然停住,转过脸恶狠狠地看着她,有点不可思议。接着,他才把 目光移到自己的肚子边上,用手一碰,潮湿一片。在这样的昏暗中,他努力地看 着沾在指间的粘稠的液体,直到一束光扫过,他清楚地看见掌心的鲜红鲜红。 “爸……”葵俯到他耳边轻声地说,却仿佛要震碎了他的耳膜,如此令人毛 骨悚然。 父亲猛地推开了她,然后捂住插着小刀的伤口处,惶惶地往后,朝巷子口退 去。倒退中,他看见他女儿麻木地站在原地,在黑暗中,她的微笑更加的诡异。 他不由得打了一寒碜,一边加快速度往后退,一边颤抖地说:“疯了,她疯了… …救命!救命!”说着说着往巷子外狂逃出去。看着父亲消失在黑暗尽头,周围 又恢复了宁静,葵慢慢收回嘴角的微笑。那一刻她的心突然晃荡了一下,脑海中 浮现出芮的脸庞。 她痴痴呆呆地对着黑暗说:“芮,我杀人了……知道么,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