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二本最(8) 绕过花坛,绕过实验楼,葵觉得自己走了好远,好远。 芮,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但是无论如何,我就是无法接受。 为什么天注定你是瞿梓芮,我是王恩葵。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真的不为什么。 星期三的早晨,校园里沸沸扬扬,因为王恩葵回来了,她的脸上贴着一道OK 绷。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奇怪的女孩从此消失了,但是没有,她又回来了,她总 是在别人几乎遗忘她的时候唤醒别人的记忆。她如往常一样散着直直的飘逸的长 发,在阳光下带着淡淡的紫,望着她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看着一 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走回她的世界去。路过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有 的还窃窃私语:“那不是王恩葵吗?不是说退学了怎么又回来了?”葵早已习惯 了那些七嘴八舌的言语,赞美也好,冷嘲热讽也罢,都像苍蝇在耳边扑打几下渺 小的翅膀就立刻飞走了一样。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她走后门进去,直接坐在了最后一排空 位上。芮转头看着她,她朝她微笑,充满自信的笑,芮也朝她微笑,然后比了个 “加油”的手势。她的伤口在右脸,于是芮没有看到,想到这,葵用右手悄悄捂 着伤口,她不想让芮看见。 “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给我打电话,你那里电话又打不进去!”芮一下课就 兴奋地跑来找葵。葵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她一手捂着右脸,故作自然地笑了 笑,“我是不想打扰你学习啊而且打电话给你是要挑时间的,挑中时间的机率太 小了。”“你那电话怎么了?停掉了?”葵的脸色一沉,随后又勉强地笑了笑: “上个月电话费没缴咯。”“吃了没有?”芮关心地问。刚想摇头,葵随即撒起 了谎:“当然吃了!不是有人说了吗早餐最重要了!”芮笑了,那么灿烂。她望 着葵,只是短短几个月不见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欣慰的是她依旧是那个王恩葵。 “你脸怎么了?干嘛一直捂着?”“啊?啊,哦,没有我牙齿疼。”“哪里我看 看,怎么会牙齿疼啊,是不是蛀牙了?”芮的脸立刻不安起来,她轻轻抓开葵的 手,看见了一条OK绷。她楞了好久不说话,然后才瞪着大眼睛,“你怎么了?这 脸是怎么了?”说着还用手轻轻去碰。“噢,痛,痛。”“怎么弄成这样啊?” “没什么,我不小心撞到的。”芮听了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有种没有照顾好葵 的愧疚感,莫名其妙地。而看着芮担心的模样,葵的心里也有一种愧疚感,因为 她撒了谎,很难得地。 “大嫂!”阿蒙在窗外叫得亲热。芮的表情一僵,李烯圣果然就出现了,这 使芮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她忘记了,这件事对葵来说还是一个秘密。“大嫂?” 葵小声地自问了一句。李烯圣没有说话,显然他已经发现了葵,他的目光完全放 在葵身上,葵也抬头望着他。而后他自然地看了看葵身边的芮,再看看葵,不久 才硬吐出一句,“欢迎你回学校。”葵没有吭声,她的敏感已经让她迅速察觉到 了圣和芮之间的关系。“嫂子啊,你今天需不需要点心啊,阿蒙去买!”芮笑得 很尴尬,“谢谢你了,我……”没等芮说完,葵已经默然离开了教室。“葵!” 就这样,看着她离开,不变的冷漠姿态。但是她没有追出去,因为她发觉自 己即使追上了,也无法说明,她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但她就是知道葵会为此 难过。该说对不起呢,还是……不,不…… 李烯圣也沉默地站在窗外,只有阿蒙还大嫂大嫂地叫。最后李烯圣才叫了一 句“闭嘴。”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说完,烯圣消失在窗口处。 短短的几个月,他对她的感情不断地蔓延开来,他已经不再常常回忆迷恋葵 的那段有点“自虐”的时光,因为他渐渐发现了芮的珍贵,她或许比王恩葵还要 神秘,独特。 只是,只是…… 短短的几个月,他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虽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是占大部 分的,但在这背后,他常常不经意间看见她独自一人发呆,望着远处的某一点, 神情忧郁,那时的她不像他所认识的瞿梓芮,于是有时候他也会大胆的想,或许, 这样的忧郁才是真正的芮吧。每当她如此沉默,就是率性的他也会产生一些莫名 其妙的想法:“她爱我吗?”她忧郁的时候,他总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久 了才走到她身边,这时候,她便会露出勉强的微笑,然后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呀?”他心疼她,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她,可是每当这时候,他都深深觉得 自己太可笑了。瞿梓芮,她的世界并不是真的那么简单快乐的。坐在一起的时候, 她也常常发呆,然后想着想着,她便告诉他:“圣,我累了,真的。”“累了就 睡吧。”说着,他将她拥进怀里,她疲惫地闭上双眼。不变的对白,不变的动作。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他最终发现,她没有一次真正地睡着,没有。瞿梓 芮,你究竟在想什么?他开始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尽最大 的力量爱她,保护她。他越来越懵懂了,但在他脑海里,已经慢慢察觉出一个问 题,这个问题,是他不敢想象,也不愿意承认的。 “瞿梓芮也太不象话了吧,女孩子家的跟男生在外面过夜。” “就是说,烯圣这下麻烦大了,她父母肯定要找上他!” “这不有好戏看了么,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葵独自坐在喷水池边,听路过的女生七嘴八舌地讲。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 她面前——赵瑾。 “李烯圣现在跟瞿梓芮在一起,有些人嘛,看了眼红啊!” “这个眼红的人是在说你吗?” 赵瑾尴尬地笑了笑,“是,也算我一份行了吧。我想告诉你的是,瞿梓芮已 经不再是那种纯洁胆小的小女孩了,你想,这一男一女的在外头过了一整夜,还 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不正当的事情来呢,你说对吧?再说了……”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早上没刷牙是吧?”葵说完,站了起来,离开。 “王恩葵你……”赵瑾气得直冒烟。 一整晚,一整晚。 走在校园的长道上,葵的内心是复杂的,她反复地想着一整晚的概念。一整 晚,他们一整晚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才离开几个月芮就变成了别人的?她突 然很懊恼,很失望。但是她又反复提醒自己:瞿梓芮不会像那些肮脏人想的那样 的!绝不会!但是为什么,即使是这么提醒自己,她也难以抚平自己的心情,她 无法接受。但是她又开始自嘲起来,自己究竟有什么权力阻止呢?多么平常的一 件事,但为什么是李烯圣,为什么偏偏是李烯圣!她突然想起一位智者说过的: “朋友,免不了走向分离。因为朋友有朋友的世界,我们有我们的世界。” 放学的时候,芮跟在葵后面,30米的距离,仿佛隔了几光年。 王恩葵忽然不走了,她停了下来,芮走了过去,很缓慢的步子。当她慢慢走 到了葵的身后,葵总算转身看着她,那眼神,带着淡淡的责备,但更多的是失望。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李烯圣的了。” “不。” “但这是事实不是吗?我还是必须听你亲口说。” “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王恩葵不再说话,她注视着芮,看她的眼神如此平静。她突然抱住了她,紧 紧地。 “为什么!”她很懊恼地低声喊着,似乎责备自己更多。 芮很麻木地倒在葵怀里。 “不为什么。” “你说,要让他从此离开我的身边,就是这个?那么为什么!” “真的不为什么。”芮的回答依旧平淡。 看着芮,葵的眼眶红红的,目光依旧锐利。“撒谎!” “我爱李烯圣。” “撒谎!”葵喊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我爱李烯圣。”芮又说了一遍。 “撒谎,撒谎,撒谎,你在撒谎!你这个骗子!瞿梓芮你这个骗子!” 芮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但是葵的眼泪早已流下了,她发疯似地叫着,但是她 的声音慢慢地变小,泪里藏的是恨。芮看着这样的王恩葵,心里如刀绞一般疼痛。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只是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 “你想这么松开我的手了。”葵恢复镇定,说。 “我不会的。” 葵根本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她还是不停地说:“放吧,放吧……那么就放吧! 你放吧!”说着,她越走越远了,芮依旧站在原地,眼泪才这么疯狂地滚落下来。 她也恨,她恨这片蓝天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