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场脱轨的小插曲,就这样宣告结束。 希晴还是每周固定时间去裴宇澔那里帮忙扫地、拖地,兼洗衣服,俨然是个 免钱的钟点女佣,就算毕业之后亦然。 六月毕业后,大肥和童童因为不住在北部,包袱款款各自回到温暖的家,恶 魔裴宇澔则是在等兵单,坚持要留在台北,更是理所当然的把她这个免费小女佣 压榨到最高点。 而可怜的希晴会这么闲,是因为上帝开了她一个小小的玩笑。四人中最用功 的人竟不能顺利毕业,因为,要抢修大一时不慎被当的体育学分。 真是——含恨! 因此,同在台北的她逼不得已成了裴大少随传随到的伴游。 像现在,她正陪着裴大少爷逛街。 「妳觉得生日礼物送什么最好?」裴宇澔俯身看着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饰 品。 「这问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炎炎夏日,她为什么不能躲在冷气房里看电 视,偏偏要来外头活受罪? 彷佛快被烈阳烤干了,希晴只能有气无力的回答。 「总不能每次都送一样的,总是要有变化啊!」裴宇澔选了一条差强人意的 项链,请专柜小姐将它取出来。 专柜小姐朝他灿烂的微笑,对他介绍得十分仔细。 和裴宇澔出门最大的缺点,就是站在他身边会自动隐形,众人所有的焦点和 目光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尤其是女人,会像麦芽糖一样会黏在他身边不放。 「变化?」 「嗯。」近看后不甚满意,裴宇澔又指着另外一条要求参考。 「你又换女友了?」声音有点大,招来专柜小姐不悦的一瞥。 「我的女友很固定。」他反驳。 哈!哈!希晴暗暗干笑两声。 「晴晴,过来。」突然裴宇澔抬眼望着她。 「干嘛?」 「帮我试戴。」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绝,那种金碧辉煌的饰品根本就不适合她。 「乖,」他像哄小孩一样笑瞇了眼,「听话,试一下就好了。」 「不要!」她的态度很坚决。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看他们口气亲昵不像普通朋友,专柜小姐试探的问。 热气一瞬间冲上脸部,希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多跳了两下。 「不是,我眼光没那么差。」她飞快地接口。 裴宇澔双眸微瞇,心头有些不快。 奇怪?他都不怕打坏行情了,她是在担心什么啊? 「是吗?」知道少了一个威胁,专柜小姐很高兴地点头。 「她是我家的小女佣,专门替我擦地、洗衣服的,」他依旧笑容满面,温柔 的语调却是饱含危险,「过来,小女佣!」 听他当众这么叫她,希晴气得牙痒痒的,却是没有胆子再拒绝。 她乖顺的过去试戴那条金碧辉煌的颈炼,果然才戴上去,众人一阵蹙眉。 真的是「俗」到最高点。 「真丑。」裴宇澔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因为真是丑到惨不忍睹。 希晴气鼓了双颊,他的形容就不能婉转一点吗?也不看看是谁强迫她戴的? 猛地,一条镶着黑珍珠的长颈炼吸引住她的目光,这个设计款她在电视广告 有看过,当时就喜欢得不得了,没想到现场看到更让她心动。 哇~~单价直逼五位数耶! 「妳在看什么?」瞧她目不转睛,裴宇澔好奇的也凑过来。 「没有。」她赶忙移开视线。 「这条吗?」示意专柜小姐拿出来,他挑眉,「想不到妳眼光还挺好的。」 「看看而已。」没有预算买,她是不会做傻事的。 「试戴一下。」他故意拿起来诱惑她。 「不要!」 「试戴又不用付钱,」他将她拉回身边,「真的不试一下?」 他的话成功的蛊惑了她,或者干脆说她对他根本就没有抗拒力,希晴顺从地 在镜前撩高秀发,露出雪白颈项好方便他替她戴上颈炼。 温热的掌心轻轻摩擦到颈后敏感的肌肤,希晴突然觉得寒毛一根根竖起,电 流沿着脊椎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那是镶了两颗黑珍珠的长型颈炼,静静地躺在她的锁骨上,衬得她颈问线条 更加雪白修长。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会,空间、时间为之凝结,明明只是戴项链的举动,现 在却变成一种再亲密不过的行为。 「很……漂亮呢!」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蒙。 可看在他的眼里:又来了,幻化成狐狸的眼神。 镜里的黑瞳仍是瞬也不瞬地锁住她,眨也不眨一下。 眸中合色的火焰在跳跃。「妳喜欢?」他的嗓音干干涩涩的。 「我想每个女人都应该喜欢,你觉得呢?」拜托,别再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 她,还有也别用像对女朋友的口气跟她说话。 她的心脏负荷不了太剧烈的刺激。 「……还好。」好不容易,他终于打破这奇异的气氛。解下珍珠颈炼还给专 柜小姐,他闷闷的离开金饰店。 希晴没开口叫住他,心中惴惴难安。 刚刚他的眸光太过诡魅,和平常不太一样。 他……该不会是发现她喜欢他了吧?! 「嗯!有可能,」电话那头传来吃洋芋片的声音,童瑄对希晴的怀疑抱持正 面态度,「毕竟,宇澔不是个很迟钝的人。」 「那就糟糕了。」希晴吓得喃喃自语。 「这样不是很好吗?省了告白这项程序。」 「不好,一点都不好,这只会让我和宇澔见面时觉得尴尬。」 「希晴,」童瑄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妳究竟想怎么样,妳自己心底清楚 吗?妳宁愿一句话都不吭,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喜欢裴宇澔吗?你们都毕业了,妳 确定不借着这个机会试试看吗?」 希晴顿了顿,如果照实说不想,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童瑄给打死? 「上次的事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我不想再闹得大家不愉快。」希晴保守的 回答。 「我倒觉得上次的事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另一头传来童瑄略显奸诈的笑声, 「所以,这次妳一定要把握机会。」 因为跟朋友吵个架就会魂不守舍的,童瑄才不相信裴宇澔只把希晴当作朋友 那样单纯,这当中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 「把握什么机会啊?」希晴眼半瞇,她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问童童的意见了, 瞧童童一副扬风点火的样子,事情只会愈弄愈糟。 「如果妳不敢说,我愿意代劳。」童瑄像巫婆的笑声益显兴奋。 而此时,一道高挑含笑的身影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站在希晴身前,她挥手回应。 「不跟妳说了,改天再聊。」 「这么急?妳在哪里?」 「餐厅,」就说改天再聊了,还那么多问题,「和朋友吃饭。」希晴轻描淡 写想带过。 「吃饭?」童瑄的声音扬高八度,「和谁?」 「杨毅宇。」 「什么?妳和他单独两个人吗?」 「对,没错,先这样啰!」不管童瑄还在哇哇大叫,希晴当机立断马上收线。 再说下去,不知道又要多久。「不好意思,我朋友很爱碎碎念。」希晴充满 歉意的微笑。 「不会。」杨毅宇微笑。 他被长舌的江苹训练得很好,这不算什么。 「今天出来,是有些话想和你说清楚。」等餐点都送齐后,希晴先开口。 「说清楚什么?」杨毅宇笑问。 「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适合。」她字字斟酌,深怕伤害到他人的自尊心。 谁说告白很难?其实,要当面拒绝一个人更不太容易。 「我知道。」听见她的话,杨毅宇并不觉得意外或是惊讶。 「你知道?」 「今天请妳吃饭,主要是为了上次骗妳出来陪我看电影的事赔罪。」他举起 玻璃杯,「我单纯的只想跟妳做个朋友。」 听他这么说,希晴脸蛋微红,觉得自己真是小题大作了,「那并不是你的错, 都怪裴宇澔没说清楚。」她埋怨。 杨毅宇还是笑。 其实她长得很漂亮,乌亮发垂在肩上,泛着柔柔的光芒,牛奶色的肌肤看上 去肤质极佳,不用上粉就晶莹剔透。 只不过裴宇澔总是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 「妳有喜欢的人吗?」冷不防他丢出问题。 「耶?」他的问题太过直接,害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该不会……」他故意拉长尾音,「是宇澔吧?」 这是他的直觉。 闻言,希晴当下被牛排噎住,她连忙喝口冰水,老半天顺不过气来。 「真的是他吗?」双手轻轻在桌上交握,杨毅宇似笑非笑的问:「没想到我 真的猜对了。」 「谁……谁说的!」希晴红着脸反问。 「不必别人说,我也猜得出来。」语气闷闷的,他心里有些不快。 两个人年纪都一大把了,还玩好朋友的游戏?尤其是裴宇澔,当初请他介绍 时就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竟给他出一招男主角是别人的戏码,闹得两人刚见 面时既尴尬又生气,现在回想起来,他摆明就是存心搞破坏嘛! 这小子,不回敬他一点颜色瞧瞧,绝对说不过去。 不过,这需要希晴的配合。 恶劣的玩笑在杨毅宇的心里成形,他重新挂上笑容。 裴宇澔,你等着接招吧! 「宇澔,今天人家生日,你准备了什么送人家?」像搪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 精致美女撒娇似的窝在裴宇澔怀里,一双大眼眨呀眨的。 唇线微抿,裴宇澔瞳光一闪。「礼物就是我,」他给她一记响吻,「这样还 不满足吗?」 娃娃女嘟着唇不甚满意,哪有人这么敷衍? 「不然,等等妳选样东西,我买给妳。」他哄道。 「那还差不多。」搪瓷娃娃咕哝。 「那走吧!先请妳吃大餐。」他敛下的黑眸里,掩住心神不宁的种种情绪。 一想到自己特地大老远从台中飞奔回来,二话不说买下的不是娃娃女的生日 礼物,而是那条无关紧要的黑珍珠坠炼,心里就五味杂陈。 他和晴晴之间一向就不是那种会互送礼物的矫情,偏偏他又把和晴晴的关系 复杂化。 「你明明就有买,想给我惊喜吗?」娃娃女不死心,从他外套口袋找出绑着 蝴蝶结的精致黑绒盒子。 「那不是给妳的。」他想也不想从她手中夺回,神情显得很不悦,「别随便 翻我的东西。」 娃娃女怔住,今天是她生日,他没买礼物就算了,还对她口气这么严厉?泪 水用最快的速度在眼底凝聚,转眼就要溃堤。 「我就知道其实你一点都不爱我,」她夸张地吸吸鼻子,「人家生日没礼物 就算了,还大声凶我。」 裴宇澔烦乱地叹气,他现在没心情哄女人,真的! 就在彼此僵持之际,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化解了紧窒的气氛。 「宇澔吗?」是杨毅宇愉快的声音。 「是你。」按按隐隐抽疼的额角,裴宇澔没好气的应。 遇到这家伙,准没好事。 「口气真差,」杨毅宇掩不住笑意,看来心情很好,正好和裴宇澔形成最强 烈的对比,「你情人节有空吗?」 「我们两个男人一起过吗?」发现娃娃女已经目不转睛的在看电视,裴宇澔 不禁对她眼泪收放自如的功力感到有些吃惊。 「拜托,是自己带伴,OK?」 「情人节我有事。」裴宇澔一口回绝。 「你不来啊?」隔着电话仍能感觉杨毅宇浓浓的失望。 「真的有事。」那天正是晴晴的生日,而他,早在半年以前就答应要空出时 间。 「好吧!不勉强你,」杨毅宇准备收线,「本来想说晴晴也要来,所以找你 一起。」 「你说哪一个晴晴?」裴宇澔耳朵很尖,听到重点。 「还会有哪一个晴晴?」杨毅宇笑得非常开心。 「问你认真的。」裴宇澔冷冷地接话。 一向就不是挺好的脾气,再次接受严格的考验。 「就是希晴啊!」像中乐透头彩一样,杨毅宇惹人厌的笑声就是不停歇。 「你叫她晴晴?」这句话问得非常慢。 「嗯,很奇怪吗?」 「你们什么时候又联络上了?」晴晴这两个字一向是他的专用,连大肥都识 相的叫希晴名字,这家伙有什么资格叫她晴晴? 真是愈想愈生气。 「什么什么时候?」 青筋在暴跳,裴宇澔不禁咬牙切齿。「你以为你在绕口令吗?我在问你,你 什么时候和她走得那么近?」 「那么凶干嘛?」像是故意挑衅他,杨毅宇得意忘形的笑永不止息,「我们 一直都有联络啊!」 「一直?」裴宇澔挑眉,「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晴晴为什么不告诉你?」杨毅宇说得无辜,「可能是你跟她不 够熟吧?」 「我跟她不够熟?」听见杨毅宇火上加油的话,裴宇澔只觉得如果继续聊下 去,他很有被活活气死的可能,「你跟她就很熟吗?」 「我跟晴晴当然很熟。」语气中的暧昧不容忽视。 「不准你叫她晴晴。」每听杨毅宇叫一次,裴宇澔的血管就会爆掉一根。 「为什么不行,」杨毅宇冷笑,「全世界我最有资格这样叫她。」 终于听出哪里不对劲,裴宇澔黑眸微瞇,「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耶?」杨毅宇故作震惊,「晴晴没告诉你,我是她男朋友吗?」 什么叫作「耶?晴晴没告诉你,我是他男朋友吗」,当听杨毅宇说完这句话, 裴宇澔只差没当场气到脑溢血,他马上二话不说,残忍地将泪眼婆娑的搪瓷娃娃 扫地出门,完全没有心情陪她做余兴节目。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打给杜希晴,迎接他的永远是语音信箱,他忍住摔烂电 话的冲动,厉眸微瞇. 电话联络不上没有关系,他干脆在她家楼下等她,就不相信遇不到人! 不过,现在接近零晨一点了,为什么她还没有回来? 远远地,一名女性的身影快步走近,她低着头,让他无法确定来人究竟是不 是杜希晴? 「晴……晴?」人一走近,他试探的问。 女人受到惊吓的抬头,那张惨白的脸不是晴晴还会有谁? 「妳怎么了?」发现到她的不对劲,他直觉握住她的手。 一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希晴如释重负的泪水瞬间在眼眶里凝聚,她害怕地 朝后望了眼,扑进他的怀里。 裴宇澔对她的投怀送抱有着些许的错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有人在跟踪我。」埋在他胸膛的小脸,发出微弱的声音。 浓眉紧蹙,黑瞳凌厉地扫向空无人烟的小巷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他跟我有一段路了。」小手迟迟不肯将他放开,希晴紧绷的情绪暂 时还无法放松。 小巷道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可能躲起来了。 「妳怎么这么晚回来?」都几点了?单身女子走夜路当然危险。 「来交班的人睡迟了,所以下班比较晚。」 「那妳的手机怎么没开?妳可以打给我。」想到她的安全堪虞,他一时竟忘 记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不安地抿紧唇,她松开手。「最近我一直接到奇怪的电话,不是不出声,就 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她的脸色愈说愈白,「所以我关机不想接。」 神色霎时变得僵冷难看,裴宇澔胸口的怒火直翻涌。 这是恶意骚扰,会不会和跟踪她的是同一个人?「妳先上车吧!」他帮她打 开车门。 「去哪里?」她一怔。 「先回我家。」 「不用了,我都已经到家门口了。」 「妳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怕吗?」他讥诮地望向她租的楼房,「连最基本的铁 窗都没有,如果歹徒半夜潜进去偷袭妳,妳要怎么办?」 随着他的目光停在简陋的公寓上头,希晴心知肚明,他说的没错,的确不安 全。 而且,真要放她一个人在家,她可能吓得整晚都睡不着。 「我陪妳上去整理一些行李,」黑眸里冷光倏地闪过,「妳先睡我那里,别 单独回来。」 「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容辩驳地打断她的话,「听话就对了。」 他二话不说,往她住的方向走,大手不着痕迹地往后轻举。 希晴心中一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的步伐,握住故意留下来等她的手。 他今天适时的出现,安抚了她几近崩溃的情绪。 还是——喜欢裴宇澔。 「妳在干嘛?」裴宇澔忍不住开口询问。 从他们回到套房开始,希晴就像个陀螺转来转去的没有停过。先是将不知从 哪里翻出来的棉被铺在地上,还找出两个枕头放在上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家吧?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东西? 「铺床啊!」希晴头也不抬地回答。 一、两天内不会回去租赁的屋子,总不能每天都睡硬邦邦的地板。 「妳要睡地上?」他不以为意,趴在柔软的床垫上看电视。 「错,」希晴笑嘻嘻地看他,「是你要睡地板。」 「小姐,」裴宇澔斜睨她,「这是我的地盘,我好心收留妳这无家可归的流 浪女,妳不但没有心存感激,还想要我睡地上?」 「我是女生,」希晴眨着那双水亮亮的大眼,「让位是绅士风度。」 「妳休想。」他将拒绝的话语说的言简意赅。 「我都帮你铺得软绵绵的哟~~和你的床差不了多少。」她讨好地道。 「那妳睡吧!」他理所当然的接口。 「裴宇澔,」她气得咬牙切齿,「你该不会真要细皮嫩肉的我睡这里吧?你 身为男人的风度呢?」 「妳不是说睡起来和我的床一样好吗?」他无辜地看她。 「你!」 「上来睡吧!」他拍拍身侧的空位,「空间还那么大,何必一定要睡地上?」 「孤男寡女同房就算了,还睡同一张床?」希晴反驳,「传出去我还会不会 有人要啊?」 「我发誓不会碰妳,」他举双手告饶,「不然,我们可以学梁山伯与祝英台, 在床中间放水好了。」 希晴气呼呼地瞇眼。「你是在说笑话吗?」 「我是认真的,」他揉揉眉心,「没有包床套的棉被及枕头,睡起来会舒服 吗?先姑且不论那是哪个前房客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塞在柜子里那么久,谁知道 有没有长虫或是带霉菌,这样妳也坚持要睡?」 希晴瞄了泛黄的床具一眼,不着痕迹地将小手移开。 听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很脏耶! 「过来睡吧!」裴宇澔将身子往内移,「我发誓我不会碰妳。」他关灯、关 电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再三强调会保证不伤到她的女性自尊。 「先开灯,我把东西收回去。」噘着唇,她咕哝。 「明天再整理吧!等妳收拾好,天都要亮了。」 「……那我要睡靠墙的地方。」 「什么?」 「我要睡靠墙的地方,」希晴低声重复,「这样我才有安全感,才能睡得着。」 「……是。」高大的身躯往外挪。 见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希晴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身上爬过去。 单人床的空间有限,无论再怎么缩手缩脚,还是会有碰触到的地方,希晴背 对他蜷曲的像只虾米一样。 他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间,害得她心跳如擂鼓,难以入眠,一种奇怪的念头 从她脑海闪过—— 如果他会侵犯她就好了。 想到她裸着身子窝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彼此的心跳,当他性感的薄唇 轻轻覆上她的…… 双颊突然像是被烈火焚烧般的红艳,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傻了。 他人就在身边,她竟然还在想着十八禁的画面?! 「宇澔?你睡着了吗?」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咙。 「嗯?」睡意朦胧的声音。 「今天还没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朋友。」他闷声道,换个姿势。 「是呀!我们是朋友。」她喃喃重复,再熟悉不过的酸涩感觉又再次爬上心 头。 裴宇澔没有再开口,背对她的黑眸如星晨般晶亮, 他赫然发现,刚才的提议是个天大的错误,应该让晴晴睡地上才对。 她身上散发纯属女人的香气,淡淡的飘在空气里,扰得他年轻气盛的身体精 神特好、蠢蠢欲动,而他却只能维持这种尴尬又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僵缩在床 角。 这是他的床耶!为什么要睡得这么痛苦? 身旁的女人窝在墙边没有动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该死。」他无声地低咒。 最好她整夜都贴在墙上别动,以免他等等克制不了自己,兽性大发。 「今天要出去,就带我的手机吧!」裴宇澔大清早逃难似的就赶着出门,顶 着黑眼圈的他,临行前不忘再三叮咛,「千万别一个人回去,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睡意正浓的希晴如此回答。 她忘了裴大少是个大忙人,她就像个总机般手机接不完,更别奢望有多出的 时间补眠。 早上九点十五分,第六通电话响起。 「这是裴宇澔的电话,他目前不在,」就算闭眼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希晴还 是能机械式的回答,「有事请留言。」 「是……杜姊姊吗?」电话那头的女声迟疑了一会儿。 全世界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希晴稍稍清醒。「瑾函?」 「真的是杜姊姊,」徐瑾函轻快的嗓音有些刻意,「妳怎么会帮裴学长接手 机?」 「嗯……他有事出去了,手机忘了带走。」 「忘了带走?」徐瑾函的音量微微拔高,「杜姊姊,妳在哪里?」 「我在……」话到舌尖警觉性的打住,希晴半坐起来,「怎么了吗?」 「没什么,听妳的口气怪怪的,妳在家里吗?」 「……不是。」她不打算说谎。 「那是在裴学长家吗?」 希晴瞪着电话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应声。「嗯。」 「这样啊~~」徐瑾函尾音拉得长长的。 「妳有什么事,我帮妳转告给宇澔吧!」希晴突然对这个不是很熟络的妹妹 感到有些反感,「还是我请他回电给妳?」 「没关系,不用了,我想和杜姊姊聊聊。」 「聊聊?」她和徐瑾函有这么熟吗? 「对呀!我有好多问题想问杜姊姊,方便吗?」 看来她今天别想要睡了,希晴认命地叹口气。「说吧!妳想要问什么?」 「妳是裴学长的女朋友吗?」 「不是。」 「床伴呢?」 「……也不是。」这女孩子问话真直接。 「那妳和裴学长会在一起吗?」 希晴再度瞪了电话半晌,好不容易才慢吞吞地接口。「应该不会。」 以他昨天再三保证的态度来看,机率不大。 「那我就放心了,」徐瑾函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听在希晴的耳里,有种魔音 穿脑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杜姊姊喜欢裴学长。」 「现在妳知道了。」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事,」完全不将希晴的淡漠口气放在心上,徐瑾函自 言自语的说:「裴学长有和我聊过杜姊姊,的确没把杜姊姊当对象。」 再迟钝的人也听得出她话中带刺。 希晴微微蹙眉,她还记得她小时候挺讨人喜欢的,现在却变得这么……不可 爱。 「杜姊姊。」倏地,徐瑾函音调一冷。 「嗯?」 「我喜欢裴学长。」 希晴没回答,这不用徐瑾函说,她也能感觉得出来。 「所以,妳最好别阻挠我。」徐瑾函冷冷地警告。 她阴森的口气教人打从心底感觉不舒服,希晴还来不及反应,徐瑾函已一声 不响就切了电话。 「这算什么?示威吗?」心情恶劣到极点的希晴咕哝道。 ---------- 晋江文学城